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递到陈啸声手里，陈啸声疑惑地接过去，瞳孔一动，他猛地抬头：“你哪来这张照片？这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照片！
    他的妹妹陈果儿，怎么会躺在产穿上？明明一身狼狈，满头满脸都是汗，却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笑得那样灿烂！
    “这是我妹妹！她是我妹妹果儿！”
    陈啸声受到刺激太大，整个人站立不住，顾问臣急忙伸手扶住他。
    “说！你快点说！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陈啸声眼中带着狠厉，恶狠狠地看着顾问臣：“你哪里偷来的照片？！”
    “您先坐下，我再告诉您。”顾问臣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们没有找错人。
    阮软也过来，扶着陈啸声说：“老先生，您先别激动，您坐下，听我们慢慢跟您说。”
    小赵也着赶紧附和：“是啊爸，您别激动，您这样，把他们吓坏了，谁还敢说啊？”
    陈啸声慢慢冷静下来，就好像刚刚的冲击力退了下去，他拿着照片不肯撒手：“你说……”
    顾问臣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陈果儿是我母亲。”
    陈啸声猛地扭头看着顾问臣，“你说什么？”
    “陈果儿是我母亲。”顾问臣说：“我姓顾，我父亲叫顾韬光。”
    “原来……真是他！”陈啸声猛地吼出一声，那着照片的手差点把照片团，“当年我们到处找果儿，我父母去学校找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找不到，后来听人说，果儿跟一个叫顾韬光的男同学谈恋爱，我们到处打听……结果连人都见不到……”
    阮软突然问：“你家人报案了吗？”
    陈啸声点头，颓然道：“报了啊，报了失踪……可那个时候，信息不发达，警察找一个被人藏起来的人，比大海捞针还难。更何况，我们打听的时候听说，果儿跟顾韬光感情好，我们怀疑果儿也是故意藏了起来……因为那时候，果儿曾在家里试探的跟父母说，她在学校谈了个对象，结果我父母不同意……”
    阮软抿着唇，拿了抽纸递给陈啸声：“老先生，您平复一下心情。”
    “我也想平复，可平复不了啊！”陈啸声苦笑：“我父母是含恨而死啊，他们临时都记挂着果儿，这么多年，她生不见人死不见鬼……原来，她躲起来，竟连孩子都生了？”
    直到现在，陈啸声似乎才想起来追问：“你说果儿是你母亲，那果儿呢？她人呢？现在好不好？过得幸不幸福？”
    顾问臣如鲠在喉，他动了动嘴唇，“陈老先生……”
    陈啸声看着他的表情，“你，你妈人呢？她没来啊？你既然都找到我家里了，怎么没把人带过来啊？”
    阮软的眼泪不由自主往下掉，突然明白了当初她一个劲追问顾问臣，让他带自己去见她爸的场景。
    顾问臣那时候的心情，应该跟现在一模一样吧？
    绝望、无奈、痛苦……那复杂的情绪啊，像是要把心脏从胸膛里狠狠拽出。
    “你倒是说话啊！”陈啸声心中似乎有了预感，他急得一下站了起来，“你说啊？你妈呢？你不是果儿的儿子，你在骗我的是不是？”
    陈啸声眼睁睁的看着眼泪从一个男人的眼眶中夺眶而出。
    顾问臣红着眼，哪怕一句话没说，陈啸声也读懂了其中的含义。
    陈啸声一下跌坐在椅子上，“果儿她……”
    顾问臣低下头：“对不起，我没有给您带来好消息。”
    陈啸声喃喃道：“好消息？这么多年了，陈家终于等到了果儿的消息，却不是好消息……”
    人没了？
    “果儿是什么时候……”
    顾问臣凭借着记忆中的场景，他说：“我七八岁的时候……”
    他的记忆中，陈果儿披散着头发，穿着白色的病号服，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顾韬光每次带他去，都极力想把他推到她面前，试图想要孩子唤醒回陈果儿的灵魂。
    可太迟了，在精神病院蹉跎了那么多年，把一个女人灵魂彻底击溃，绝望到了极致。
    后来顾问臣抗拒去见那个女人，他觉得可怕，不断的做噩梦，闭上眼就能看到她空洞的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
    似乎在看他，可视线却没有焦点，涣散的眼神，没有表情的脸，那是顾问臣童年的噩梦。
    直到多年后，他才知道那不是一个可怕的女人，那不过是一个思念成疾，被男人伤到极致的可怜女人，也是他可怜的生母。
    陈啸声喃喃道：“她活得不好呀，她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跟那样一个男人躲起来呢？她要是有家里人帮着，也不至于被人欺负成那样，我可怜的妹妹……”
    说道最后，陈啸声失声痛哭。
    哭错失的这么多年，哭自己可怜的父母亲临时都没能知道女儿的消息，哭陈果儿这悲苦的一生。
    小赵擦着眼泪，已经哭到不能自己，她一直知道家里有个失踪的姑姑，全家都抱着希望，说肯定还活着，哪怕活在某个小山村都行，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有被找到的一天，结果……
    屋中四个人全都哭成了泪人。
    陈啸声到底年纪大了，打击太大，坐下就起不来，最后还是顾问臣半抱半扶，把人扶到了床上。
    顾问臣要出去，被阮软按住，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别乱走，老先生现在应该很希望看到你。”
    亲妹妹确认没了，但是妹妹的孩子就在眼前，眼前这两人，就是舅甥俩，还是亲弟的，有着很浓血缘关系的那种亲近。
    可以说，是顾问臣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长辈了。
    顾问臣重新坐下，陈啸声的手无力的垂着，顾问臣试探的伸手，握住他的手，被陈啸声一把抓住，紧紧抓着，似乎生怕他把手缩回去。
    陈啸声闭着眼，好一会过后他开口：“你跟你妈长得只有那么一点像，第一眼看到你根本就没敢想……”
    外面，小赵拿着手机，给自己老公打电话：“现在人在家呢……绝对不是骗子，真的，人家拿了姑姑照片，爸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懂什么？现在的骗子手段多着呢，谁知道那两个人是干什么的？就这样放进家里，你也不害怕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