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瓷听清楚他们叫的是什么了。
余斯年。
温瓷恍然。
余师兄和沈学姐。
温瓷虽然不参与班上女生的八卦讨论,但任谁在高凡和纪园的前后夹击下,都会对这个女生的名字有印象的。
温瓷不过就转头看了一眼,看见那个徐时礼称之为老余的男生,正干干净净地站在走廊的那一头,温情地注视着那个女生。
温瓷收回目光,朝最里面的高三一班走去。
温瓷远远就看见高三一班的班牌。
她在二十米开外处站住了脚步。
她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怎么下意识地就找到高三一班徐时礼所在的班来了。
温瓷想起他这周的莫名其妙的态度,直接转身就要走。
就在她准备转身的片刻,听见了一道声音——
“你好,帮我叫一下时礼同学。”
那个女生站在他们教室后门前掐着嗓子说话,省去姓氏的称呼让人听起来就觉得她和徐时礼很熟。
那个女生侧对着温瓷的方向而正对着里面,很快里面传来几起嬉笑哄闹声。
“礼哥!!!校花来找!”
听见校花二字,才唤醒了温瓷很久之前的记忆。
先是沈朝容,余斯年,然后是唐苏酥。
几乎全部的容城一中风云人物,让温瓷短短五分钟内都碰上了。
就差个徐时礼了。
紧接着,徐时礼就出现了。
他站在校花跟前,两人说了什么,然后一起朝那边走去。
温瓷:“......”
温瓷脚步定定地站在原地,抬头望了眼天。
啊。
原来是真的没空。
没骗她。
她还以为他瞎几把说的借口呢。
温瓷转身原路返回,身后传来高三一班男生不嫌事大的起哄声。
校花来找徐时礼这件事,好像还挺值得他们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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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苏酥身为这一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学生会主席,长相甜美为人高调,所到之处必然受到其他同学的注目礼,再加上她旁边走着一个徐时礼,更引人注意了。
徐时礼对这种关注显得很不耐烦,他蓦地顿住脚步,睨着她,“你要和我说什么?就在这说吧。”
他的语气算不上友好,只能说是保持了基本的礼貌。
唐苏酥双手抓紧裙摆,手心因为紧张冒了层薄薄的汗。
现在,就在眼前——
立着的少年是她从初中起就一直仰望着的人。
初三的时候唐苏酥就给人送过情书,可是那封情书和许多女生送的一样,都石沉大海了。
唐苏酥家境殷实,打小也是被周围人夸漂亮的女生。她所属的这类女生骨子里难免都有点孤傲自赏。
她没想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根本就入不了眼前人的眼......
唐苏酥后来和容城三中的蒋见航在一起过,蒋见航模样周正,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级草,除了成绩没那么好之外没什么缺点。
可成绩再不好,蒋见航也是国家重点大学保底的。唐苏酥就是没那么喜欢蒋见航,她觉得他打哪都没徐时礼好,徐时礼在人群中无意看她一眼,就能让她感到无比雀跃。
于是唐苏酥和前男友在一起没多久就提出分手了。
果然应了那句年少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的话,否则得不到又心痒难耐的感觉既折磨人又难受。
唐苏酥喜欢徐时礼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她以为这种舆论造势起码会让他关注到她,最好是像其他那些男生一样主动来追求她,然而没有......
唐苏酥从来就没被他正眼看过。
唐苏酥不甘心。受了学生会里成员的鼓舞,她最终决定亲口对他说出那句话。她还是想要试一次......
一向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唐苏酥在这人面前变得腼腆异常,她怯生生地抬头,与他对视。
三两年来,唐苏酥从没这么正面地跟他对过话,也从来没有这样正式地被他这双漆黑的眼镜注视着。
唐苏酥的心里咕咚咕咚地,仿佛要跳出来了。
她咬着嘴唇,手紧紧抓住裙摆,“那个......我有话要对你说。”
徐时礼本来心情就不太好,现在瞧见有人看着他支支吾吾欲哭无泪的模样,他心情更不好了。
徐时礼向来讨厌这种女生。
不知怎么的,他现在脑子里浮现出了温瓷的模样。
那小姑娘长睫下是一双好看的杏仁眼,瞳仁里头乌黑发亮,看着他时的目光总是坦然又直白。
她从来就不会这样扭捏作态地讲话,可是徐时礼认为她却比那些娇滴女生可爱得多得多。
他一米八往上的个子高出了唐苏酥一个头,手抄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冷漠,“如果你要说你喜欢我类似这样的话,那就免了吧。”
他的话可以说是极其的冷酷无情,完全让唐苏酥呆在了原地,她原本酝酿了两个星期的话完全说不出来了。
唐苏酥鼻子一红,手紧紧地拽住了裙摆。
他顿了一下,眸光落在她发顶,继续开口,“你叫......”
他似乎是回想了一下,终究还是没从脑海里喊得出她的名字,最终说了句,“以后有事没事都不要来找我,我对你没兴趣。”
说完,徐时礼转身离开。
唐苏酥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手指甲陷进手心里......
暮合时分,此时高三一班人还挺多,多半都是留下来学习的。
徐时礼回到班上拉开凳子坐下,从抽屉里掏出作业卷子,做了起来。
他同桌安逸转过来看着他,对他这几天早来晚走每天都交齐作业的行为表示费解。
安逸仔细回想了一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着?
大概就是这个星期。
以往徐时礼都是和安逸前后踩准预备铃踏进教室的,然而从这个星期开始,他那完全不用学就能考他个几倍分的学霸同桌在每天他来之前就已经坐在位置上潜心学习了。
并且,安逸觉得他不是比他来早了一星半点。
安逸知道徐时礼没有把作业拿回家写的习惯,但是这些天他每一份一份不落地,居然都交了,据此可以推测这人到校的时间有多早。
不止早上,还有晚上。
按照以往的习惯,徐时礼都是准点下晚修铃走的,偶尔人不想学了还会提前给自己下晚修。
因为那人是徐时礼,人虽然对学习抱有轻蔑的态度,但是人可以轻松地驾驭,就算是看晚修的科任老师也没说什么。
然而徐时礼这周一改以往对学习的傲慢。
安逸觉得真是见了鬼了。
“同桌,你心情不太好?”安逸小心翼翼地打探。
徐时礼在物理卷子选择题上写下一个a,然后抬起头来,耷拉着的双眼死亡凝视着他同桌安逸,“很明显吗?”
安逸点点头,昧着良心回答,“也不是。”
徐时礼没理他,继续垂头,在下一题的括号里写下一个b。
安逸惊呼,“你都不用想的吗?”
徐时礼抬头望了安逸一眼,他虽然没说话,但是同窗一余载,安逸解读出了他眼神里的意思——就这还用想?
“......”
安逸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学霸还可以靠做题来发泄心情!
没一会儿,安逸抬头看了眼时钟,把桌面的东西收拾回书包里,“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放学一起出去呗,今天周五,明天在家休息,估计没一会儿班上人都走光了。”
徐时礼眸眼眯了起来,微愣,看着安逸,“今天星期五?”
安逸:“对啊,怎么了吗?”
徐时礼放些手头的笔,往椅背后靠,眼睫低垂,默然看着地板。安逸觉得,他整个人气压变得更低了。
安逸不太确定地开口,“星期五不对吗?”
星期五诶?那说明了什么,说明明天不用上学,而今晚可以玩手机玩通宵。这还不够让人热血澎拜吗?
徐时礼没抬头,声音嘶哑,“明天星期六。”
他清晰地记得,她那个叫岑年的发小说的话——我们下周六走,订的容城机场的票。
......
徐时礼双手覆上了脸,他扬起脖子,教室最后昏黄灯光把他的下颌线条拉得很长,而他保持着那个姿势许久,一动不动。
安逸:“......”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安逸只觉得......星期六还不好啊?
安逸收拾完东西后就走了,没多久班里人也走了。
徐时礼去了个洗手间,洗手间回来后,高三一班教室已经空了,灯光也灭了,保安也来检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