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是万事屋唯一的眼镜员工新八最清闲的时刻,这间万事屋通常没什么可接的工作,老板会借外出寻找委托的名义去酒馆醉酒和进帕青哥店浪费本该发给他的工资——至于付给楼下酒馆老板娘登势的房租,也花在相同的地方。
入职大半年,新八也习惯了入不敷出的职涯,在打扫茶几上乱七八糟的易拉罐时,听见破旧的门板被拍响,满以为是自家喝醉的老板回家忘带钥匙。
......话说回来,银桑今天回来的时间点也太早了吧。
“银桑,你——”未成年的眼镜仔陷入瞳孔地震。
客人!是新鲜的客人!而且还是一等一的美少女啊啊啊啊啊啊!!!!!
身着巫女服的浅发“少女”眉眼弯弯地开腔。
“你好,我想请问——”
新八“......”
——是男性啊!!是长着美少女脸的女装男性啊!!!!!
眼镜少年的心理活动丰富到完全体现在脸上,松阳顿觉忍俊不禁。这个时代的人们也比过去好相处得多。
来万事屋的路上,他也算是深刻地感受了一遍江户二十五年来发生的巨变,不仅是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跟陌生的街道布局,就连街道上的路人——随处可见顶着奇形怪状脑袋的被称作天人的外来人,看得松阳有点小小的委屈。
和他们难以言喻的外形相比,自己那点不老不死的小问题都显得平平无奇起来,千年以前,没人能预料到这个国家未来会变成这副模样吧。
决定去万事屋之前,天照院十二代目先进行过基本的情报收集,不便询问巫女姐妹的部分,他都通过便利店的杂志和报纸来寻找答案,例如现任将军变换为十三代的侄子,名为天道众的天人组织和幕府签订了和平条约之类的。
以对那位前任将军的了解,他很难想象对方居然会选择主动退位,松阳暂时无从得知这是否与他缺失的记忆有所关联。有关天照院的消息自然不可能通过公开的讯息获得,还没得到更多线索之前,松阳决定先在这个新的时代安顿下来。
仔细算算,他有几百年没接触过人类的世界了。作为天照院首领的数百年里,都是令人厌烦的打打杀杀跟应对当权者用尽手段的试探,能彻彻底底抛开那一切,松阳实在好奇自己这二十五年来的经历。
“请问,万事屋的老板在吗?”他问给他开门的眼镜少年。
对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喜——梦幻——备受打击——到领他进门请他坐下之后,给他端来招待的茶水时坐在他对面吞吞吐吐。
“银桑的话......那个,是外出,是有事外出中......”
难得的生意啊啊啊!!!新八简直感动到要落泪。客人的穿着和真实性别的确给了他不小的反差震撼,但这条街上最不缺少的就是有特点和风格的人,新八也能尽量做到面对这张美少女脸泰然处之。
“委托之类的......咳咳......”良心担当的眼镜员工努力给不求上进的老板挽留生意。“和我说也没关系的......”
少年眼神中“赚不到钱快来点生意吧”的迫切快要化作实质性的符号,待客的这间房也布置得极为朴素,沙发扶手上看得出裂纹,待客的茶具也依稀可见微小的裂口——见此情形,松阳也说不出口投奔旧识的话。
说到底,旧识的身份还处于尚未验证的阶段,贸然找上门来,或许打扰到人家也说不定。
“其实......”松阳换一种说法。“我是来求职的。”
“咦咦咦——”比起失望,新八更多的是震惊。真、真的有人会想要来连工资都拿不到手的地方工作吗??
“求职什么的......”眼镜少年挠挠头发尴尬道。“银桑他大概不会有招员工的想法就是了......”某个银发男人可是直言不讳地连他这名仅有的员工都嫌弃不已,指望对方多负担一份劳动力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虽说良心担当的设定让新八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表述万事屋老板无良的一面,但这位来求职的女装少年似乎有一种很难形容的亲和力,不知不觉间,新八和他聊起自家老板的话题来。
万事屋开在歌舞伎町也有些年头,但刚来不久的新八也不清楚那个银发男人的过往,只能挑挑拣拣说起一些自己知道的,有着浅色长发的巫女装少年始终听得非常认真,温和的绿眸注视着他。
等到能说得都倾囊相告,闲聊告一段落,少年起身道谢,提出告别。新八把人送出万事屋的大门,一抬头,发觉天色已临近黄昏。单单和人家聊天就毫无察觉地讲到这么晚,新八也觉得惊奇。
对方是个很亲切的人呢,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他趴着围栏往下望,一身上白下红服饰的少年已经消失于人群中。
夜幕降临,混迹酒馆的万事屋老板像往常一样醉醺醺地回来,新八辛苦地将人扶进里屋,等待银发男人喝茶解酒的空隙,他看见茶几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玻璃杯,又想起今日遇见的求职者,颇感兴趣地说给银时听。
“不晓得是从哪里来的呢,穿着巫女装,不开口我还以为是个美少女来着,现在很少看见像他那样留长发的男性了,发色也是很柔和的浅栗色,眼睛的颜色是种浅浅的绿色——”
“名字呢。”
很突兀的,仰躺在办公椅上的银发男人抬起头打断了他的回想。新八注意到对方面上一丝醉意也没有。
“银桑?酒醒了吗?”是光线太暗的关系吧,新八想。他不自觉打了个抖。
男人鲜红的瞳孔里,好像一瞬间燃起连绵的山火,火焰旺盛到有几分骇人的意味。
银时很轻地“嗯”了一声,又问。“对方的名字呢?”
“哎——”眼镜少年敲敲自己的脑袋,一脸的遗憾。“聊得太投缘,完全忘记问他了啦......”
“哦。”银发男人缩回自己的椅子上,闭上眼睛继续假寐。新八做完打扫的工作下班回家,和蜷缩成一团纹丝不动的自家老板打招呼。
“明天见啦,银桑,记得少喝点酒——”习惯性地念叨两句,新八也知道对方不会听,常言道戒酒消愁,名为坂田银时的男人也许有段不为人知的痛苦回忆吧。
木门被极轻地掩上,屋内又陷入一片黑暗。夜风自窗沿的缝隙间漏进来,钻进草草拢紧的衣襟里,留下沉没到心底的冷意。
——
——
维护大江户治安的警察组织真选组,一天从忙碌的早晨开始。
听上去是很威风凛凛没错啦——日常兼职监察员和接待员,视情况可能会兼职更多身份的山崎欲哭无泪中。
真选组并非电视剧里那种每日每夜都跟犯罪组织做斗争的炫酷组织,实际上除去追捕跟兔子似的到处逃窜的攘夷志士,和每日例行的街道巡逻外,大部分时间他们要处理的都是家长里的小事,找猫找狗之类的他也习惯了,但更多时候会出现一些稀奇古怪的情况。
例如这样。
“我家小三郎走丢了。”
居住桥下的源外老头陈述人口失踪案情,山崎一边记录。身高四米,机械手臂,会喷射酱油——等等,这是用来形容人类的词汇吗??
源外老头露出看智障的眼神。“废话,我家小三郎是机器人。”
山崎“......”。
机器人的话,给我好好去申报失物招领啊喂!!
或者这样。
身着艳丽和服的胡渣壮汉往桌前一坐,砂锅大的拳头砸在桌面上,震得山崎和一桌的文件抖了三抖。
“喂,我要报案。”嗓门洪亮到整间屯所余音绕梁。
山崎弱弱地出声。“这位先生——”在地方死亡的凝视下立即改口。“这、这位小姐,您要报案的具体内容是......”
“我家的辉彦最近很不对劲,都不愿跟我交流心事。”
山崎“......”
儿童心理健康和家庭教育的事务超出真选组的管理范围了喂!
像往常一样送走一批奇奇怪怪的报案居民,山崎脱力地趴倒。加入真选组之前,他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帮派头头,如今却成为被使唤的最底层,他也好想要一个能够帮他跑题的后辈啦——
“你还好吗?”
头顶响起语带关切的柔和嗓音。山崎愣了愣,仰起头。
自他面前坐下的少年有着极为清澈的淡绿眸子,一头柔顺的浅色长发披在肩头,面容秀丽且精致,肤色素白得和他素色的上衣相差无几。
若不是耳闻的声线实打实是男性,山崎几乎以为他是个温温柔柔的美少女。
说起来,对方跟那间人妖酒吧的奇怪人妖们一样都穿女装,难道是请来的新员工吗?这种长相等级压根是质的飞跃吧。见怪不怪的山崎十分淡定地拿起笔翻开记录册。
“要报什么案子呢?”
“抱歉,我不是来报案的。”
“咦?那是?”
见这位年轻的警员并无大碍,松阳温声道明来意。
“请问,真选组还需要招人吗?”
山崎。“???”
这、这是来真选组找工作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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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见面吧,阿银(被打——
是私心啦。每次都想让老师和真选组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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