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粥啊?”林嗣远看着严邃打包来的海鲜粥,微微皱眉。
“那不是粥还能是什么?”严邃像是哄炸毛的小狮子一样,揉了揉林嗣远的后脑勺,“听话,这几天呢,就先委屈委屈,而且我换了个店,味道不一样的。”
“……”这又不是换不换店的问题。
林嗣远都在疑心严邃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魏建翼和刘旭梁咋咋呼呼地从后门闯进来,顿时教室后排叫苦不迭,刘旭梁赶忙关好门,双手合十,“关上了,关上了,继续睡,你们继续睡。”
现在是课间操,虽然说的是入春,但是这天气吹起风来也还是冷的,尤其是后门一开,穿堂风大得很。
魏建翼和刘旭梁跑到严邃和林嗣远的旁边,魏建翼随手抓了自己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然后拖过椅子坐下,说着,“不行,严邃,你那个方法一点效果都没有,那贾先兵不吃这一套。”
严邃挑眉,“不会吧,我感觉我方法很可靠啊,他不信?”
魏建翼根本就说不清楚,这家伙抓不住重点,刘旭梁把他推开一点,说,“不是不信,是贾先兵不怕!”
林嗣远小口小口地喝着严邃买的粥,问着,“他怎么不怕了?”
“就是我们悄悄把照片给他看了啊。”魏建翼回想了一下,“结果这家伙一副很不屑的样子,似乎根本就不怕我们说出去,而且他也没有质疑那照片的真实性,反正看样子就是不怕。”
严邃想的办法就是,找人假扮贾先兵佯装拍了张看见他丢狗的照片,正好徐烽的个子合适得很,再加上当天魏建翼又带着胡慧的小玩偶,一行人按照伍亚雄的回忆,就跑去野湖拍照了,那效果出来了,就连伍亚雄这个当事人都觉得真。
本来他们打的主意是,用这个假照片告诫贾先兵,他们都是知道伍亚雄是因为什么动手的,然后让贾先兵知难而退,大家退一步说话得了。
结果没有想到的是,贾先兵根本就不在乎那照片的事情。
林嗣远一边喝着严邃买的粥,一边在脑海里面琢磨这件事。刘旭梁、魏建翼几个在旁边叽哩哇啦的。
“这家伙是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魏建翼气得直哼哼,“他老妈那个嘴脸,我见了我都觉得害怕,怎么能那么胡搅蛮缠呢?我原也只是觉得我爸妈爱唠叨了一点,我记得那家伙的成绩不也挺好的嘛,怎么老妈会是这种架势?”
刘旭梁叹了口气,“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的。”
“说不定就是被家里面逼的,不然我觉得正常人干不出这事情吧,而且我们不也是快高三了,压力大。”
刘旭梁撇嘴,“压力大?我可看不出你哪里有压力大的样子。”
眼见两个人又要斗起来,林嗣远却突然出声打断,“——等等,你们刚才说什么?”
魏建翼一脸蒙圈,挠挠头,“马上高三,压力大?”
“不对。”林嗣远摇摇头,和严邃对视一眼。
两人异口同声,“家里面逼的?!”
虽然魏建翼和刘旭梁那都是一脸蒙圈,但是严邃和林嗣远的行动力那就真的不是盖的了。
两个人一下午都在找人了解情况。
几个人晚自习迅速制定了作战方案。
“你们放心吧!”刘旭梁给他们几个保证着,“如果老田来巡查,我已经给班上的人都知会了,就说我们几个去办公室找老师问问题了。”
几个人站在黑黝黝的走廊里,魏建翼不信服,“你确定待会儿贾先兵会从这里经过?”
“哎呀!”刘旭梁打包票,“确定,我都打听过了,他是一班的英语课代表,一班英语老师每次都让一班的人抄单词,然后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去交,所以贾先兵肯定会从这里经过去英语办公室的。”
正说着,魏建翼打了个手势,示意刘旭梁赶紧隐蔽好,“严邃林嗣远收到请回答,目标人物已经出现,重复一遍,目标人物已经出现,收到请……”
就站在魏建翼旁边的严邃和林嗣远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这家伙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魏建翼瞅见这俩的眼神,讪讪道,“那……那我这不是想弄个紧张一点的气氛嘛。”
严邃,“……”
林嗣远,“…………”
“别说了!”刘旭梁疯狂招手,“马上过来了。”刘旭梁装作路人,一和抱着作业的贾先兵擦肩而过的时候,又迅速跟在他的身后。
贾先兵才走到楼梯口,就直接被魏建翼一招锁喉拿下,严邃迅速抢过他手里的英语作业交给刘旭梁,“老刘,拜托了!”
刘旭梁比了个ok的手势,抱着作业走了。
谁遇到这一出那不慌?问题是贾先兵也扭不过魏建翼这架势啊,再加上还有个严邃在旁边控着,几个人三两下就把贾先兵给弄到厕所去了。
魏建翼站在洗手池大门旁边,严邃扭着贾先兵往里走,林嗣远交代着,“你望风,别让人进来。”
魏建翼把门关上之前,说道,“ojbk!”
贾先兵拧不过严邃,整个人被弄得脸红脖子粗的,然后用了点力气推开严邃,瞪着他,“你们有病啊?”
严邃是武力担当了,那林嗣远就是脑力担当了,他凝神仔细上下打量着贾先兵。老实说,林嗣远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尤其是在厕所这种灯光稍显昏暗的环境下,那半垂着眼帘的瞳珠除了仿佛要将人剖析解体的犀利之外,更有一种逼人的瘆亮。
贾先兵有意逃避,嗤笑一声,“你们到底是几个意思?”
林嗣远仿佛充耳不闻,只说,“你是想把事情给闹大?”虽然是问句,但是林嗣远的语气是肯定的。
贾先兵一愣,随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大概不喜欢你的母亲吧?虽然没有到恨的地步,但也决计不像平常的母子关系那般,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甚至于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一种如履薄冰的状态。”林嗣远淡淡地问,“你大概对于我没有什么印象,所以你一定很奇怪,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贾先兵动了动下颌骨,这让他的整个下巴抽动了一下,接着他伸出一只手一摊,示意林嗣远接着说。
“我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我也不在乎你这么做的目的,如果非要说和我能扯上关联,大概是因为正巧当时碰上你的那个同学是我们班的,也就是说如果在你的计划里面,那个人不是我们班的,那我可能就懒得管了。”
林嗣远自然不会忽略贾先兵蓦然沉下去的眼神,他继续说着,“换句话来说,在你的计划中,这个发现你扔狗的人,可以是伍亚雄,六亚雄,甚至于七亚雄,反正都是无所谓的。因为正常人基于基本的道德或者是正义感,看到你在做的事,轻则也许就是出声阻止,过分的像伍亚雄这样没经过思考就动手的,也或者是更严重的,直接录证曝光出来!”
贾先兵笑了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很抱歉,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去那个地方扔东西,就是想着没什么人,我可没有想到会遇到你们班的伍亚雄。”
“你就是想着那个地方没有什么人?”林嗣远眉头一挑,说着,“所以你不知道哪里是市郊,虽然附近没有什么监控,但是早锻炼夜跑的人也还是偶尔会经过的?”
贾先兵是真的有点无奈了,“我家住在市区里面,郊区什么情况我确实是不知道啊。”
确实,贾先兵说得也对,目前是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表明贾先兵的做法是故意为之。
林嗣远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有点古怪的神情,接着他毫不留情地扔下了一枚炸弹,“潜意识里面,你认为那条狗的死跟你的母亲有关吧?”
贾先兵先前那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笑意霎时消失了,他用力吸了口气,想平静下来,但最终也还是没有什么效果,整个人胸腔开始肉眼可见的起伏不平,“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路上碰见的一条死狗,想着随便扔一下。”
“你家在市区,你路上碰见一条死狗,你特意去郊区扔,正常人碰见这样的事情不会特意这样的,你前后说话已经矛盾了。”林嗣远平静地说着,“我刚开始没有往复杂了想,毕竟如果不是这样的情况,那么后来魏建翼和刘旭梁找上你,给你看照片的时候,以你的智商逻辑,大家各让一步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我不信你会觉得这件事说出来了对你没有影响。”
贾先兵面色一僵。
“而且,你母亲最近在学校里面闹得有点过了,基本上大家都在说。老实说,对于你而言,母亲这样做,是算在为你出头吧?但我不觉得你很高兴看到这样的局面。”
“所以呢?”贾先兵语调尖锐起来,“你到底几个意思?”
林嗣远眉骨微微下压,贾先兵毕竟只是一个学生,不是什么几进宫的犯人,完全没有面对基础讯问的经验,自乱阵脚快得很。其实先前的话,林嗣远也不过只是抱着试探的想法,诈一诈他,想不到这一诈,倒真的诈出来了。
林嗣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详细地给你表述一下意思。最先开始发生了这件事,道德制高点是被你占据的,所以你母亲也确实有足够的底气向学校施压。但是另一个人会怎么想,你一直不承认到底是什么起因,只说是伍亚雄打了你一顿,再接着,想折中的办法,你也不愿意接受,那么长此以往下去,伍亚雄也不会接受,就会把真相公之于众,那么你之前所占的道德点就会立刻坍塌,甚至于受到极大的反扑。而届时,不止是你,你的母亲也会陷入极大的怀疑当中,因为她一直以来为你主持的公道,似乎都成为了一个笑话。而且,这还是伍亚雄考虑直接说出来可能对你影响不好,要是换个暴脾气的人,直接兜底了,可能你现在不知道要怎么被人猜测吧?”
严邃挑眉,那是赞叹的意思。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口头猜测,但是依据对于贾先兵的行为习性分析,是很有逻辑性的。
“哈哈哈……”贾先兵又开始笑起来,甚至于笑得肩膀开始微微颤动,“牛逼啊,我都差点信了。行啊,既然这样,那我也说说我不说的理由,那就是没有理由,我不觉得我做错了,我就是去扔了那条狗,然后就莫名其妙被人打了,我有做错什么吗?没有吧?”他扫视了林嗣远和严邃一眼,“那我需要承认什么?在我看来,我就是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
“可你什么都没有和伍亚雄解释。”
“我不认识他,我为什么要给他解释?”
“哦……”林嗣远揶揄道,“所以你知道伍亚雄把那条狗改扔沟里去了吗?”
“你放屁!他明明找了地方埋……”贾先兵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被诈了,他无声骂了句脏话,“……”
林嗣远严邃对视一眼,然后两人默契抬手击了个掌。
“呵!”贾先兵冷笑一声,“分析得是不错啊,不知道你以后有没有想法去当个警察啊?”
林嗣远耸肩,“不劳你操心,暂时没这么久远的打算。”
“那我不承认呢?你们又有什么证据?”
“哎!”严邃叹了口气,“我家林同学推理这么精彩,欺负我们没有权利拷你去局子是不是?”
林嗣远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严邃抬手搭在林嗣远的肩膀上,说着,“有时候呢,人身上的表演性是很大的,俗称戏精,也就是人会依据周身的一些环境做出相应的言语行为,这个可以用警局常用标识来说明,那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就是在装呗。但人又是一种很矛盾的存在,在一些环境下,又会毫不保留的暴露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林嗣远没好气地拐了拐他,“说人话!”
要是考虑到有外人在,严邃真想好好欺负一下林嗣远,怎么着?仗着有外人,所以不把男朋友放眼里是不是?
贾先兵眼睛没瞎,看着这俩人眉来眼去的,他是真的想说一句——我特发?!
严邃当然是不会忘了正事,他把手机拿出来,翻了张照片,照片里正是贾先兵和他的老母亲在姚青的语文组办公室闹的画面,这是因为这次测验林嗣远说自己可能考得会比较好,搞得平日对成绩压根不放在心上的严邃,跑得比谁都快,一下课就去办公室找姚青问答题卡改完没有,结果就正好撞上了这么一幕。
别说是贾先兵,林嗣远也没有搞懂严邃这一出是几个意思。
严邃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放大,语调漫不经心,“贾先兵,你自己看看你这个眼神,说好听点是冷淡,说难听点堪称厌恶啊。”
林嗣远眯起了眼睛,没有吱声。
是的,严邃说的是对的,人在一些时候,确实会直接流露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而照片上的贾先兵是什么样子呢?母亲疾声厉色,吼得办公室的老师一个二个都脸色难看,贾先兵就只是站在一旁,静默地看着,那神色,没有任何想要为自己受伤的事情争取一个处理的积极性,也没有觉得自己起因不对的后怕,全然只是对这一切漠然到了厌恶的表现。他就这么站着,以为没有谁在意。
殊不知,居然被严邃给看见了。
而他的表现,毫无疑问地在昭示着,跟大多数正常情况的问题学生表现差别太大了。
严邃当着贾先兵的面删除了照片,“我可不会让你去告我侵犯肖像权,其实你没有发现一个很大的bug吗?就,这种事,你要是积极一点,那我们倒是也不会往这方面想,问题是你母亲那么积极,你倒是搞得像犯罪的一样。知道了吗?”严邃手上下一扫,“全脸都写着,我才是做错事的那个人。”
行吧,这俩是人才。
“所以呢?”贾先兵缓缓道,“你们想怎么样?”
严邃虽然没有林嗣远想得这么深,主要是因为当时那假照片的事情,魏建翼他们还没有告诉处理结果,所以他也没有往更深层次的方面考虑。只是偶然在办公室看到这一幕,他骨子里面本能觉得有蹊跷,本来是想拍下来给林同学研究研究的,结果后面又去拿粥,魏建翼他们又来说照片没起作用,严邃就给忘了。
而现在,贾先兵这是承认了是吧?
还能是怎么办?当然是按照之前商量的那样,各摊一半,小事化了啊。
然而严邃还没有开口,林嗣远就说着,“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给他说。”
“……”严邃愣了半晌,“什么?”
“我说……”林嗣远重复一遍,“你先出去。”
看来林嗣远是认真的。
严邃像是妥协一般,出了口气,说着,“那要是他对你动手,你就叫我,听到没有?”
林嗣远都笑了,“你觉得他是我对手?”
严邃仔细琢磨了一下,对嚯,自家林同学的身手根本就不差的好吧,思及此,严邃放心了,“行吧,那我外面等你,反正,有情况就叫我。”
“知道了。”
严邃笑着抬手揉了揉林嗣远的头发,然后出去了。
全程目睹这一切的贾先兵,“……”靠,你们他妈的能不能当个人,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当事人?!
魏建翼身后的门一开,他还没来得及往里面看,然后又被严邃给关上了。
“怎么?还没解决啊?”
“估计是快了吧。”严邃问着,“期间有没有人过来?”
“有啊,但是你放心,被我打发了,不会发现我们在这里干这个违法勾当的。”
严邃直接捶他,“滚你大爷的,你才干违法勾当!”
“诶嘿嘿嘿……”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说实话,沉静下来的时候,林嗣远这个人的身上确实有一种迫人的气势,以至于贾先兵竟然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他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你还想干什么?”
“我想跟你说实话。”
“什么?”
“你真的就他妈像个傻逼一样。”
贾先兵,“……”
林嗣远无声吐了一口浊气,“我对于你和你母亲之间的关系如何并不好奇,但我想说,如果你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去警醒她,那么到头来吃亏的就只有你自己。”
贾先兵表情一哂,“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行吧。”林嗣远失笑道,“那我通俗一点,很多学生不想学习是因为什么,他们觉得自己学习是为了父母,觉得是父母在逼迫他们,以至于他们从来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不管父母怎么说,学习其实都是为了我们自己,只是在父母的压力下,所以就恰似找到了一个让自己不愿意去学习的支点。”林嗣远瞥见他的表情,幽幽道,“我说这件事可能和你与你母亲之间的关系没有多大联系,我只是想表明,不一定天下的父母都是对自己孩子好的,因为确实,父母这一存在,不需要经过任何的考核。但是父母在你该上学的时候,让你去上学,让你有吃的,有穿的,那父母就是尽到了自己应有的义务的,作为子女其实是没有办法去埋怨他们的。”
贾先兵一怔,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所以,在父母尽到自己应有的义务的同时,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子女,感受不到爱意,那么绝大多数,可能是因为父母用错了方法,他们在用自己认为对的方法对你好,而不是你认为的方法。”但是林嗣远也知道,这种话说出来轻松,能意识到很难。就像,他也明白大概李毓带着他改嫁,给他找了个有钱的后爸是为了他好,但他其实就……
所以,他挺能理解到贾先兵的情况的。
因为,他看得出来,贾先兵的母亲是很爱他的,而贾先兵的这个表现,大概就是他看不到这份爱意了,或者是无法接受。
不过,这也挺正常的,一般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然了,你和你母亲什么情况我不了解。”林嗣远淡声,“我只是把最基础的情况告诉你,这件事如果再这样发酵下去,被毁的人就是你。然后也许你的母亲也会意识到自己对于你的教育方法用错了,那然后呢?你得到了什么?”
贾先兵,“……”
“还不明白吗?”林嗣远轻轻哼笑一声,“就是你这事,损人不利己,你如果真的是对你母亲有意见,那你找别的办法提不就行了,把你自己搭进去?我都怀疑你这个常年的第二名是怎么考的啊?”
贾先兵,“…………”
林嗣远不想说多的,转身打算走,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回头看着贾先兵,微微眯起眼睛,“其实,你有时候看严邃,不是因为不服气他考第一吧?”
贾先兵下意识,“什么?”
“你羡慕他吗?”林嗣远挑眉,眼底带着一点骄矜,“虽然有点唐突,但我想,是的吧?毕竟他这样的人,长得那么好,成绩也那么好,看起来整天嘻嘻哈哈的,跟没有烦恼似的。”
贾先兵没有说话,他埋着头,沉默半晌,才幽幽说道,“他一定有一个很好的家庭,不然决计不能成长成这个样子。”
“不不不!”林嗣远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摆着,“这你就想错了,严邃他其实特别惨,家里面没有人管他的,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不上晚自习?因为他每天都要出去打零工,然后给自己挣第二天的饭钱,有好几次我撞见他,在食堂给李锡俊他们混吃的。而且吧,混多了也不好意思,就是吃白饭就咸菜,他是在为了自己奔前程啊。你看,严邃他看得多通透啊,努力就是为了自己!”
林嗣远拼命忍住笑意,抱歉了,为了拯救失意男孩,只能是先委屈你了。
贾先兵联想了一下严邃的种种行为,瞬间,“啊……这……”
“所以,你自己掂量吧,看看你这操作,到底是对你受益大,还是损害大。”
走廊尽头的窗口风一吹,严邃华丽丽地打了一个喷嚏,“卧槽,感冒了?”
魏建翼瞬间闪远了一点。
紧接着,身后门一开,贾先兵先走了出来,看见严邃,叹了口气,看样子是还想上去拍拍他的肩,不过考虑到两人的身高差距,这个想法就暂时搁置了,他摇摇头就走了。
魏建翼一脸蒙圈,赶紧去围上后步出来的林嗣远,问着,“这事搞定了没有啊?”
“嗯。”林嗣远点了个头。
“哦,那感情好啊……”魏建翼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下课铃响了,他说着,“诶,下课了,那我先走了哈,明天再详细说。”
等魏建翼一走,严邃嘴角翘了翘,把也想走了的林同学,迅速拉进洗手池间,然后关上了门。
林嗣远微微眯起眼梢,“干嘛?”
严邃将林嗣远抵在墙边,伸腿挤在他的两腿之间,然后一手掐着他的腰线,一手按着林同学的两只手放在头顶。他凑近了一点,眼底满是戏谑的光彩,“哇哦,刚刚分析得很精彩嘛!”
“你也不赖啊。”林嗣远一点也不吝啬,赞叹道,“那种情况能想着照相,可以啊,很强!”
好了,商业互吹完了,是时候该来点情侣间的小乐趣了。
严邃微微低头,嘴唇在林嗣远的眼皮上啄了啄,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你智齿好了没有啊?”
“嗯?”林嗣远疑惑,“你知道我长智齿?”
就那天天不说话,还动不动抱着小脸蛋哼哼的架势,看不出来那就是有鬼了好吧?
林嗣远恍然大悟,“我说呢,怪不得你最近老是给我带粥。”
“所以?”严邃压了压声音,嘴唇下移几分到了林嗣远的鼻头,“好了吗?”
林嗣远抿唇,“没呢。”
“哦……”长智齿的时候,说话疼,牙关动着也疼。严邃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林嗣远的手,“那我明天还给你带粥。”
林嗣远不忍笑,突然抓住严邃衣襟,将自己的唇凑到严邃的唇边,贴着嘴角呢喃着,“你亲亲就好了。”
这个吻短促而深入,两个人嘴唇才刚刚分开一点,严邃又揽着林嗣远的腰将他带到自己怀里,继续加深这个吻。
严邃低低喘着气,面色有些发红,伸了舌尖舔了舔林嗣远的唇角,问着,“破皮了吗?”
林嗣远没好气地推他,“你还好意思提?”
严邃莞尔,“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好吧?你自己还不是咬得厉害?”
看到自家林同学想反驳,但是又说不出话的样子,严邃心情大好,又贴近他的唇边,轻轻啄吻了几下,“好了,舔舔就好了,破皮也不会痛了。”
“……”神经病吧,这个人?!
事实上,严邃还能更神经,他笑着,“那你给我舔舔吗?”
“…………”艹啊!
可是……
虽然严邃的要求很欠揍,他的表情也很讨打,但林嗣远看着他,看见他眼底细碎的微光,他还是听话的,慢慢凑近,轻轻给他舔了舔。
外间走廊尽头的夜风一股脑地吹拂过来,兜兜绕绕,转而由另一端回溯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