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鹿太喜欢这种每天睡到自然醒的日子,那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上班,他是咬牙切齿带着苏苒和宁小海下的山,初八还不得不到局里点卯,按正常他应该召开个会,给过了节,都有节后综合症的警员们打打气,但许云鹿觉得自己都需要人打气,他怎么给别人打气。
许云鹿在岗位上磨唧到十一点,再坚持一个小时,他就胜利结束第一天点卯,本来,他想来局里转一圈,就找机会离开的,但宁小海说了:新的一年新的气象,咱们工作也得上一个新台阶,再说这一年之计在于春,你刚到局里报个到就想溜,怕这一年你都只能这样了。
许云鹿一想宁小海这话也对,于是坚持了下来,眼看就要下班,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一看是老朱打来的,便接了:“老朱,这才开年,不会又有什么交通大堵塞,或者人间悲剧一样的大惨案发生了吧。”
“你到我这儿来一趟。”
许云鹿:“…”好不容易才熬到要下班了,老朱你这个大老抠是想付我加班费呀。
不过许云鹿在心里腹诽归在心里腹诽,很快就跟老朱讨价还价上了:“老朱这会儿到你那肯定中午了。”
“我会管你中饭的。”
“就门前那大排楼15块钱的盖饭?”
“15块的盖饭怎么了,是这一带最好的浇汁盖饭了。”
“我不吃,我吃不下。”
“吃得下吃不下,你都赶紧给老子滚过来,老子有话要问你。”
“电话里不能问吗?”
“问不清。”
许云鹿只得兴致缺缺地赶到了厅里,推开老朱办公室的门就问:“老朱,第一天上班不适应,找人来陪你说话打发时间?”
老朱拿出一个红色的封皮的证书:“许小鹿,你很神秘吗,老实交待了吧?”
许云鹿瞅了一眼,老朱拿出来的东西,居然就是陆连清提及的授予二等英模的光荣证书和一枚奖章,于是装糊涂问:“这是什么!”
“于景明和苏越是性命都丢了,才荣立了个二等功,你没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这是怎么得来的?”
“那难道还有什么不是,不就是这十几年太辛苦了,上面看不过眼了,划拉个证书过来安慰一下我孤独寂寞苦的心,这证书又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做的,材质一看就很差。”
“哎呀,这样材质的证书怎么不给我来一打。”
“老朱,你好俗,叫我来就为这么件事,咱们能不能不这么俗。”
“难道这算小事?于景明不知道有多想要这么个证书,好证明给他老首长看。”
“什么意思?”
“于景明当年是你上司,安排过你任务,你不知道,在部队的时候,他特别想进特别行动营,我老首长没同意,于景明人很机灵,军大毕业,是自己考的那种,不是到部队后进修的,但个头矮小,又偏瘦弱,老首长认为他的体质不行,不管他怎么纠缠,都没答应,他一气之下就申请复员,转业到了地方上,进了警局,可能没得到老首长的认可,他对自己要求特别严格。”
“怪说不得。”
“怪说不得什么?”
“怎么讲呢,给我的感觉,他为了达到目的,有点不择手段。算了,不说了,人都没了,再在背后说人家,太不地道了。”
“估计就是想让他老首长认可他。”老朱说完又打量起许云鹿,“小鹿,我怎么看你都不象能立这么大功的人呀。”
“比如…哪方面不象。”
“要政治觉悟没政治觉悟,要思想觉悟没思想觉悟。”
“老朱,我怎么感觉你比你家珠珠还单纯呢,就以和走私犯子打交道来说,难不成你给他们讲讲政治做做思想工作,他们就被你强大的政治攻势给攻下了或者被你全世界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而奋斗的崇高思想给感化了,然后老老实实把上下线全告诉你了,如果这样,还要警察军人干什么,直接上政治课就得了呗。”许云鹿在老朱对着的皮椅上坐了下来,跷着二郎腿叼着烟,那副狂跩的样子,让人真恨不得打他一顿才解气。
“许小鹿,你偷换概念。”老朱把腹腔窜上来的不满强行地压制回去,“你呀,还真应该多上上政治课,否则我真怕你跟这些人交道打多了,自己也迷失了方向。”
“不是老朱,有些事就好象别人有款超级新武器出来了,你想买技术,人家不卖给你,然后你给人家上上政治课,做做思想工作,人家受到感化,立刻连钱都不要地就送给你,我说你们就是办公室待的,都待成傻白甜了。”
老朱:“…”许小鹿你拿着个红本本很了不起了啊!信不信老子现在就送你去政治思想培训。
“行了,改天请你喝洒,15块钱的盖饭,我心领了,我还是回家吃饭比较妥当。”说完许云鹿收起证书,准备走人,老朱才开口,“许小鹿,今后你有什么困难,只管向你的领导们开口,如果你没有提出要求的状况下,基本的生活要求,厅里会满足的,比如给你分一套房子…”
“老朱,多大的房子!三房一厅还是四房两厅?”经装备离开的许云鹿立刻扭转身,把双手往老朱面前的办公桌上一撑问。
“许小鹿,一提房子,你就这么激动。”
“房子是立足之本呀,能不激动吗,地段好不好?”许云鹿说话间还从口袋时摸一包烟递给老朱,老朱立刻义正言辞地说,“别以为立了功就可贿赂领导了呀。”
“不,老朱,我只不过打听分给我的房子会在个地段,怎么跟贿赂挂上钩了,这也太上岗上线了,烟,真的不要。”
“不要!不要!”
“这不是我平常抽的软中华,富春山居,你确定不要?”
老朱一伸手把烟抢到手里说:“什么哪个地段,我让人在你们局的宿舍,想法子腾两间房出来…”
“谢了,老朱,搞半天,你给我腾两间宿舍,你就是这么对待功臣的,我还不抵去棚户区租房子住呢。”
“许小鹿,能一样吗,你们局宿舍条件挺好的,我去检查指导过工作,水电汽全通,简单的家具电器也是有的,拎包入住没半点问题…”老朱拿着许云鹿递给他的那盒富春山居翻过翻过去地看,才咳一声说,“许小鹿,都拿红本本的人呢,怎么政治思想觉悟这么低?”
“老朱,你可真是我的好领导,好上司,枉我对你掏心掏肺的,分两间宿舍就把我打发了。”
“这里厅里现在能安排出来的最好的房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局里每年都分多少年青人,宿舍都很拥挤的…”
“老朱,你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所以我跟你提供一条非常有价值的消息。”
“什么消息?”
“今天晚上珠珠又要去酒吧玩。”
“信不信我敲碎你的鹿头,对了,那个徐子豪呢,有他跟着,我就比较放心。”
“哟,这么快和女婿就建立起革命友谊了,你那女婿在他师母那里打工,每天都忙得两头见星星。”
“那闺女大了,你不让她飞怎么行,就辛苦你这个有军功章的人帮我盯着点。”
“用两间宿舍打发我,居然还想让我给你盯着闺女。”许云鹿忽往老朱大办公桌上又手一撑,“那年初的计划,你帮我弄。”
“交给红岗或捷宇都行,你大领导,自然得忙重要的事。”
“这还差不多。”
“对了,还有一件事。”
“别让我写总结、计划就成。”
“下周果阿会派人过来,与我们商议联手清剿活动在果阿和华国边境的走私犯子。”
“乌里能下这决心,真是不容易,不过清不到阿法规,也等于零,这丫的在华国最喜欢用14-16岁的孩子给他送货接货,阿法规真是个芯都坏透的东西。”
“那是,你传的消息都很准,我们也成功地抓到过几次大交易,结果抓住的总是孩子。”
“现在的孩子也早熟,说是孩子,有不少比成人思想都成熟,这群孩子被阿法规教唆下去,真的成年以后,可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他在华国只敢用孩子,在果阿倒是招摇,你曾经两次成功把他送进了坎塔监狱,最后因为果阿政府的不做为,他都无罪释放了,有胆,他到华国来试试,治他个死罪,妥妥的。”
许云鹿摇摇头说:“老朱,说起气话来,怎么就跟个小孩子一样,他是果阿人,就算在华国犯了事,那得走流程,等到流程走完,果阿正府配合都得两三年,如果不配合,十年都未必能把他钉死在死刑上。”
“哎,不提这些了,现在乌里不是下定决心要治毒吗,也派人来了,你在果阿待的时间久,所以来的人就由你全权接洽。”
“不,老朱,果阿不属于华国,这就属于外事范畴了,你觉得安排我一个小小的领导全权接洽合适吗?”
“到时候会给你象征性地安排一个翻译。”
“为什么象征性安排?”
“你又不是听不懂果阿话,那地方方言怕你都精通不会少于十种,接洽需要注意的事项和两方合作的内容,我们会再沟通。”
“老朱,当时说好了,你只让我负责管抓毒,什么破案、交通、治安都有专人负责嘛,怎么现在连和外国人谈合作,也由我出面。”
“果阿又不是个国家,就只算个地区,你不出面,难道让大领导出面?”
“大领导出面有点太隆重了,那至少得出个基层领导吧,不管对方是不是地区,那也是跨国。”
“你先负责在前方探路,探好了,自然会有重量级官员出面的。”
“搞半天我就是个马前卒呀。”
“都拿红本本的人,怎么思想觉悟还这么低,我以为怎么都得比我老朱高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