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不太懂浪漫,也不会说情话。
医院里的同事说,如果他没有这张脸,就他这个拒人千里的性子,这辈子或许都谈不了恋爱。
所以沈负有的时候还挺庆幸,至少他还剩下这张脸。
万一乔阮还是看重外貌呢。
那么他仍旧有机会。
乔阮从发呆中醒过来,见他一杯咖啡都快喝完了,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七点了。
她喊马未希:“还在吃?”
马未希吃的一嘴椰子灰,死鸭子嘴硬的说:“我没吃多少。”
吃雪糕的钱是沈望给的。
因为马未希和他说:“你哥哥要请我吃雪糕。”
乔阮看着沈负:“那我们先走了。”
他站起身,说要送她。
乔阮拒绝了:“我弟闹腾,还是不麻烦你了。”
他也不勉强,只笑了笑,叮嘱她:“路上小心。”
“嗯。”乔阮和沈望挥手,“再见啦,下次姐姐请你吃饭。”
沈望礼貌的挥手:“姐姐再见。”
一大一小从便利店离开,沈负迟迟没有收回视线。
沈望鼓起勇气走过去,轻轻拉住沈负的手。
哥哥的手很大,他的手却小小的。
“哥哥,我刚刚有请他吃雪糕的。”
他的声音带了点讨好,“用我自己的零花钱。”
手里的小钱包都空了,他死死攥着,也不心疼。
沈负看了他一眼。
沈望立马低下头,他太小了,年纪小,身体也小。
手脚都是小的。
他只敢看自己的鞋子,不敢抬头。
哥哥是个很冷漠的人,他不会大声斥责他,也不会严厉的教导他。
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别烦我。”
所以沈望很努力的在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在他快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时候,沈负让他把书包收好。
沈望立马听话的走到桌子那里,把作业本放进去。
然后跟着沈负一起去了停车场,回家。
沈负不在家里住,他只是把沈望送回家。
看着那辆黑色的车开走,消失在无尽的夜色里。
沈望被保姆阿姨牵着,眼睛红了。
保姆阿姨蹲下身,替他擦眼泪:“我们乖宝怎么哭了,是不舍得哥哥吗?”
沈望脑袋枕在阿姨的肩膀上,委屈的瘪嘴:“好想哥哥。”
阿姨哄他:“没事的,哥哥明天就来了。”
“骗人。”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奶味的人类幼崽,连哭的声音都是奶声奶气的,“哥哥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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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阮今天没回酒店,奶奶回去了,夏依然和马叔叔说了很久,他终于松口肯去奶奶的房间里睡觉。
夏依然说:“好久没和我的乖宝一起睡觉了。”
乔阮笑了笑,陪她一起看电视。
确实挺久了。
虽然夏依然总说,不管她生没生马未希,乔阮都是她最爱的乖宝。
可是这个最爱到底掺了多大的水分,乔阮也不清楚。
人之常情。
她组建了新的家庭,就不可能全心全意的去爱乔阮。
乔阮始终都是一个外人。
她有时候会想,她以后结婚一定要慎重一些。
她不想仓促结婚,再因为不合适而离婚,
离婚对于一个小孩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那天晚上,夏依然和她说了很多话。
说她的小时候,说她的未来。
“你刚出生的时候特别丑,村里的人都说丑点没事,丑人有福。我每次都和他们争,我说我的阿阮才不丑,她只是没长开。”
“人到八岁就变好看,你看,你现在多好看。”
她说起这话时,带了点得意。
乔阮也笑,却不说话。
夏依然大概不知道,她丑了挺久的,小的时候黑黑瘦瘦,并不出众。
奶奶爱给她剪很短的头发,说别人留长发的都是有妈妈帮忙梳头的,你没妈妈,你就只能剪短。
她像个假小子一样,一头短发陪她到了初中。
夏依然睡着以后,她睡不着了。
动作小心的掀开被子出去。
家里的房子换了个大点的,离学校近,为了方便马未希读书。
贷款贷了很多年,首付也是东借西借借来的。
沛城的冬天很冷,更别说是晚上了。
呼进来的空气仿佛都带着冷霜,路两边的灯是开着的,昏暗的一抹黄。
她缓慢的往前走,影子在身后被拉的很长。
凌晨两点钟,大家都睡下了,整个城市都处于休眠中。
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乔阮却很喜欢这个时候。
她的大脑足够清醒,她可以在这段时间思考很多事情。
下个假期应该去哪里旅游,云南还是贵州。
复工以后又该为实验经费头疼了。
希望新的一年,那些初级实验师能少出乱子。
还有......
沈负他.....
乔阮知道自己在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但她又不敢去细想。
她确确实实还喜欢着他。
这是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弄清楚的。
从沈负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并且怎么赶都赶不走的时候,她好像就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她看上去像是变了,但其实也没怎么变。
对待感情仍旧没有被安全感。
骨子里的自卑是很难被抹去的。
她和沈负不同,沈负是不懂爱,但他没有自卑的必要。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很优秀,不是那种普普通通的优秀。而是样样通,样样精的优秀。
他的起点是多少家庭几代努力都到达不了的终点。
乔阮坐在小区里的石椅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真好看啊,月亮。
可它一直挂在天上,孤零零的,会感到难过吗。
应该会吧。
乔阮突然心生贪恋,想将月亮私有。
夜风急促而锋利。
像刀片割划在脸上一样生疼。
此刻,她突然觉得很孤独。
她好想拥有一个家。
吃晚饭的时候她就有了非常强烈的感触。
她看着夏依然训斥马未希,又在看到他成绩单后喜笑颜开,说明天给他做最爱吃的排骨,奖励他。
乔阮才突然恍然大悟,她一直介意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