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后相继离席,太后小坐了一会儿,也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
姚酥酥本想同她一起走,却被她轻飘飘一句你们年轻人多坐会儿将人打发。
大臣陆续走了大半,原来坐在一起的龙墨衍与龙祈月两人,也分隔了近两人宽的距离。
若非旁边就是别人的桌子,怕是他们还能再拉开一些。
“龙将军无昭回京,可是死罪。”龙祈月凉凉开口,抬手打翻了桌上杯盏。
刚刚父皇和皇祖母在,他不好同这个不长眼的东西计较。可现在他们走了,他还要顾忌什么?
龙墨衍眸色微沉,二话不说便朝着自己胸口掏去。
“放肆!”龙祈月急忙起身,看向他的眼中满是忌惮:“你敢对本殿下动手?”
“自然不是。”龙墨衍幽幽开口,掏出一小卷明黄的布帛来。
身为太子,龙祈月自然一眼看出这是出自宫中的圣旨。能书写内容的,唯有他父皇一人而已。
他难道当真是奉昭回朝?
龙祈月想到这个,面上怒意更甚:“既然是,也该在家中卸了盔甲再来。如此失礼,成何体统?”
好个龙墨衍!虽是奉昭回京,这一点他挑不出错。可来得时辰不早不晚,偏偏是父皇要提起他与酥酥婚事之时。
要是他不是故意的,他是怎么都不能信的!
龙墨衍毫无惧意的对上龙祈月咄咄逼人的双眼,语调淡淡:“臣只是回来的路上听闻今日是酥酥生辰,事急从权,故才未曾回府。”
听他说是为了自己,姚酥酥不由得心下一软,看着他的目光更柔和了几分。
她本以为他在西北这一年多被冻坏了脑袋,信中对她一直不冷不热。原来,他还是记着她的。
与姚酥酥的笑容相比,龙祈月现在整张脸阴沉的仿佛下一刻要提刀砍人一般。
“酥酥也是你喊的?”他冷声反问,放在身侧的手握得咯吱作响。
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态度不咸不淡,他可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皇祖母担心的果然没错,这个龙墨衍,分明就是有着狼子野心之人!
龙墨衍低低一笑,黑眸间映出宠溺之意,看向姚酥酥温声道:“我同酥酥一起长大,这名字也是从小喊惯了的,太子殿下莫不是连称呼这些都要管?”
他的话算是恭敬,脸上的笑容也并无不妥。可龙祈月此刻看着,却只有一种想上前撕了他的感觉。
“龙墨衍,你可知你这是在和谁说话?”再开口,他的话里杀意已然遮不住。
他不屑掩饰,也算是故意为之,想要龙墨衍知难而退。
旁的什么人,他看不顺一刀砍了就是。大不了,同父皇解释两句。
可偏偏这个龙墨衍,他却明面上动他不得。他既是皇家的旁支血脉,又如今深得民心。
杀了他,非但开罪姚家,还会惹得父皇对他心生厌恶,实在是得不偿失。
“怎么,太子殿下还觉得自己有其他什么身份不成?”龙墨衍浅笑,一句话听的龙祈月顿时脸色大变。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暴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太子之上的位置,只有皇上一人。身为太子要是有旁的想法,那还能是什么?
哪怕龙祈月本来没有,可听到龙墨衍这话,还是不自觉心头突突直跳,无法冷静。
龙墨衍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向他的眼神漠然,宛若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龙祈月顿时意识到自己是被耍了,气冲冲的一把抓住龙墨衍的衣领,咬牙道:“你这是存心找死!”
“殿下万万不可冲动!”宴席上还剩的大臣纷纷被吓得醒了酒,同时开口。
姚临城也已经站起身,看着这边的眼中有着担心与懊恼。
早知道他今日回城,他就不该入宫,而应该在宫外拦着他!
太子殿下一怒,能是他一个小小的镇北将军能扛得住的?糊涂,当真是糊涂啊!
姚酥酥桌下的手一紧,娇喝道:“殿下这是要在酥酥的生辰宴之上闹事吗?”
众人的劝阻听在龙祈月的耳中,无一不是不敬他的表现。可姚酥酥这话,他却不得不顾虑。
酥酥深得父亲和皇祖母的喜爱,她若是回头去告状,到时候他们少不了又是一顿斥责。
此前他年幼也就算了,如今他都快弱冠了还被指着鼻子骂,群臣如何还会将他这个太子当回事?
衡量再三,龙祈月冷哼一声松开了龙墨衍,却压低了声音道:“给本宫离酥酥远一些,不然,本宫杀了你!”
龙墨衍拧眉看了他一会儿,提前一本正经问道:“殿下觉得臣离酥酥多远最好?”
“有多远就多远!”龙祈月的话脱口而出,随后整个人脸上浮现出了些许错愕。
不,他刚刚怎么会突然就不受控制说出了心中所想?
龙祈月张了张嘴似是要解释,可如今宴席之上的众臣,看着他的眼神显然有了不对。
他心中气恼,却知道说多错多的理,随即甩袖离去。
众臣恭送太子,可一个个脸上的神色除了恭敬之外,却处处都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姚临城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快步朝着姚酥酥和龙墨衍的位置走来。
“你信上不是说要年后才能回来吗?”姚酥酥坐在那里有些无措,缓缓站起身之后,才恍然发现龙墨衍这一年比她想象的高了不少。
原本她就已经要稍微抬下巴才能与他的视线对上,可如今,她却要更往上抬一点,才能勉强与他对视。
“长那么高干什么,说个话都飞费劲儿……”姚酥酥小声抱怨。
她深知自己身材娇小,就算是长到及笄,也不过只到后来龙墨衍的肩头以下位置。
哪怕这段时间她尽可能多吃,却还是进度缓慢,让人着急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酥酥说什么?”龙墨衍面带浅笑反问,可那双黑眸间藏着的调侃,也让姚酥酥明白一点。
他这就是明知故问!
听到了还装没听到,居然还厚颜无耻的问她说什么,简直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