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
铁艺栏杆发出延绵不绝的闷响,从这头传递到那头。
半空惊起了数只麻雀。
南栀收起神思,一脸无奈:“我在想别的事情,没想他。”
“你别骗我。”他定定地说,而后似乎突然发现自己没有这么要求的立场,表情黯淡了几分,闭眼:“如果他是来跟你复合的,你答应吗。你们之前——”
他说不下去了,眼尾泛红。
就着那股劲儿,他抓起南栀的手就往1601方向走。南栀对他的一切反应都充满求知欲。总之自己是乐意的,她就由着他拉扯没管。手腕上的皮肤被他捂得温热,他仿佛是个小火堆,源源不断往外释放滚烫气息。
大门嘭得在身后闭阖,南栀进门前甚至还有意识地想避开那块白色羊毛毯。只不过天不遂人愿,她刚跨进来站稳就被压到了门板上。刚刚握住她手腕的那股力道往上一提,将她双手反剪向上钉在了门上。她被迫挺出翘然曲线,眼睫慢慢扬起,缓缓眨了一下。
“我只要一想到——”
少年恶狠狠地说。
他终究没说完。俯下身,埋在她颈间长长吐出一口气。
南栀今天穿的是雪纺衬衣,衣料单薄透风,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空气置换的热度。于是当他隔着肩侧的雪纺布料隐忍又克制地亲吻下来时,她心脏都骤停了。
春雨般的潮气停留在颈侧。
少年滚烫的呼吸洋洋洒洒落了她一肩。
南栀在压抑的轻-喘声中听到他说,“姐姐,我有点忍不住了。”
第47章 迟早 你喜欢我,是迟早的事。
他的吻生涩又克制,一次一次轻啄在她肩胛骨上。
南栀几乎能听清每一次唇瓣开合的细微响声,忽得就坠身于回南天,浑身沾满了潮气。从外到里,柔软又湿润。
南栀发了一层细密的汗。她失措推开,心脏跳动震耳欲聋。
“你怎么这么——”怪罪的话到嘴边,南栀找不到合适的词了,胸口延绵起伏许久,才找到个不伤害彼此的词:“大胆。”
“是,我大胆。”少年眼眸黢黑,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湖。他可以自由控制浪潮起伏,而此时,是平静却深邃的:“那你会把我当正常男人来看待吗。”
他步步紧逼:“你不喜欢周远朝,可以试着喜欢我一下吗。”
“我也不差。”
可能是怕她和周远朝旧情复燃,季寻今天很反常。
他很少有这么强的表达欲。他个性很强,脾气很坏,还喜欢唱反调。平时若是有人误解他,他必然是一副“你怎么想关我屁事”的欠揍脸。可他现在急切地想让南栀知道,他是可以像周远朝一样,同她对等的。
“你还觉得我小吗。”
季寻缓慢地挺直脊背,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贴:“你要不要自己感受一下,是不是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
季寻披着浴巾在家晃悠的时候,南栀是见过的。
但她没干过上手摸这么大胆的事,于是用力抽手:“我现在没觉得你小。”
说的太晚,这会儿掌心已经贴到了他胸口。
一下,两下,三下,是心脏蓬勃有力的跳动,充满了年轻朝气。
“没觉得我小,为什么不回应我。为什么总是跑。”
“空窗期太短了。”南栀很直白,“如果还没有完全抽离之前的状态就进入新的一段,对谁都不负责。”
少年显然理解错了:“所以你还喜欢周远朝?”
南栀叹了口气,掌心感受着他胸口错乱的鼓动:“没在喜欢。”
“不喜欢他,有喜欢别人吗。”
这次她迟疑了若干秒,摇头:“没有。”
“你撒谎了。”少年肃声道。
南栀有一瞬愕然,而后感受到他的手指搭在自己手腕口,毫不留情地指出:“心跳是乱的。”
比这还犯规的是,他忽然扬了下眉梢,挑衅般开口:“刚才我亲你的时候,也是这种心跳。”
南栀:“……”
季寻这个人偶尔会很犯规。
最把控不住的点,也会变成最吸引人的地方。
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眼前的局势无疑是对自己有利的。姐姐没再喜欢周远朝,姐姐会对着自己脸红心跳。
季寻得到了今天最好的消息。
他放开她的手,一洗刚才的不快,颇有些春风得意地宣告:
“你喜欢我,是迟早的事。”
你属于我,也是迟早的事。
***
南栀落荒而逃了。
她这个时候表现得确实不像个姐姐,怎么会被一个小四岁的弟弟撩拨到这种程度。腿软,灵魂麻,整个人都不像自己。她对自己过去的感情经历产生了怀疑,同样是贴耳说话,面对季寻,她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分不清东南西北。
南栀跟木子反馈的时候,木子兴奋地仿佛自己在这小弟弟谈恋爱,心痒得不行:“别说你了,我听得也想找个弟弟!年下果真是绝了,人间宝藏吧他!呜呜——快再说说,我还想听。”
也没什么别的可说的了。
南栀大而化之讲完,一脸怨念:“我是来寻求帮助的。”
“不,你是来凡尔赛的。”木子馋得更怨念了。
南栀边和木子讲电话,边从舞团里出来。
忽然卡了下壳。
木子在那头问:“怎么?又想到什么了脸红心跳的经历了,快跟我分享分享!”
南栀下意识摸了下脸,还好没发烫。
她佯装镇定:“我现在刚出舞团大门。”
木子:“嗯?所以?”
南栀道:“他又来了。”
还是那颗斜柳底下,季寻靠在车边。今天是很符合他风格的黑衣黑裤,都是宽松版的。挂在堪比衣架子的身材上,竟比夏日午后的微风还要慵懒。他一手抄在兜里,另一只手自然下垂,在指尖百无聊赖地转着一枚金属打火机。
咔哒、咔哒。
金属盒盖转一圈,响一声,有节奏地轻轻撞击。每一声都像敲击在灵魂上似的,摄人心魄。
所有的语言都在这样的场景下失去了作用。
南栀看到他往这边看,漆黑的眼底宛如平静夜幕,在与她相触的那一刻,夜幕湛蓝,繁星闪烁。她的心里下了一场流星雨。
在木子接连喂了好几声后,南栀突然后知后觉地问:“他是不是长得还……挺帅的。”
“谁?”木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几秒后:“废话!”
要不是因为季寻那张脸,能被认为是渣男吗。怎么看都是那种海几个小姑娘都不眨眼的痞坏模样。
木子崩溃:“栀啊!你都和周远朝分手多久了,麻烦赶紧把你的眼睛找回来吧!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千千万,类型万万千。那么劲儿的弟弟追你,别暴殄天物好吗!”
木子的洗脑时间不多了。
她竭尽全力大喊:“我为我之前说弟弟渣道歉好吗,他那个就是虚张声势。实在不信我教你,下次别被他逼得步步后退。你稍微进那么一步,要是个铁处,他心里比你慌多了!别怕啊,栀,就是干!”
教学时间结束。
南栀已经走到那人跟前,于是用无比商业化的语调回复:“好的,收到了。”
木子:“……嗯,好的。挂了。”
南栀给木子打这通电话是有原因的。
她觉得自己对上季寻,失去了姐姐该有的分寸。她的沉稳与平和全都被丢到了脑后。明知不可控,却朝着不可控的方向一去无法回头。靠近季寻这件事本身就极具危险性,很容易被风暴卷得尸骨无存。她只是本能地被吸引,但也会本能地杞人忧天。
想起他的大胆放肆,南栀有些不自然:“今天是做什么。”
“等你下班。”季寻收起打火机,站直:“然后带你去见我朋友。”
“见你朋友?”她惊讶。
“不好吗。”他态度强硬,“想让姐姐喜欢我,就要多了解了解我才是。”
南栀确实想多了解他一点。
她上了车,车往城外开。
这次依然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不过同他出去每次总归是尽兴而归。南栀把座椅靠背往后调了调,找到舒适的姿势。
车里正在放一首弦乐。
大提琴声悠扬响起的时候,他的声音也成功混了进去:“你回主舞团了没。”
“还没有。”南栀问,“怎么了。”
“之前说过《洛神》商演。”季寻顿了顿,“是不是只有在主舞团才有资格竞争。”
“对。”南栀点头,大概猜到了他的后文。
果然,他露出一丁点儿烦躁的语气。
长长的睫毛如鸦羽一般上下一动:“我写的东西不想给别人跳。”
一个接一个,从郑老师到季寻跟扶持刘阿斗似的。
南栀无声扬了下唇角,她怎么会一再辜负别人的期望呢。早在几天前,她就递交了回主舞团的申请。这次不是先过郑老师和徐老师那关,直接递申请意味着她第一次过关就是在舞团所有领导面前,容不得一点失误。
算算时间,申请是时候该拿到批复了。
车在城郊某个十字路口停下,红灯间隙,南栀起了点揶揄的心思:“不想给别人跳,那要给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