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男人失忆了,姜糖不知道他的家人还有没有活着,也许他们已经不幸去世,只是男人不知道而已。姜糖把男人当成和自己一样不行,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得要互相帮助才行。
姜糖和男人聊了许多。
他们颇有些惺惺相惜,都是医院里最特殊的人群。
姜糖叹气,悲伤道:“我原本正在为高考奋斗,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明明说好,只要她考上北京的大学,哥哥就会带她出国旅行,满足她的梦想。
结果,他没来得及兑现承诺,就在地震中……
骗子!
姜糖想他了,想他也想自己父母。
“你读高三?”男人看出姜糖眼底中浓浓的悲伤,岔开话题道。
“嗯。”姜糖点头,“每天刷题,特别辛苦。”
男人却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回忆。”
姜糖愣了一下,微微合上小嘴,没有反驳。
男人把姜糖削好皮的苹果吃完了,姜糖又给他送来一串葡萄,还有橙子和橘子,让男人平时多吃一点水果,补充营养。
“谢谢你。”男人对姜糖笑道。
他笑起来可真英俊,脑袋上包扎的纱布丝毫不影响他英朗的五官。
他气质极好,姜糖就想,他肯定是一个有钱的少爷,要不就是一个成功的精英人士,绝非普通人。
他肯定很快就会被家人接回家了。
姜糖笑眯眯道:“不用谢,这里的病人都是彼此互相帮助的。”
男人点头,显然也被医院里的病人共患难的感情给感染到。他也曾经在这里,受到过不少帮助和照顾。
在这里,所有人都是同一阵线,团结有爱,一视同仁的。
而医院里的救死扶伤,也让人很感动。
“哥哥,我明天还能过来找你聊天吗?”姜糖询问,“我哥哥和你一样大,看到你在我就觉得安心。”
男人同意了姜糖的要求。
姜糖顿时高兴的离开了。
男人在姜糖走后,在自己的枕头底下,翻出一个破旧的碎片。
那是手机的残骸,据医生说,这残骸,一直紧紧握住他的手中,直至被送进手术室,他都不曾松开,可想而知,这台手机残骸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只是手机已经找不到了。
现在在男人手中的,只剩下小半个手机框架,就连想找人修复也不可能了。
男人看着自己手里的残骸,不知道这对他而言,代表了什么。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想不起这手机对他有多重要。他只知道失忆了,从第一天醒来后,医生就告诉他了。
并且也说过,能不能恢复记忆,只能看他的运气。
“罢了。”男人把手机残骸,放回到枕头底下,没有再继续苦恼。
在这医院里,苦恼的人有许许多多,他们为生命苦恼,为自身残疾的不行而苦恼,相比起来,男人要比这些人幸运得多。
他们都能坚强的活下去,男人只是失忆而已,又有什么活不下去的?
就连十八岁的姜糖,在失去全部家人后,仍能乐观坚强,这么比起来,男人就更加不能输给一个小姑娘。
他最终抛开所有烦恼,躺下床歇息。
之后的每一天,姜糖都去找男人聊天,他们的关系一天比一天亲密,眼见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彼此鼓励,慢慢走出阴霾,医生和护士们都感到很欣慰。
医院里的大妈和大婶们,还戏称两人是亲兄妹。
姜糖是不介意让男人当她哥哥的,她就把他当成了哥哥。
她只是觉得担忧,这都过去多久了,哥哥的家人还没来接他回家,那可怎么办?他的家人真的都不在了?
……
两个月后,盛安安在北京诞下一个女婴。
取名陆甜,小名昭昭。
陆甜出生时,重量很轻,算得上身子弱小的女婴,一直都被重点照顾和保护。
盛安安成功把女儿生下来,几乎耗尽她全部力气,陆行厉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流了一身的汗,仿佛被雨湿透般,极其狼狈。
女儿小小的,丑丑的,但在陆行厉眼中,就是一个小天使。
光是看她一眼,就足够让陆行厉治愈了。
盛安安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终于还是被陆行厉的声音,和女儿的哭声给拉了回来。她终于渡过这一个难关。
哪怕在生产之前,盛安安和陆行厉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死而复生,还是相当让人喜悦的,更让他们喜悦的是他们还有一个宝贝女儿。
生产后第二天,在陆行厉的允许下,金家可以稍微来两个人,见一下盛安安,和远远的看他们女儿一眼。
盛安安一天只能见两个人,每次见面,不得超过十分钟,这是陆行厉的规定。
现在盛安安的身子,还是很虚弱,陆行厉不敢让她接触太多人,消耗太多精力。
元晴和父亲,第三天才排到队伍,前去医院探望盛安安。
她看到盛安安消瘦了不少的模样,顿时心疼不已。
这样的安安,太瘦弱了,下巴儿尖尖的,很突出双眼像杏仁一样大,圆圆的,像蕴含柔和的水果,更像一个小姑娘,容姿楚楚,充满柔美。
这种柔美,是来自自身的母爱。
“安安,辛苦你了。”元晴上前,眼圈红红道。
她都不敢碰盛安安一下,生怕自己力气大一点,都要弄碎这脆弱的瓷娃娃。
“不辛苦,最辛苦的人是陆行厉,我醒来后,他一直在哭。”盛安安对元晴,柔柔笑道。
“他哭什么?”元晴好奇。
她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她得要争取在五分钟内,和安安多说一点话。
“他说再也不让我生孩子了。”盛安安想到陆行厉对她说的话,就觉得好笑。
他要跑去结扎,说什么也不让她再生孩子了。
那怎么行,盛安安说什么也不准他去结扎的。
她还想要一个儿子呢。
她真讨厌,有了女儿他就上天了,她的儿子怎么办!
元晴闻言,心中很是感慨,陆行厉这样一个不可一世的大少爷,竟然也有对盛安安哭的一天,为了盛安安,他宁愿不要儿子了。
“他真的很爱你。”元晴感叹道,“你不知道,他带你来北京治疗的时候,对我们各个家里的人,有多严肃。生怕我们组团去看你,打扰了你,就只差没有警告我们了。”
其实,陆行厉也警告了,但对元晴来说,陆行厉的这次警告,已经算得上温和。他们不敢不听从,生怕陆行厉疯起来,会对他们做什么。
而且,他们也不敢拿盛安安的生命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