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的任务是保护我,而不是让我来看你的脸。”柏童心看着面前一脸阴郁的云意凉凉开口:“既然这么不愿意,走好了。”
云意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当他还真愿意来伺候这样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吗?
“喂,你给我站住。”柏童心没想到云意这么不给她面子,一脸气急败坏地吼:“你这个家伙是专门来跟我作对的吧?”
她气呼呼的冲过来,站在云意面前,一张小脸涨红,她显然忘了,是她软磨硬泡哀求云亦淼将云意借给她一段时间。
“柏小姐,不是我想过来的。”云意咬牙,有些憋屈的开口。
他明明是云爷身边的助理,为什么会沦落到保护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娇小姐?最重要的是这位大小姐身边有着堪比保护国家元首的保镖队伍,他在这里似乎十分多余。
“可是我对京市什么都不熟悉呀,自然要有一个向导啊,而且是会武功的那种向导。”柏童心犹自天真地说,一点儿也不认为自己的要求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你完全可以让云先生给你安排一个专业的导游,我对京市也不熟悉。”云意看着白童心好脾气的说。
这么多年她跟着云意走南闯北,真正留给自己玩乐的时间少之又少。让他当向导,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考虑到。要不是林九矜来京市上学,他们估计还在会世界各地飞,帮助云爷打理日常事务呢。
“可是他身边的人,我就感觉你最合适啊。”柏童心仔细打量他:“在他身边,哪有在我身边而开心。”
云意可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这位大小姐身边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哎哟,你放心,我不会在国内呆很久,也许过几天就要回去了”。她挥手打断云意的话:“所以我才跟云哥哥说,在国内的时间段找一个相对熟悉的人陪着我。”
言下之意,云意最合适。
云意抬手搓了下脸,他怎么这么倒霉。
“啊,对了,你等一下”。柏童心看了一下他光秃秃的手腕,一挑眉,转身回到梳妆台前,拿起一个深蓝色包装盒,上面系着魅力的淡黄色蝴蝶结。
如果云意没有看错,这应该是哪个国际知名奢侈品名表品牌。
“这是……”
柏童心笑眯眯举起来献宝:“这是送给你的答谢礼物,之前要不是你,我可能就遇到危险了。”
“柏小姐……这太贵重了。”云意无语。先生平日里都不喜欢带这种奢侈品,他一个助理,为啥要带着几百万的手表招摇。
“哎呦,你不要害羞!”柏童心以为他不好意思:“本小姐的命可是很昂贵的,这个送你一点都过分。”
我并没有用你的命衡量礼物啊!
云意感觉自己不能跟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说话,不然那血压会暴增。
“怎么,你不喜欢。”她有些惊讶,可是在珍藏品里面选了好久。
“不是,是你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客气,而且这种贵重的礼物,我也不会收。”云意干脆把话说清楚:“我在你身边的工作就是保护你的安全,如果柏小姐一定要感谢,就请你对云先生说吧。”
柏童心嫣红地小嘴开合几下,最终晶亮的眸子暗淡下来,她没有在多说什么。任由云意礼貌性点头,转身走出卧室。
从小围绕在她身边的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利益,她也只能挂出得体的微笑应酬。这么多年,她以为她已经习惯了,可是没想到在回国短短几十个小时内,她就认识了云意。
别人都以为她玩心重,对于刺激的事情有着本能的欣喜。其实不然,昨天她遇到危险时,那种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是从小就眷恋渴望而未曾拥有过的心悸。
她想,她是心动了,对一个用生命保护到她的人心动了。
就是这么的突兀,就是这么的没有道理可言。
她想用一件贵重的礼物掩盖自己慌乱的内心,她想用惯有刁蛮任性让自己的倾心无人察觉。
可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云意公事公办的表情,不耐烦的言语,还是刺痛了柏童心萌动的心。
她知道她的身份跟这样的男子注定没有交集,可是不能给她一点小小的念想吗?等到暮年的时候,让自己乏味可陈的人生有那么一抹亮色出现,就如同夜幕低垂下的流星照耀天际。
走出房门的云意,没有在意一众待命保镖的冷眼,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掏出手机,开始一天的工作。
昨天云亦淼安排他来这边的时候就说了,这么安排是为了防止柏童心身边有反水的人对她下毒手,熟人下手要比外人更加凶残,他在这里除了戒备外在势力,也要注意她身边的人。
在柏童心回家之前,他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严肃对待。
他还记得云先生郑重其事地嘱咐他,柏童心有一种罕见疾病,如果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就顺着她吧。
毕竟她的生命不知道何时会画上休止符。
这种罕见的疾病哪怕是专门做物理研究的林九矜也不见得有把握治愈,还要等三期疫苗出来之后做抗体实验和好转反应实验。
说白了,就是要试药。
柏童心能不能通过这两个要命的实验还未可知。
想起她刚刚犹如小动物受到伤害一般委屈的眼神,云意感觉心尖猛地一痛。他那么干脆的拒绝,是不是太过分了。
算了,他是男人,应该主动低头,但是这么贵重的礼物不能收,其他的小物件收一个吧,权当是哄这位大小姐开心。
毕竟心情好有利于病情康复。
思及此,他站起身再次来到卧室门口,双指叠起轻轻敲了几下:“柏小姐。”
话音未落,柏童心大力拉开门,一脸惊喜看着他。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云意心想,我现在说敲错门了,来不来得及。
柏童心伸出冰凉的小手拉住他的手腕,就往屋里扯。
云意没有反驳,跟着往里走,他只是惊讶柏童心超低的体温,是因为穿的少才冷吗?他瞥了一眼恒温在25度的空调新风调节器,室温此时来说,并不寒冷。
“我跟你说,这可是限量版,全球也不过十五块。”
柏童心将他拉到梳妆台前,打开蓝色的盒子就要拿出手表给他戴上。
却被云意一把按在盒子上。
柏童心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怎么了?”
“柏小姐,我来不是为了要礼物的。”云意轻咳:“如果您一定要表达谢意,可以送我个简单的礼物,这块手表,我真的不能收。”
“啊?”柏童心有些失望,她很少精心准备礼物,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结果人家还不喜欢。随手将盒子扔在梳妆台前,她悻悻地说:“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没有多准备一份。”
“没事,那就这个。”云意也不矫情,拿起桌上的宝石胸针:“送我这个吧。”
在他看来,宝石胸针的价值即便是高定,也不会贵过限量版的手表。
“你喜欢这个……”柏童心有些忐忑,这可是她亲手做的18岁礼物,这么多年一直随身携带。
“是啊,这个我喜欢。”云意连忙开口。
“那好!”柏童心有说不出的雀跃。他原来喜欢她自己做的东西啊!
“那谢谢柏小姐的礼物,我出去了。”看着柏童心逐渐红润的脸色,云意没在多说什么,临出门前嘱咐了她一句:“现在天冷,多穿件衣服。”
看着合上的房门,柏童心吃吃笑了。
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时的心情,这次独自的离家之旅,也许就是她疯狂的开始吧。
几天后
实验室内
“赵教授,您感觉她的病适合用咱们的病毒疫苗吗?”林九矜站在身侧,看着一脸严肃的赵教授小心询问。
作为物理权威,赵教授比其他教授多出来的优势就是人体病理与疫苗反应。这是林九矜缩欠缺的领域。
柏童心的事她不敢掉以轻心,虽然校方跟研究院都派人跟她接洽过,柏家也出具书面文件,将她的病毒实验风险降到最低。但这并不能缓解她的压力。
昨天跟柏童心一起吃饭,她能看出这位表面乖张的柏大小姐,其实内心极其敏感。她甚至怀疑,那个杀手狙击他们的时候,柏童心是想过直接饮弹身亡的,这样就不用面对未知的可怕。
“从切片看到是乐观,只不过不知道接下来的实验是否如你我想的顺利。”赵教授放下手中的检测结果,语重心长地说。
“我感觉a剂型和b剂型融合还行,就是排出时会不会破裂?”林九矜道。
她现在最担心的也是这个环节,前面的实验成功率基本都能过九十。
只有最后一个环节裹挟离体,成功率不过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柏童心的病毒有可能在最后离体的时候,直接破裂导致二次中毒。
“所以,我们要加大这方面的实验,争取将通过率提高上去。”赵教授想着新思路。
“为什么我们不尝试用血管进行输送呢?”沈晴也在一旁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肯定不行,一旦游走全身,那岂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赵教授连忙摇头,这帮女娃娃的胆子也太大了。
一旦病患中毒,无疑是他们亲手谋杀。
林九矜给了沈晴也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制止住沈晴也的辩解。在这些老前辈面前,他们的大胆设想总会让老心脏不堪重负。
沈晴也撇撇嘴,转过身继续做起实验。
“那赵教授,我们加强药品裹挟的研究试验吧。”林九矜将手中试剂放进游离机。
“对,常规离体才是最安全的。”赵教授这个年纪更加求稳。
深夜休息室
“大小姐,你拖我留下干嘛!”沈晴也一脸便秘地看着忙前忙后给她泡奶茶的人,她还想着今天早些去见见苏明风呢?那家伙最近为了家族的事经常忙到半夜。俩人聚少离多。
“哎呦,别有异性没人性。”林九矜将杯子放下,凑了过来:“你对于血管输送有多大把握。”
“没把握啊!”沈晴也横她一眼,有些赌气地说。
所有人都不信她说的,还有什么好讨论。
“你知道这个病患是我哥哥朋友的家的孩子,我压力比较大,而你是这方面的权威,我感觉你一定有办法。”虽然当着赵教授的面她不能马上支持,但是从内心而讲,她认为沈晴也的理论可行。
“我发现你自从结婚后温柔了不少。”以前不管不顾,甚至可以挖坑埋人的女煞星,居然会有低声下气的一天,也不知是好是坏。
“别转移话题。”林九矜拨乱反正:“快说说你的构想。”
“你确定你想听?”沈晴也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
“对,事关人命,当然是方法越多越好。”她当初研究这个课题,就是希望能帮到更多的人。
“行吧!”沈晴也站起身,来到一侧的白板附近拿起笔:“首先来说,我们对于疫苗直达病灶,裹挟病毒细胞这块都很成熟了。现在唯一要考虑的是怎么让这些被污染的病毒快速排出体外。”
林九矜小学生上课一样耐心听着。
“正常情况下,优先选择的自然是手术介入,在病灶处直接清扫,这样才能干净彻底。可这位柏大小姐的状态显然不适合这样的手术,因为我发现在她血液中,凝血酶含量微乎其微,所以一旦涉及到手术,有可能血流不止。”
“那这样的话,通过血液输送岂不是也有一样的危险性。”林九矜说。
如果是全面检查是这样的结果,那柏童心的病确实是个愁人的事。
“血液运输原则来说跟微创差不多,切口很小,如果裹挟能力好的话,直接在血管隔离,我感觉反而比手术风险要低很多。”沈晴也补充,最开始接手她就有这个想法。
林九矜没说话,兹事体大,她不敢贸贸然决定别人的治疗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