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一周,纪宣没再听到纪铭瑄去医院的消息。
直到某天晌午后,纪宣正在会见客户的时候,柯杰忽然闯了进来。不顾有客在,直接附耳告诉他:“纪铭瑄抓到了。”
纪宣脸色微变,起身就往外走。
客户不知什么情况,也跟着站起。断后的柯杰,连忙解释:“抱歉,刘总,我们纪总这边有点急事,需要马上处理。关于您和纪氏接下来的工作,将由我来跟进。”
对方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纪宣下楼一直在跟胡开明通电话,从公司出去,他径直去了公安局。
他猜测这次能抓到纪铭瑄,应该是在医院。
早在那次纪铭瑄将自己所物交给小宝的时候,他就跟胡开明提议将守在纪家的暗警调去了医院周围。
就在他们以为纪铭瑄不会再出现,可最后他还是没能忍耐不去探望阮玲。
审讯室,纪宣见到了消失许久的纪铭瑄。
他依然还是一身风衣,只是没了帽子没了口罩。
在纪宣进去的时候,纪铭瑄脱下了衣服上的帽子,将真容显露出来。
一张黑红到面部狰狞的脸,内心强大的他,还是不免被吓了一跳。
胡开明亲自审讯,他作为旁听,挨着另一位做笔录的警察。
隔着一道铁栏杆的门内,纪铭瑄怔怔地看着纪宣。半天,没有一句话。
旁边警察小声说了一句:“开始吧?”
胡开明清了清嗓子,看着纪铭瑄道:“怎么样,逃了这么久,不仅没能出京,还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纪铭瑄感觉他在嘲笑自己,已经变形的嘴角,微微勾起,笑的诡异。
“本来以你的罪状,是没必要再审讯。但纪先生有话要问你,所以你还是老实交代。”
胡开明话音一落,他立即接上:“我说不说话,不都是死路一条?”
终于,他开口讲话。
眼神在胡开明和纪宣之间,来回扫视。
胡开明转向纪宣,低声问:“你看我们是要审一遍,还是你直接问想问的?”
“你们审吧,我最后再说。”
他虽然很忙,但因为纪铭瑄他还是可以挤一挤时间。
胡开明再次清了清嗓子,问:“纪铭瑄,我手里现在拿着的,是你从过去到现在所有的犯罪证据。”
“随便。”
他一副不屑于顾的态度,让纪宣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一句轻飘飘的随便,就要抹去过去那些被他害死的一条条人命,真不知道说他丧心病狂还是拿人命开玩笑的。
“在审讯前,我还是想问一下纪铭瑄,你的脸到底怎么弄的。难不成真的是为了留在京都,故意让警察查不到你?”
“我不怕告诉你,你们、”他开口,语气清淡,还特意停顿了一下。随后又道:“本来是要渡船走的,但是中途船爆炸,不仅炸死我的几个弟兄,连我的身体也受到严重的烧伤。”
说着,他将自己的外套解开,将里面受伤的皮肉露了出来。
黑红的皮肤,隐约可见纵横交错的血管,都让人触目惊心。
烧伤,他这可真是报应。
纪宣在心里嘀咕一句。
“纪宣,你没话跟我说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受伤后,选择游泳几百里的海域,也要回来京都?”
“你的事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不,有关。我们都是因为同一个女人。”
“那你还敢伤害她!”
“我从未伤害过她,她在我心里就像我的命。我只是......”
“你的爱太极端,是个女人都撑不下去的。”
胡开明突然插话。
但丝毫没有影响纪铭瑄和纪宣,互相看着对方死亡一般的眼神。
“她的这次车祸,我希望你将目标定在北城那边。”
“你知道是谁?”
“我只是猜测,还有那件东西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既然,我将它送给你的小儿子,就证明他的身份从那一刻起,已经有所不同。他不再单单只是你的儿子,当然他也可能时刻置身于危险之中。”
“你故意的?!”
“不,我是真诚的。那个孩子本该是我和阮玲的,但是再一次被你捷足先登。”
他们俩像打哑谜一样,胡开明半天也没听懂。
纪铭瑄为了不让这俩外人知道洛家少主已经换人,故意说得很隐晦。
“两位纪先生,既然你们有话要说,我们就不打扰了。”
最后,胡开明坐不住了。
他起身,纪宣默认,没有说什么。
两人出去,并带上门。
纪宣这才从椅子上站起,直勾勾地盯着前面里面被上了镣铐的男人。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但你这么做真的会给小宝带来危险。”
“暂时没有人知道,我将那个东西给了他。我想现在洛冰河还在派人找我,就是为了拿到那样东西。”
“你就不怕,我将东西交给洛冰河?”
纪宣眯眼,神色透着一丝试探。
纪铭瑄忽然就笑了。
“你不会。他什么人,你什么人,我一样很了解。再说,他在你这儿,向来不是亦敌亦友么?一般这样的人,你只会给他百分五十的信任。”
“铭瑄,如果当初你没走错路,你将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知道你一直觊觎纪氏集团,其实大可不必。那些东西终究身外之物,身边的亲人才是你最重要的。”
“我们不一样。我的出生,就证明着我要一生都在争抢。在我知道自己不是洛家的外孙时,我整个人是崩溃的。那时候,洛老爷子刚将东西交给我还不到一个星期。”
“没有人发现,你完全将这件一直埋藏心底,告诫自己就是洛家的外孙。”
“如果所有事,都如想的那么简单,我还真走不掉今天这个地步。”
“什么意思?”
“纪铭馨她知道我的身世,至于为何一直没有说,我不得知。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将自己彻底当做洛玉珠的儿子。可就在我一点点长大,她对我管束让我险些透不过气。
我开始厌烦,不想再做她的儿子,不想再被她束缚。我要跟自己爱的女人结婚,生孩子。但每一次,都被她阻止。我很痛恨。终于,在某一天,我开始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