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根本理解不了,她就是见一下她爸,他为什么就不同意。
明明她说什么,顾问臣都会听的 ,为什么只要她说她想见她爸,他就不高兴。
阮软委屈的要死,他小时候她爸还带过他呢。
她躺着不能动,只有眼泪哗哗往下流。
顾问臣给她擦眼泪,阮软身体动不了,她就拼死转着脖子,以她唯一能做的最大的动作幅度表达她的抗议,不让他碰她的脸。
她闭上眼,别过脸,不朝着顾问臣的方向。
她不想理他了。
顾问臣看着她,他当然知道她在难过,她在伤心,她在生气,她在抗议,可他没有办法。
如果时间真能回到五年前,他一定一定不会怀着那种强烈的恨,来不公的对待她和阮长江。
可世上没有如果,而他只能带着她朝前看。
“阮软。”
阮软闭着眼,一句话都不说话,只有眼角的眼泪往下流。
她太难过了。
顾问臣坐在病床旁边,一直看着她,那种无力感,让他身心疲惫。
她刚做完手术,全身都带着伤,他不想让她难受,可为由这件事他无能为力。
他不能骗她,只能一天拖一天。
阮软不吃饭,中午熬好的稀米粥的吸管送到她嘴里,她根本不张嘴。
顾问臣有些急,“阮软!”
阮软闭着眼,完全不看他。
她现在就是生气,就是在抗议。
阿姨也很犯愁,“阮小姐这不吃饭可不行啊!”
这动过大手术的人,体能补充了,免疫力才能更好更强,她这不吃饭,身体能好吗?
“顾总,你是不是跟阮小姐吵架了?”阿姨私底下跟顾问臣说:“她刚动完手术,身体不舒服,发点小脾气你要让着点啊,跟她一个病人计较干什么呀?”
阿姨印象里,顾问臣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小年轻,但是这是怎么回事啊?
顾问臣更急,生气就不吃饭,这怎么行?
一开始顾问臣想着,不吃就让她饿着,真饿了就会吃饭了。
结果想到五年前,她被在郊外别墅里挨饿的场景,难不成还要把曾经犯过的错再犯一遍?
她现在分明已经开始依赖了,现在生气绝食,说白了就是跟他耍小性子。
顾问臣叹口气,握着她的手坐下来:“你现在跟我生气能有什么样?你这个样子,你爸就算来了,你怎么看他?顶多是让他担惊受怕。你觉得你爸那么疼你,那么爱你,你现在躺病床上不能动的样子,他看到了会高兴?”
阮软抽噎着吸了下鼻子,还是不理他。
“我说了,你先把身体养好了,康复做好了,医生说咱们可以回家,不用在医院住下去了,难道不是更好?”顾问臣循循善诱,“你现在跟我生气,我们两个人都难过,还解决不了问题。你让我给你承诺,我不敢给,我怕我轻易许诺了,万一有什么意外达成不了,我不就成了言而无信的人?”
阮软还是不动,但是被顾问臣握着手的,没有逮着机会就胡乱掐他了。
小手一下变得乖巧起来,顾问臣握就着握着,摊开手指就摊开手指。
“虽然说未雨绸缪是好事,但是还有句话叫计划不如变化快是不是?我们对很多事都没有办法预知未来,那我们就认认真真的活在现在。你现在好好养身体,做康复,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后出院,出院之后的事,然后我们再盘算下一步。”
“现阶段有现阶段的事情要做,是不是?”顾问臣轻声说:“就比如现在,我们现在要做得事就是吃饭,填饱肚子,然后再盘算下一步什么时候可以做康复,锻炼走路……”
阮软抽噎了一下,眼泪总算止住了。
“你不高兴,我也难受,”顾问臣说:“你不吃饭,我还担心你身体撑不住。我们都难过,你做了那么多次手术,身体都快好了,你现在要前功尽弃,那不是意味着之前的罪白受了?”
他低头,亲了下她的手:“乖乖吃饭好不好?你乖乖吃饭,我再去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零食,给你准备两大包,这样你能正常吃饭的时候,就有零食吃了。”
虽然阮软还闭着眼,什么话都不说,不过,当顾问臣把流质食物的吸管往她嘴里送的时候,她终于张嘴含住吸管,开始喝粥了。
阿姨在门口探头看了一眼,发现阮软愿意吃东西了,顿时松了口气,还朝顾问臣竖了竖大拇指,还是顾总会哄阮小姐。
之前还坚决一口不吃,现在吃了大半杯的米粥呢。
一周后,阮软又一次可以下地走路了。
虽然走起来还想小企鹅,但是她特别希望医生看了之后,能夸她康复的好,不用再动手术了。
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做那么多次手术,她统共就这么点大的人,到底有多少碎骨头要清理啊。
因为腿疼,她走路像只肥胖的企鹅,虽然天天嚷着要去练琴,不过走路时的腿疼,让她顾不上作得太过,毕竟走路那么疼,要是能让她走到琴行的位置,估计腿废掉了琴也没练成。
她一点点在空地上走,顾问臣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护着,生怕她撑不住摔倒。
她一边走,一边赶紧问:“我厉不厉害?我厉不厉害啊?”
顾问臣点头,张开双臂,准备随时护着她,以防跌倒,“厉害,很厉害!”
走了一阵,因为腿太疼了,阮软只能原地站着,额头都是汗,再抬头一看,眼眶里打转的不就是眼泪嘛,只是她觉得丢人,不愿意让人觉得是因为怕疼哭的。
顾问臣的手机这时候突然响了,顾问臣没接,怕她没人护着摔跤,阮软说:“你接吧,我不走了。”
顾问臣摇头:“我扶你回去……”
手机一直响,有点吵。
阮软让他接,顾问臣坚持要送她回病房才肯接,阮软回头对病房喊:“阿姨!”
护工急忙小跑出来,“怎么了?”
“你扶我回去吧。”阮软说:“他有工作要忙,电话一直催呢。”
见护工出来,顾问臣这才放下心,伸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一边接听,一边朝楼梯口走去,“喂?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