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将军,移步说话吧。”说着,林歌韵便走在了前头,上了二楼的厢房里。宁鹤轩忽然觉得此时的林歌韵十分陌生,就像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样。他望着她的背影许久才回过神来,急忙跟上去。
阁楼的厢房里,宁鹤轩走入林歌韵的厢房内,他关了门,想要询问林歌韵一些事情,可林歌韵先开口了。
“宁将军回来了?这就跑来食满楼闹事,丢不丢人?”林歌韵一幅冷漠的指责语气,一点也没有小别胜新婚的模样,仿佛她的眼里早就看不到宁鹤轩了。
“那些人说你和艾智宸好上了,可是真的?”宁鹤轩并不想猜疑他们之前的感情,可事实大于雄辩,所有人都在传这件事情,再加上林歌韵又是坐着艾家的轿子回来的,所以宁鹤轩不得不起疑心,“你当真和……”
“是又如何呢?难道我要用我一辈子的时间去等一个随时会死在沙场上回不来的男人?我林歌韵大好的时光不要,去等一个门第之家?宁府的门槛太高了,是我高攀不起的,宁鹤轩,你一直忙于保家卫国,你可想过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林歌韵转身直视着宁鹤轩,逼问他:“你认为我是那种会为了你一直守活寡的女人吗?”
“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有人逼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宁鹤轩了解林歌韵,林歌韵是梅花一样清高的女人,她不会因为一些小小的利益就向别人低头,肯定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是不是艾智宸逼你的?你告诉我,我不会轻易饶恕他!”
“宁鹤轩,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动辄打打杀杀能解决问题吗?没有任何人逼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其和一个以后随时会离开我的人在一起,不如嫁给一个愿意为了我留下来的人。”林歌韵昧着良心说着谎话,她不是这样的人,她的心也在随着这些话滴血,可在爱情和尊严面前,她还是选择了爱情。
或许宁月婵说得没错,宁鹤轩就是一个会为了她对付艾家军的人,若是他和她在一起了,势必会成为艾智宸的眼中钉。艾智宸这个人从小就被艾容惯坏了,只要是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就一定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宁鹤轩是一个忠良之人,一心为国,儿女私情会成为他最大的羁绊。
林歌韵不想要成为宁鹤轩的绊脚石,她不希望他为了她放下男儿的大志,她不想影响他以后的人生。而她若是给他希望,那便是成为他路上最锋利的一把剑,会将他刺伤。那不是林歌韵想要的结果,所以她只能狠心割舍他,让他恨她。
“为什么?你骗我的对吗?你在说谎对吗?”宁鹤轩听到林歌韵的这番话之后心里难受至极,可他不会动手打林歌韵,更不会无缘无故就跑去艾智宸那里教训那个趁虚而入的人。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自己要代替宁天磊去边外镇压敌军,是他自己一区四年丢下了林歌韵。
他没有资格在这里指责她的背叛,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是他自己没在四年前就将林歌韵娶回家,是他自己四年前因为家人的反对而许下了四年之约,如今四年过去了,一切早就已经物是人非。
他能怪谁?又怪得了谁?
“宁鹤轩,我嫁给你最多就是将军夫人,可我若是嫁给了艾智宸,我便有皇太后罩着,那些看不起我,欺负我的人,全都要臣服于我的脚下,虽不是华天朝最有权势的女人,但嫁给艾智宸比嫁给你好太多了。”林歌韵继续说着违心的话,为了让宁鹤轩对自己死心,“你们宁家看不上我,我自然也看不上你们宁家,既然大家相互看不上,又何必死缠烂打。”
“我不信,我不信……”宁鹤轩心里受了很大的打击,他不断地步步后退,摇着头。
“宁将军,你我本就是露水情缘,走不到夫妻那一步的,好聚好散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也请宁将军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娶了,以后有事没事就别来食满楼找我了,免得我未来夫君为此产生什么误会。”林歌韵驱赶宁鹤轩离开,表示对他会不会迎娶自己不感兴趣。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宁鹤轩垂下眼帘,失意地说着。
“天下的女人都一样,没有什么这样那样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有更好的人选,我又为何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不瞒你说,当初与你锦瑟和弦也不过是因为你是将军,是华天朝里有权有势的人家,如今先帝去世,你们宁家也不得宠了,我自然是要择木而栖。”林歌韵冷漠地轻笑着,对宁鹤轩付出的那些感情不屑一顾。
“好,既然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日后你我不会再有瓜葛。”宁鹤轩从怀里掏出了四年前就要送给林歌韵的发簪,在她面前挥剑砍断。
哐当一声,落地的发簪在林歌韵和宁鹤轩面前断成了两截,就像他们断开的感情。
宁鹤轩将长剑安回剑鞘之中,转身踢门离开了食满楼,回了自己的府邸里。
林歌韵看着他走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来人往之中。她望着地上的簪子,缓缓地蹲下身捡起来。
“若是你早些回来就好了……”林歌韵悲伤地哭泣着,却没有人看得到,她将断开的簪子藏入自己的发饰盒里,站在小轩窗边,望着远处的翘角屋檐和人群,落下了两行泪。
同样在落泪的,是回到将军府坐在凉亭里独自饮酒的宁鹤轩。
他万万没想到林歌韵会为了荣华富贵而抛弃他们的感情,原本的那些海誓山盟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会过去了。
他端起酒杯,望着杯中晃动的酒液,笑着自己的痴情有多么可笑。原来他在林歌韵的眼里一点也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
想到这里,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