顾问臣下意识的看了下墙壁上的钟,早上七点半,这个时候谁会来?
这一阵阿姨为了不被传染,根本不会在他在家的时候过来。
钟点工?那来的也太早了。
这个时间去公司其实也早了,这个家除了他,就没有别,他想两个孩子,更想阮软,可只有他一个人。
人感冒了,他的反应不如平时灵敏,顾问臣的思路有点钝,就扶着鞋柜一只脚塞在鞋里,盯着门口看。
门开了。
阮软握着门把手站在门口,抬头看到顾问臣戴着口罩堵在玄关的位置。
屋里很安静,没有往日早上的吵闹。
这个时间点,两小只还在睡觉?
这个点该起床了,要不然上学赶不上了!
四目相对,顾问臣有点慌,他头脑昏沉,心更近的慌,扶着鞋柜的手摇摇欲坠,却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他没敢开口,只是沉默的看着阮软。
阮软问:“他们怎么还没起床?”
顾问臣有点愣,他下意识的转身看向屋里,孩子……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孩子让顾忘书接走了,他怕自己感冒传染给他们!
“我有点感冒,怕传染,让顾忘书接过去带两天。”
他努力装出正常的姿态,不让她看出自己此刻的心跳有多剧烈。
他甚至恨自己为什么要感冒,要不然他可以更自然一点。
“你现在要出门?”阮软又问:“这个时间上班,是不是太早了?”
顾问臣一窒,“早上有会……”
说完他又后悔,他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说早上有会?
没错,不算撒谎,早上确实有会,就是不用这么早出门。
阮软发现他口罩外的皮肤很红,他眼神看起来也不是很清醒,他刚刚说什么?有点感冒?
阮软上前一步,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一下,顿时拧起眉头:“感冒几天了?”
“……没几天。”
她的手有些凉,贴在他额头的时候格外舒服,他闭了闭眼,想要多吸取一点她身上的气息。
阮软拿掉手:“都烫成这样了,还怎么上班开会?你跟公司的人说一下,去医院吧。”
她扔下手里的包,见茶几下有口罩,过去取了一个戴上,烫成这样,得有四十度吧?
她人进屋鞋还没脱,却要带他去医院。
顾问臣此刻的感觉有些失真,像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她的关心似的。
这本该是正常的,最起码,十天前的阮软对他的关心、照顾都是正常。
可现在却让他觉得太过不真实。
不真实到让他以为自己在梦中。
对,顾问臣从某个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后,他就真的以为自己在梦中。
脑子本来就稀里糊涂,人还懵,阮软突然进门,像以前那样关心他照顾他,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坐到车上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搂住阮软的脖子,含含糊糊的说:“……你怎么才回来?我那么想你……”
他整个人都很烫,阮软把口罩上的鼻梁处的贴片捏的紧一点,她应道:“我出去散散心,工作太紧张了。”
顾问臣说:“下次让陈霜给的你工作安排松一点,你要想要更多的钱,我来赚。你就当爱好在玩就好。”
阮软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他拿着股权转让书向她求婚的场景。
也不知这世上还有几个人能想他一样疯,竟然拿他自己的全部身家求婚,当初他是瞒着顾伯伯,要是早让顾伯伯知道,估计顾伯伯会更早的被气死。
“我不差钱。”阮软说。
顾问臣开口:“弹琴是你的爱好,赚钱是我的爱好。那我们俩就各自做自己喜欢的事,但是不要太辛苦,我以后会多抽出时间陪你出去散心,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不带那两个小东西,就我们两个人……”
她听出他的声音中的哽咽着,心情更加奇妙,她应道:“嗯。”
顾问臣没再说话,她却听到了他压抑的抽泣声。
可能是感冒的缘故,他似乎比正常的时候黏人了些。
“阮软……”
阮软被他抱着,有点担心自己要是被他传染上了,是不是她回来都不能见阮思澜和顾星州?
高烧40.5度,医生毫不犹豫的开了药水挂,“几天前过来的时候就让他挂两天,他就挂一次就不来了。果然这男人看病还得女人管着才行,医生说了不听,非得老婆骂了才肯听。”
顾问臣闭着眼躺在床上,一只手扎了针,无比的安静。
扎针的时候他都没觉得疼,他固执的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只欣喜于这次梦里的阮软和至亲几天的不一样。
至亲几天出现在梦里的阮软,她根本不愿意看他,就像是五年后他们再次相遇,她冷漠、敌视,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这一次终于不一样了。
顾问臣觉得这是个好兆头,等他醒了,说不定阮软就回来了,她回来了,他们又是开心的一家人了。
药水一滴一滴的落,阮软戴着口罩坐在旁边,正打开医生开的腰,把每一样说明都看一遍,根据推荐药量拿出来,放在其中一个瓶盖里,又去拿了一次性杯子倒了热水放在床头凉着。
顾问臣躺在床上也不动,脸还很红,脸上还戴着口罩,听呼吸的声音有些不畅。
阮软把药袋放在一边,取下他的口罩。
顾问臣睁开眼,视线落在她脸上,“阮软……”
“嗯。”
她应了一声,把口罩放到一边,“早上吃饭了吗?”
他说吃了,又说吃不下去。阮软也不知道他到底吃了没有,担心他打着点滴还有一瓶盖的药要吃,万一空腹的话会受不了药性。她什么话没说,站起来走了。
顾问臣的眼神有点失焦,脑子几乎处于停滞思考的状态。
一眨眼的功夫,阮软消失了。
他赶紧闭上眼,希望自己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又出现在梦里。
他昏昏沉沉半睡半醒,隐约听到旁边有动静,他费力的睁开眼,果然看到阮软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被阮软扶着,半躺在床上,一个热乎乎的勺子送到他嘴边,他听到阮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吃点东西,吃完了才能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