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问出口,“你都知道我什么秘密了?”
梁子昂:??
“妈蛋!”伴随着一句骂声,温瓷同桌回来了。
纪园把书包扔桌子上,先是看了眼温瓷,又看着梁子昂,“梁子昂?!你和我新同学贴那么近干什么?!!”
温瓷被她亲爱的同桌这架势被吓得往后仰,赶忙竖起三指,“我和他不熟。”
纪园敛了敛神情,伸手柔了柔温瓷的脑袋,“乖,不要理这个鸟人。这人去年就因为打架被留级了,谁知道他今年还不会会留级呢。”
“砰”一声,梁子昂拍案而起,“你说话就说话,干嘛人身攻击?!你这就过分了啊操蛋了!”
温瓷被这架势吓到了。
这两人气势如波涛般汹涌,剑拔弩张,简直又要打起来了,像是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以免伤及无辜,温瓷踩着地板,连带着椅子,她默默往后面移了几寸,转身问后面的人。
“他俩一见面就打架吧。”
高凡正在抄英语完形填空呢,听见她的话抬头看了眼就低下了头去,仿佛对这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对啊。”
“为什么,他俩有仇?”
“倒也不是。”高凡再次抬起头,他用中指顶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镜片,温瓷看见他的镜片闪着一派精明的光。
他说,“世人笑他们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清。”
温瓷沉默了一下,一语中的,“单恋?还是互相暗恋?”
高凡愕然,“我靠,你怎么知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温瓷乐呵了。
她不过随便一猜,没想到还真给她猜中了。
不过。其实也不难猜。
温瓷叹了口气,“青春年少嘛,不会表达自己的好感,大多时候都是剑拔弩张恨不得刀剑相向的,因为只有这样,那个人才会注意到自己。”
高凡打从心底有些佩服她,“太厉害了新同学!我花了半年才看清的呢,你这才来第二天就看穿了一切!”
温瓷不好意思一笑,她哪能告诉高凡,言情小说里头都是这么写的。
很快,响起了铃声。
高凡迅速把作业抄了传到各科课代表手里。梁子昂见纪园似乎要动真格,光速跑了出去,他撂下狠话,“要不是要升旗了,爷不会放过你的!”
和别的普通高中一样,容城一中每周周一早读时间举行升旗仪式。
温瓷来新班级的第二天,谁也不认识,她被纪园带着出了教室去到升旗地点。
高一高二高三按照顺序站到各自相应的位置上,高二七班正好是区域的头个位置,正对着演讲台和升旗台。
温瓷和纪园都是一米六几的个子,按照高的站前面更高的站后面的原则,温瓷和纪园站在了靠前的位置。
早上太阳还不算刺眼,但是升旗加校领导讲二十分钟的话,一系列下来还是很折磨人的。
温瓷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脚尖看,突然,高一高二这边一阵骚动。
温瓷抬头,用手戳了一下前面的纪园,“怎么了?”
纪园示意她抬头看,“你看就知道了。”
温瓷也跟着抬头。
一道身形颀长的身影目不侧视越过人群走上了升旗台,他站定在台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然后一手取下麦克风,敛眸看向人群。
温瓷定定地看着他。
今天的太阳不算大,也不算刺眼,但是并不妨碍台上的人确实很耀眼的事实。
“我是徐时礼。”他介绍说。
紧接着,就是一段激励高三学子的稿子,官方得不像是学生能写出来的。徐时礼声音极其好听,稿子念得流畅,虽然中途有些话有些磕绊,像是第一次看见这篇稿子,但是不妨碍底下女生为他欢呼雀跃。
底下学生在他念稿时一阵骚动。
温瓷客观地说,“我觉得他不是很适合站那。”
纪园狐疑看向她,“为什么?”
“比如说那句‘就算冲得头破血流,也要冲进一本线大楼’,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在搞笑。”温瓷说。
温瓷想起来教务处办公室两人的对话。
想起那个同样长得帅,有保送名额的,叫余斯年的人,他和徐时礼本质上才是同一种人。
他们伸手就能碰到天,样貌,学习,每一样都占了个顶尖,冲进一本线这么鼓励边缘生学习的一句话,从徐时礼这种板上钉钉的保送生口中说出来,其实本身就很轻蔑。
纪园不太能理解她的意思,“我怎么觉得你认识他?”
温瓷“啊”了下,“我认识啊。”
纪园从小学起就跟徐时礼一个学校,而温瓷是新转学过来的,听说还是北美那边的学校,纪园只当她在开玩笑。
徐时礼语速很快,寻常领导拖腔带掉激慨高昂要讲个十五分钟的东西,他行云流水平铺直叙5分钟不到就讲完了。但这效果比没人听的校领导讲话要好个无数倍。
最起码,人往台上一站,就瞬间吸引了台下的双双目光。
五分钟后,徐时礼结束动员,他把a4大的演讲稿折成了两道带下了台。
温瓷站在台下,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
“时礼啊!讲得非常好!”主任朝徐时礼走过去,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15章 “徐时礼同学,你家是不……
几乎是在徐时礼话音刚落,台下便掌声四起。
在一片响亮而紧促的掌声中,有升旗仪式小主持人宣布今天的升旗仪式到此介绍,底下学生开始散场。
主任守在台下,见少年走下来,马上冲了上去,用一种满意的目光望着这孩子,仿佛徐时礼就是他亲生儿子,“时礼啊!老师觉得你讲得非常好!”
徐时礼顿了脚步,对主任点头,“老师好。”
主任有一个响亮的大名叫王肩负,肩负着将莘莘学子培养成祖国花朵的“肩负”。
他踏入教育行业的第一天就树立了不抛弃不放弃任何一枝祖国花朵的教育目标并且立志成为一名站在第斯多惠肩膀上不辞辛苦的教育伟人,他发际上秃了的那两边就是他在教育界鞠躬尽瘁最好的证明。
他虽然教高三,但远在学校西边的高一同学都听说过王肩负的赫赫威名。
因为王肩负始终将“感化”摆在第一位,他因为自己和第斯多惠一样认为“教学的艺术不在于传授本领,而在于激励!唤醒!鼓舞!”是教育的真谛而感到无比自豪!
王肩负觉得这是多么简单而正确的领悟啊!
王肩负手搭上了这位徐时礼同学的肩膀,神情越发凝重地看着他。
徐时礼:……?
王肩负抬手理了一下他根本就不剩几绺的刘海帘儿,他酝酿了好一会儿。
他觉得说出来吧,怕伤害孩子的自尊心,可是这不说吧,那国家顶级学府可能就会产生重大损失!
万一这孩子就是以后的阿基米德和华罗庚呢?!
徐时礼看着王肩负,“主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
王肩负及时打断了他,郑重地说,“徐时礼同学!”
徐时礼抬手挠了挠头发,茫然地“啊”了声儿。
“你跟老师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王肩负郑重地看着徐时礼同学,“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如果是钱的事,你放心跟老师说!老师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
徐时礼又“啊”了声,他抿了抿唇。
王肩负见他不说话,觉得这下完了,伤着孩子的自尊心了。
他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徐同学,是不是你家没有钱?我都跟你班主任打听过了,每次家长会你家长都缺席,我知道每个人家里都会有点事的,但是——”
王肩负紧紧地摁住徐时礼的肩膀,他直直地望着徐时礼同学,“但是,你千万不要灰心,也不要觉得说出来会被嘲笑!你这么俊的同学可千万不能自卑!”
徐时礼:“……”
上课铃响了,主任还在孜孜不倦,他悲切地说,“老师就实话跟你说了吧!老师小时候家里也没什么钱,父母砸锅卖铁才捧上了我这么个大学生,而且老师曾经也因为天生头发少而自卑过,可是你猜后来怎么着?!老师虽然头发少,可是老师知识多啊?!”
徐时礼摸了摸鼻子,他忍不住笑了,“主任。”
王肩负顿住,“徐时礼同学,你说!老师听着呢!”
他勾着唇,语气意外,“原来您头发一直这么少。”
他还以为是为教学事业日夜操劳才掉的呢。
王肩负:“…………………………………………………………………”
“徐时礼同学!这不是重点!老师的重点是老师爹妈砸锅卖铁才捧上了老师这么一个大学生!”王肩负觉着这孩子怎么就不上道呢!
“是吗?”徐时礼悠悠地把手揣口袋里,“可是主任您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他顿了顿,无情拆穿,“您上次说,您父母双亡,是村子里一个捡垃圾的老伯把您拉扯大的。”
王肩负尴尬地笑了下,“你这孩子……哈哈哈记忆力还挺强的。”
他手握拳头放嘴边咳了几下,然后重新正色说,“总之!老师要表达的意思是这名额很快就要递上去了,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老师说!老师完全能理解的!”
徐时礼认真点头,“谢谢主任,不过,您下节没课吗。”
王肩负抬手看了眼手表,他一拍脑袋,匆忙道,“谢谢你的提醒,你下课有时间来找老师,老师跟你详谈!”
徐时礼:“……”
温瓷站不远处,觉得这两人的对话有意思极了。
她忍俊不禁。下一秒,王肩负已经转身走了,而徐时礼把头偏了过来,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到了温瓷身上。
温瓷一愣。
徐时礼唇边还勾着几分和王肩负说话时的戏谑,此时偏转过来望着她,仿佛早就知道她在这站了许久。
温瓷也没有半点被发现的局促,直接朝他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