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温瓷立在一旁看着跌地上的孙熹微,她卷翘的睫毛轻微地颤抖,垂在一侧的手也几不可察地抖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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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手间围观学生越来越多,即使上课铃在两秒钟前已经敲响,最后有老师赶来查看,直至五分钟后校医院有医生赶来,将孙熹微送去校医院。
    孙熹微被送走后,有个老师分心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温瓷,语气凶狠,“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温瓷对上老师目光,喉咙干涩,“温瓷,高二七班。”
    那老师用一种施害者的眼神锁定着温瓷,仿佛认定了孙熹微不会自己摔下去,只能是被她推下去似的。
    温瓷有些艰难地补充了一句,“不是我推的。”
    “这样,温瓷同学是吧,你先到我的办公室里,我也没说是你推的,但是现场只有你们两个人,你这是校园暴力你知道吧!我们学校是明令禁止这种行为的你知道伐?!”
    他的声音划过校园,外头几只乌鸦被他这尖锐的嗓音吓得扑腾而起,几声嘲哳悠长、悠长地划过静谧的校园——、
    办公室里外静悄悄地,隔壁班《阿房宫赋》朗朗读书声传来。
    温瓷斜靠在办公室门口,两只手背到身后压在墙上,她睫毛低垂,脑袋也低得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五分钟过去了,她听着里头老师打了很多个电话。
    一个打给孙熹微的十三班班主任,一个打给温瓷远在隔壁省带领学生参加比赛的七班班主任,还有一个打给校医院。校医院说孙熹微正好摔到角落露在外面的铁锈管子上,陷进去小姑娘后腰几厘米深,已经送到市人民医院里了。
    这些也不是温瓷想听,只不过这有钱学校的钱都花到看得见的地方去了,像墙壁和窗隔不隔音这些事情,校领导大概是不太关系的。
    温瓷只是有点儿担心,担心被勒令叫家长。
    这些校领导可不会管谁跟谁因为什么事情起了争执,他们也不会对事情的缘由感兴趣,他们只看结果。
    结果就是,被送进医院的是孙熹微,而还完好站在这里的是她温瓷。
    听那意思,学校要息事宁人,她温瓷就得道歉。
    她的监护人温国川先生远在几百公里外赶不过来,就算赶得过来,温瓷也不能麻烦人家。温国川既然能在她母亲去世后三个月内再娶,并能问心无愧地把她这个拖油瓶扔给美国大伯母一家,今天压根就不会为了这个事儿过来。
    温瓷更担心的是,她入学资料是季枚办的,上头写的季枚的联系方式。
    可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温瓷甚至更离谱地想着,如果时间倒流,再来一次,她会不会顺承一些,尽量避免与孙熹微发生口角与争执。
    她正儿八经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下。
    避免个屁。
    她怎么知道孙熹微会自己甩开她的手往后倒。那个傻逼是看电视剧看多了吧?这么幼稚且拙劣的事温瓷幼儿园大班就不屑干了。
    忽然,里头那老师又接到了个电话。
    “诶!李副校长您别着急,肇事学生已经被我压下了!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姑息这件事情的!”
    肇事者耷拉着个脑袋,靠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手伸到口袋里,摸到了里头的棒棒糖,然后像是想到了现在这个场合吃棒棒糖不太合适,又把糖了回去。
    一楼办公室门前的树枝上作鸟兽散,显然被里头那老师尖锐的大嗓门给惊到了。
    紧接着,一双耐克板鞋映入温瓷的瞳孔中。
    温瓷心里惊了一下,依旧是没抬头,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来,“你还是把我扔进两里路外的容江里喂鳄鱼吧。”
    第19章 高冷学神之你追我赶?
    温瓷说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这人说话。
    她抬头发现这人一手举过她头顶撑在墙上,胸膛还起伏着,呼吸带着几分紊乱,头发丝也稍着凌乱的气息,正低着头垂着眼睫睨她。
    温瓷能嗅到他浑身上下散发的运动过后的荷尔蒙气息。
    她嘴巴微张,神情意外,“你刚上完体育课?”
    徐时礼听到这件事时刚从班主任那里回到班上,紧接着立马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过来了,他远远地就看见温瓷靠在办公室外墙,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一瞬间,他觉得她无助担心她害怕。
    结果,温瓷看见他脑袋都没抬起头来,就来了一句“你还是把我扔去喂鳄鱼吧。”
    徐时礼看着她,没说话。
    没一会儿,温瓷见他没出声儿,抬起头来没眼力见地来了一句,“你刚上完体育课?”
    徐时礼不是第一天知道温瓷和寻常人的脑回路不一样,但还是被她这反应搞得怔然。但在看见温瓷没什么事般寻常说笑后,他紧绷着一根弦哗啦啦一下地,瞬间松开来。
    徐时礼突然就哑低地笑了起来。温瓷仰着脑袋瞧着他,少年五官利落分明,下颌线清晰完美,笑时俊俏的眉眼舒展开来,漆黑瞳孔里正倒映着温瓷的脸。
    温瓷愣了一下。
    紧接着就听见徐时礼缓缓开口,“温瓷,刚刚我过来时经过了很多教室。”
    温瓷没懂,紧接着又听见他说,“这下好了,全校都知道我为了你狂奔过来了。”
    温瓷今天思绪被这一摊子事搅得极乱,一开始看见孙熹微的无措,到站在教室外的慌张,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简直被搅成了一团解不开的毛线。温瓷站在教室外等待几个教学老师商量时,突然叫她有一种很熟悉的,等待感觉审判的感觉。
    那种感觉和当时站在她妈妈病房外,听见里头她爹和她大伯父争论她的去处无二无别。
    她爹说,“蒋笠怀孕了,我三个月就要和她举行婚礼了!带着温瓷算怎么个回事?大哥大嫂,就让温瓷跟着你们去美国,我每个月按时给生活费。”
    “那个蒋笠不是之前还有一个儿子吗?你带个女儿算什么?”
    “那不一样!蒋笠和前夫的儿子都大学毕业了,不在家里住!”
    “……”
    几人拉扯来拉扯去,最终以她爹每个月给出三倍的生活费,大伯母同意了把她带去美国。
    温瓷现下心情不太好,无暇思考徐时礼的话有什么深层意思,于是她只截获了“全校都知道他为了她的事赶过来了”。
    确实有点丢人,温瓷站在他的角度想了一下,体贴地提议,“徐时礼,我们在学校就当不认识吧。”
    白日天光铺撒在上午的大地,女孩子动作闲散靠在墙边,天鹅颈线条拉得长而漂亮,抬着乌泱泱的眸子与他对视,神情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
    虚伪的体贴下实则是千真万确的没心没肺。
    徐时礼气笑了。
    那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胸口上,不上不下的,特别难受。
    徐时礼往后退了小半步,双手抄到兜里,下巴桀骜微抬,眼睫略眯起来,“你觉得哥哥不帅?”
    温瓷盯着他那张帅气逼人的脸看了三秒,“帅。”
    “不够高?”
    “?”
    温瓷虽然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她略估了下,这人个子应该是一米八往上,她觉得挺高的。
    她没说话,很快又听见他说——
    “那就是觉得哥哥不够有钱?”
    温瓷:“……”
    温瓷定定地望着他三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徐时礼看着她的眸光里深谙得泛着淬光。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意识到这对话的走向不太对劲,两个人都看着对方沉默了。
    半晌,徐时礼才缓缓开口,“她是怎么摔的?”
    温瓷离开墙壁站直身,眸色认真,“我没推她。”
    他“恩”了声,说,“我知道。”
    温瓷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徐时礼敛眸,“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说这话神情格外的认真,仿佛本该就那样,仿佛他合该就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那一瞬间,温瓷能感觉到心里某个地方,失了一拍。
    “如果是我不小心推的呢。”
    他怎么就能确定?
    她手心蜷缩,指尖卷缩在手心里,仿佛有股电流顺着她手心窜到心脏,世界安静得温瓷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所以我问你是不是你推的,你说你没推我就信,懂?”
    温瓷呆滞地看着他,迟缓地点头。
    紧接着又听见他说,“退一步,如果确实是你不小心造成的,那就告诉我缘由,该道歉道歉该赔礼赔礼,但不是故意的就不是故意的。温瓷,你既然进了我家的门,我家家风严谨,不允许小姑娘平白无故受委屈,懂?”
    温瓷因为他这一番话愣住了,她酝酿了一会儿,刚想说话,就被徐时礼打断了。
    他恶狠狠地说,“不许说我是个好人。”
    温瓷配合道,“我觉得那是对一个人最高的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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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时礼让她在这等会儿,他推门进办公室,没一会儿又出来了,让温瓷先回教室去上课。
    温瓷只觉得徐时礼面子未免也太大了些,但她没说什么,觉得回去上课总比在这外面傻站着好。
    回到七班后,温瓷无视全班同学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将上午最后一节课需要的文具和书抽了出来,然后奄奄一息地趴到了坐姿上。
    纪园明显已经听见了什么,她凑过脑袋来,“温瓷同学,这是怎么回事?”
    温瓷保持趴桌子姿势,偏过头看向她同桌,“就,很复杂,我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看医院那边说严重不严重吧,总之不是我干的。”
    纪园一脸你别骗我,“不是你干的?可是这视频上的人不是你吗?”
    纪园把手机递过去给她看。
    温瓷定睛一看,发现学校论坛上,点开视频,这上面被偷拍的可不就是温瓷和徐时礼吗?!
    视频很短,只有五秒。
    因为拍摄的人站得远,所以音质破损,但是还是能隐约听见温瓷说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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