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有重大嫌疑的人,如果抓到就一通审讯,往往难以收到满意的效果。
审讯如同攻坚战,制难、克硬,打恶,正面较量,刺刀见红,平时千锤百炼,战时一锤定音。
邹慧宏经历过祖国西南边陲那场特殊的战火洗礼,从战士、班长、排长到司令部作战参谋。每前进一步,都洒下了青春的热血,深谙攻坚战的重要。
他转业到公安战线,担任刑侦大队副队长以后,将战争中积累的宝贵经验,灵活、多变地运用到了刑事侦查工作中。
那矮个青年被押回了煤炭坝分局。
邹慧宏没有立即下令对其审讯,而是安排刘谷成、喻正良、蔡剑、冯建军们分头准备。一方面请王强秘密辨认,千真万确,就是那夜参与拦车抢劫的矮个子青年,打听称砣公是否在家的就是他。一方面了解他的家庭情况、社会关系,父母对他的教育方法,他的性格、爱好、追求。
由于准备工作扎实、充分,审讯时,既不靠哄,也不靠吓,更不靠体罚,而是靠充足的证据,靠有理有力的说服,靠春风润物般的启发教育,只半个小时功夫,就将他那紧锁的心,那紧闭的嘴攻克开了。
他如实交待了自己犯下的累累罪行。
他名叫徐光华,又名贺光华,既随母姓,也随父姓,开放搞活,视需要而“姓”。
他那颗脑袋长得很圆,很光滑,只在脑门顶上留有浅浅的头发,从母腹里出来一直保持这发型,颇有几分生动,受到人们的喜爱,所以,远亲近邻都叫他“光头公”。
人们甜甜地叫,他也甜甜地答。久而久之,这“光头公”就成了他的喊名。
没想到,二十个春秋过去了,人们喜爱的“光头公”竟成了可怕的拦路抢劫犯。
他读了两年初中,因学习成绩差,厌学,就离开了学校。
首先在煤炭坝农机厂搞了一年多汽车维修,接着在涌泉山乡煤矿做了两个多月搬运工,每月收入也有二三百元,他嫌工夫太累,太脏,拖不完的煤,爬不完的坡,一身漆漆黑,只有两只眼睛算干净。
他再也不做事了,独自在家玩了一段时日,觉得单调、枯燥、乏味,便到煤炭坝街上去玩,结识了张秋兵、张冬兵兄弟,结识了杨兵、万爱民、蔡庆辉这帮哥们,一起进舞厅,一起下餐馆。
邀请靓姐倩妹起舞,点山珍海味品尝,没有大把的钞票,赔尽了笑脸,讲尽了好话,不是受到热讽,就是遭到冷嘲。
钱,钱,钱!
一切需要钱。
再下煤窑挣钱,太苦太累太脏,且换来的钱太少,远远不够花。
莫看杨兵年纪小,只有17岁,可他见过大世面,脑瓜灵,点子多。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推到街上拐弯处,乘汽车减速行驶过来时,将自行车朝汽车前轮一横,人往地上一倒,怪汽车撞了人、压了车,索赔1000元。
司机自然不肯,开车就走。
杨兵一挥手,张秋兵、张冬兵、万爱民、蔡庆辉、徐光华一拥而上,抓住司机就打,边打边问:
“是赔钱?还是要命?不赔钱,就要你的狗命!”
生命只有一次,打死不能复生,钱赔了可以去赚。司机是个聪明人,只好自认倒霉,赔钱。
徐光华和他的五个哥们手捧这百元一张的人民币,真是喜笑颜开,心花怒放。
这钱来得好及时,好轻松,比起担煤,比起修车,实在太容易,太合算了。
这是一条生财之道。
于是,他们总结成绩找差距,积累经验创辉煌。改白天抢为夜间抢,改大街抢为偏僻路段抢,改步行抢为骑摩托抢,改拦截本地车辆抢为拦截外地车辆抢。
频频得手,屡屡成功。
此时的徐光华,一副傻乎乎的模样,他睁大眼睛,望着审讯他的侦查员,可怜兮兮地哀求道:
“我不懂法,我犯了罪,我坦白交待,希望从轻处理。我妈妈病了,我想服侍她老人家;我谈了女朋友,我想和她结婚。我出去以后,保证再不拦车抢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