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颗子弹，利用手中的枪配合他和冷曳的实力，从这里突围出去完全足够。
    可他选择了周旋。
    为什么呢，因为他枪里的六颗子弹就是他手里最后的筹码。
    若是用这六颗子弹突围了，那么他将彻底失去唯一的底牌。
    事实如慕韵所想。
    冷蚩的确是打的心理战，可此刻看着慕韵淡然的眸色，冷蚩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慕韵这个人的理智强的过分。
    他原以为辰景死了之后会激怒慕韵，让她失去理智露出破绽。
    可冷蚩又怎么会知道，慕韵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性子早就让她不同于普通人。
    辰景为她而死，她会难受，会心痛，却唯独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在报仇之前她只会彻底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用最沉着的状态与敌人周旋。
    因为她要确保自己可以一击即中，确保自己可以给辰景复仇。
    关于枪和子弹，这是属于两人才懂的对话。
    其他人只能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却摸不透这其中深意。
    慕韵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此刻再懒得同冷蚩周旋，只是将视线转向冷曳：“你确定要护他。”
    没有用疑问句，慕韵的声音很冷，让冷曳有一种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陌生感。
    看着慕韵那双恢复一贯邪肆张扬的眸子，冷曳才后知后觉，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语气同自己说过话了。
    这样的慕韵与当初那个在东陵国阁山酒楼初见的朱颜一样，热烈红裙下却是冰冷寒骨。
    这段时间慕韵眼里会带着些许的柔意，以至于冷曳都要有些忘了那个冷艳又桀骜到骨子里的她了。
    迎上慕韵的视线，冷曳知道，自己如果要保下冷蚩，慕韵绝对会放手。
    但自此以后他们算是彻底划清了界限。
    这个发现让冷曳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他应该是高兴的，至少慕韵这话证明了他在慕韵心中是排在“自己人”位列的。
    可这种高兴很快就会随着他的决定一起消散。
    一旦他选择了保住冷蚩，那么自此以后他不再是慕韵放在“自己人”行列的那一位。
    掩饰内心所有纠结，冷曳只是邪笑一声，俊美面容在阳光下依旧那么完美无瑕：“他是我父亲，我自然是选择他。”
    冷曳的话语气平缓，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甚至听上去颇为轻松坚决。
    唯独那双交握在身后的手，指尖不知何时已经深深的陷入肉中，猩红的血与白玉指节交错在一起带着致命美感。
    他依旧看着慕韵，眸色一如既往的不羁邪肆：“我救过你几次，你就当还我这个人情，自此以后……”
    话至此，冷曳顿了顿，一对勾人的桃花眼中扬起一抹妖冶无比的笑：“我们就两清了。”
    这话说出来的同时，冷曳默默移开了视线，入目是刺眼的光和风卷起的黄沙。
    他笑得依旧那么妖冶不羁，依旧是那个俊美的冷堂主。
    冷曳嘴角弧度很大，仿佛他真的笑得很开心。
    唯独背负在身后的手越握越紧，猩红的血液顺着指节滑落，掉入沙石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这一路走来，他从未想过要她还任何的情。
    甚至只想让她越欠越多，多到或许有一天她就能因为这些人情能转身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