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重视心理辅导的作用

    “……你在做什么。”
    翻找物品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成一片。
    一脸青青紫紫痕迹的高杉正襟危坐于一室墨香跟药酒的熏味里,偷瞄几眼背对着他的浅发师长忙碌的身影,肃着脸掩饰自己的不安。
    “在找新的绷带呀,你脸上让银时打出的伤需要好好处理,否则会留疤的。”
    高杉黑了黑脸,想起自己这场失败的挑战,强撑着没暴露出沮丧的情绪,松阳一回头就望见他不自觉委屈的样子,忍不住摸他柔软的紫色碎发安慰他。
    “别灰心,能和银时战斗到这一步,你很强喔,晋助。”
    松阳自认是在真情实感地夸奖他,就是不明紫发的孩子为何脸更黑了。嗯,看来是自尊心很强的孩子呢,意外地也跟银时合得来(大误),未来会跟银时成为共同进步的朋友吗?
    “……那家伙乱七八糟的打法是你教出来的?”
    “不是喔,我只是银时的陪练,他是自学成才的。”
    “但你一定比他强很多。”
    “嘛,所谓的强大,也是和过去的自己做比较呀。”
    守在回廊上的银时正偷偷摸摸地听屋子里面的动静,松阳知道他在门口,也不点破,笑眯眯地给还想发问的高杉包扎脑袋。
    “头低一些,记得闭上眼睛。”
    向来享受着下仆无微不至的照料,高杉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受到如此拙劣的包扎手法,忍了又忍,紧紧抿唇不让多余的伤药流进嘴巴里,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声音。
    “感谢照顾,我养好伤会再来踢馆的。”
    如他所言,三日后的正午,紫发的孩子又一次前来踢馆,银时嫌他没完没了没耐心应付,三下两下往人额头重重地一敲,直截了当地给人砸晕过去。
    “银时——”眼见来踢馆的孩子倒地,松阳十足吓了一跳,对银时下手不知轻重的程度的确有点头疼,才唤一声他的名字,银发孩子脸一垮,整张脸皱成一团,神情又委屈又愤怒,一跺脚就跑远了。顾虑到地上昏迷的孩子,松阳也来不及去追银时,只得先把对方扛进里屋。
    ——今日的高杉在熟悉的一室墨香中睁开眼睛。
    “醒来了吗?太好了,实在很担心晋助的情况……”浅发师长松一口气。
    银时这回下手确实重了些,还好晋助醒得快。想到银发孩子气鼓鼓的样子,松阳又好气又好笑,取来ok绷给一脸呆滞的紫发孩子贴上。
    “晋助,还好吗?晋助?”
    是失败的打击过度了吗?松阳关切地望着他,回过神来的高杉对上那双漂亮的淡绿眸子,下意识地移开眼睛。
    ——武士,是不可以有任何软弱情绪的。
    年长者过于亲昵的称呼,同龄人勾肩搭背的友善,以及过分温柔会令人动摇的眼神。
    ——都不属于他该踏足的世界。
    “……我会再来的。”
    额头贴着ok绷的紫发孩子欠身行礼,神情与其说是郑重,倒不如说显得心事重重,是在迷茫着什么无法想通的问题吗?松阳目送他离开,稍稍有些担忧。
    小孩子的心灵往往是很脆弱的,松阳通过银时更清晰认识到这一点。
    这个与他相伴四年的银发孩子尤其敏感,尽管对外表现得满不在乎,未曾想一个不留神就进入棘手的冷战状态。
    原本银时就不爱跟他亲近,闹起别扭来关系更是降到最冷,这几天逃课到根本见不着面,四处躲藏和松阳打游击战,不得不回房睡觉时,这孩子就缩进另一床被褥里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不论松阳如何询问都爱理不理的。
    深受松本村孩童喜爱的浅发师长意外地拿最疼爱的学生毫无办法。千年来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分辨出人类的恶意,努力令自己远离会伤害他的人或事,可到底该如何去正确地在意一个人,应对于普通人类而言非常平凡的吵架这种事,他暂时一筹莫展。
    (呵,被捡回来的小狗咬一口的感觉如何?)
    虚那股凛冽的气息似乎比从前要平和得多,不再成日叫嚣着要看他绝望到一无所有之类的恶言恶语,偶尔也会大发善心地安静一整天不打扰他。
    大概他也感受到如今所处的村庄和以往所经历过的任何地方都不同了吧,松阳猜想。
    虽说也不晓得是否正计划着某些坏心思就是了。
    这位毒舌脾气臭的半身,松阳有时会觉得他固执己见得像个孩子。
    ——不肯相信世间仍有善意,这份善意同样也能拯救他的、孤独的孩子。
    听得出他语气里带点看好戏的意思,松阳微敛绿眸。
    (别说那种话,银时才不是小狗,是我做错事惹他不开心了。)
    (真体贴啊,你这位老师,可惜小鬼并不领情。)
    (别担心,我会好好解决跟银时的小矛盾啦。)
    (……无聊。)
    冷冰冰扔下几个字,他家半身又缩回去自闭了,但松阳察觉得到他正通过自己的眼睛关注外界,是想等着看他如何化解矛盾吗?
    小银时。唉,难搞的小银时。松阳发愁地叹了口气。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才持之以恒地闹别扭呢?把这份毅力用于文化课上不好吗?
    “——吉田松阳,你是不是有烦恼?”
    一周之后,来自讲武馆的紫发孩子又来踢馆,不幸的是,他这回正面撞上怒气值点满化为力量的银时,没几个回合又凄惨地败下阵来。
    松阳实在说不出口责备的话。银时一打完扔掉木刀就跑,他没法放着四脚朝天躺尸的高杉不闻不问,只能先领着这孩子去上药。
    “唔,晋助也看出来了吗?”
    自己不大擅长掩藏情绪呀。松阳苦恼地微蹙眉尖,高杉点点头,低声道。
    “你今天笑的弧度要比平常低两个像素点。”
    没听过的计量单位呢。松阳下意识地摸摸唇角,悄悄让唇角多上扬几分,随即笑眼弯弯地抚摸高杉那头紫色的碎发。
    “多谢晋助的关心呀,有晋助的这份心意,我的心情也会明亮许多喔。”
    “……”高杉仍旧没习惯这种直来直往的表达方式,不自在地垂下眼帘,边等松阳取浸泡完药水的绷带,边故作不经意地发问。
    “和银发的家伙有关?”
    “嗯……果然,银时闹别扭的状态很明显吧。”
    和那家伙没关系,高杉想。因为发现这个人在对练时几次想跟银发的小鬼搭话,上前半步又退回去,他才会注意到其中的不同寻常。
    “我不明白,学生可以对老师不理不睬的吗?”
    “因为,我做错了事,所以银时在生我的气呢。”
    “那又如何。”紫发孩子板起一张缠满绷带的脸,煞有介事地指点迷津。“吉田松阳,你是老师,要拿出老师的架子来,不能让银发小鬼趾高气扬。”
    松阳快被高杉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得笑出声,忍俊不禁地揉乱他整齐的碎发,揶揄他。
    “那晋助不也一直叫着我的名字吗?”
    紫发孩子肩膀僵硬一秒,欲言又止一阵,头和声音都压得更低。
    “毕竟你又不是我的老师……”
    “那,晋助要做我的学生吗?”
    低垂着的紫毛脑袋小幅度左右晃动,比起私塾孩子的大嗓门要优雅许多的嗓音冷静地说道。
    “现在的我还做不到,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这是为什么呢?”松阳是抱着玩笑心态询问他,没想到高杉却一本正经地给出答复,不由也放下了轻松的心态,郑重地对待他少有的真情流露。
    “……理由很多,总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士族身份、武士道精神、家族荣耀、上下等级、效忠、尊卑、脸面。
    阻挡在他与憧憬的方向之间的,是这些暂时无法动摇的冰冷道义。
    是束缚着他的手脚,让他连在讲武馆里畅畅快快地赢一场都没法自由做到的一切。
    “是吗……”松阳有些遗憾,想了想,轻声问他。“我猜,晋助一直有事情想问我,对吧?”
    “嗯。”紫发孩子的肩膀挺得直直的,仰起脸来直视他。
    “我听说过很多有关你的传言,我很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教穷人家的孩子识字,读书,习武,是为了让他们也能成为武士吗?为什么你认为穷人家的孩子也能成为武士呢?”
    “问得好。”浅发师长弯着笑眼鼓掌。“不过,我也不知道。”
    满脸问号的紫发孩子紧紧盯着那张笑意嫣然的脸,听他不疾不徐地感叹着“我也很期待他们日后能走到哪一步。”时,终于按捺不住澎湃的心绪。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如果连你都不知道的话,那还有谁能告诉我啊——
    “晋助,在你看来,什么样的人才是武士呢?”
    “你不就是武士吗。”
    “即便我没有效忠的君主,国家,也不会为了荣耀跟道义举起手里的刀,这样的我,你也愿意承认我是你所认定的武士吗?”
    昔日的怪物为了驭使他的王公贵族挥舞手中的刀,将乌鸦的羽翼笼罩这片土地,夺去无数人类的生命。
    如今满口道义的武士,又和被称作“杀人鬼”的怪物有何区别呢。
    “……我……”
    对十几岁的少年而言,背负这些担子或许过于沉重了,松阳想。明明,他们都该有遵从内心的选择。
    高杉半张着嘴吐不出一个字,目光愣愣地不知作何反应。
    课本上是这么说的。
    生来流着武士血统,应当为家族而生,为家族而死,光荣而伟大,贯彻武士的荣耀。
    讲武馆的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高杉,你的父亲只是下级武士,你是没有资格跟崛田起冲突的。”
    父亲亦是这么说的。
    “再随意践踏崛田家的脸面!就将你赶出高杉家!”
    ——想逃走。
    真想逃到听不见这些声音的地方去。这间私塾,对,这间松下私塾里从来听不见这些苍白而无力的字眼。
    “……我不知道。”
    紫发的孩子抿了抿唇,小声地说。
    “我只是……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那就足够啦。”松阳笑眯眯地安抚他。“即便什么也没有,我和银时也成为自己心中的武士了呀。”
    听见令人反感的名字,高杉拧着眉头,面色不渝地轻哼。“那家伙算什么武士,和你不是一回事,从头到脚都不像,又懒散,又吊儿郎当,又讨人厌。”
    想起惨遭打脸的经历,高杉越讲越怨气十足。
    “你和他是亲兄弟吗?性格未免差太多了吧。”
    “不像吗?”见面前的紫发孩子脱离郁结情绪恢复活力,松阳也放心了些,轻松地同他说笑。
    “懒散这点我们俩其实很像呢,虽然和银时没有血缘关系,我却觉得我跟他比真正的亲人还要亲近。”
    “欸?”高杉一愣,明白过来。“他是你捡来的?”
    “说不准呢。”
    ——是你选择了主动走出那片惨烈的夕阳,走向身为徘徊于人类与怪物之中的我。
    也许,是你捡到了我也说不定。
    “也许,是他捡到了我也说不定。”
    “什么意思——”
    “问问问,问个没完没了。”
    照例驻扎于回廊上的银时大步流星踏进屋子里,把木地板踩得咚咚作响,表情烦躁不堪。
    “松阳老师的免费心理咨询结束了,续钟按五十万每秒起步,再罗里吧嗦就先给阿银交钱。”
    “——银时?我听错了吗,你叫我老师了?”
    “……”银时噎了一下,扭开脸不看对面的浅发师长惊奇的目光,自顾自喷洒毒液驱赶登霸占空间的外来者。
    “还不走?要阿银拿刀拍你屁股吗?那边那个谁,过来领你的小矮子跟班回家。”
    “不是那个谁,是桂!”
    照例蹲围栏后面的马尾辫孩子——松阳现在知道他叫做桂,这孩子冒了个头,往这边愉悦地招手,被毒舌嘲讽的高杉黑着脸跟银时争论起跟班和腿长的话题,桂嗖嗖窜过来加入其中。
    明明是很要好的朋友呢。松阳托着下巴望着三个孩子,笑眯眯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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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于高高的单人场合(羡慕你)
    阿银在这篇总是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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