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便有女使来报,说邱大人和陆大人已经说完了话,请沈南枝这就出去。
她与邱家的母女三人各自道了别,在外院门房处见着了陆云祈。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外头走去,沈南枝的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乎,耳朵便被男人一把给捉住了,男人的大手微凉,轻轻揉搓着她那柔软的耳垂,冷声道:“今日你骂得舒服了?”
沈南枝身子一颤,登时宛若一只做错了事情的小猫儿一般,怯生生的扭过头去看向陆云祈:“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呀!”
“丁香怕你与章家的人打起来,跑着过来与我说的。”陆云祈瞪着沈南枝,双目微眯,眉头也微微挑了起来。
沈南枝嘟了嘟嘴,低声嗫嚅道:“丁香这个小耳报神……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就属她说的最快了!”
马车外头随着的丁香猛地打了个喷嚏,吓了一旁的墨松一跳,墨松抬头看了看天儿,不解道:“丁香,这么大的太阳你都风寒了?”
丁香只瞪了墨松一眼,并没有回答他那无厘头的俏皮话——她隐约听见了马车里头的姑奶奶好似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已经猜到她定要说自己什么了。
陆云祈对沈南枝的走神儿很是不满,手上就微微使了点儿力道,气呼呼地把她的小脸儿拎着面向了自己来,“你这小丫头厉害啊,在家里的时候就是个受气包,乖巧委屈的像一只小奶猫儿似的,一出了家门你倒是霸道起来了,听说你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把那章家的骂的喘不上气儿来?”
“我……一直都很厉害呀,”沈南枝心虚地笑了笑,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谄媚的小人,“我可不是受气包!”
陆云祈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不是受气包?我怎么在家中不见你这般厉害。”
他听说自己的妻子今日又露出了獠牙和利爪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欣慰和骄傲,可后面便开始觉得十分生气——沈南枝在家中从来就是四个大字:“以和为贵”,便不见她如何挤兑过旁人,不管是董氏也好,还是那两位妾室也罢,沈南枝永远就是和和气气的,对董氏做小伏低,对两个妾室竟然也能够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来。
当时听说沈南枝给秋娘和绊橙屋子里上下打点得无比妥当时,陆云祈气得肺都要爆炸了——你对你自己的相公都不见如此周全,倒是顾别人顾得那么好!
如今一上了马车,这个小丫头见了自己便又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更叫陆云祈又无奈又生气,大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陆云祈气愤地放开了沈南枝,忿忿地道:“你若是能把今日的一半厉害用在安园里,旁人如何再敢来找你说道什么?”
沈南枝木木的看着他,忽然才理解了陆云祈到底是在生气什么,她不由得轻轻一笑,伸出小手去拽了拽男人的衣裳:“你、你不懂嘛,我和章夫人非亲非故,且他章家如今什么模样你比我心中清楚,我算是仗着相公的威势狐假虎威了!一个外人我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嘛。可在安园不成,那位是我名义上的婆婆,我若是敢又今日一半的厉害,只怕早就要被公公婆婆休出你们陆家了!”
“他们敢?”陆云祈蛮横道,可说罢又不得不承认一点——他们虽然不敢坏了太后娘娘赐的婚姻,却可以仗着公婆的身份刁难于沈南枝,若是如此外人便什么也不好说了。
“他们是不敢,可我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呀!”沈南枝瞪着眼睛,呆呆的道,“我总不能双手拿着两把菜刀,她一把我一把都加在脖子上头,然后说若是不给我好日子过我就跟她鱼死网破吧!我若、我若真的那样了,这样彪悍的媳妇你还敢要嘛!”
陆云祈终于还是被小丫头给逗笑了,却依旧冷着一张脸扭头把她勾到了怀中来,伸出手去揉了几下沈南枝那软乎乎的小手:“就这?也就是小奶猫的爪子,看着锋利,实际上根本抓不疼人!我瞧着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小狐狸!”
沈南枝嘟嘴,撒着从陆云祈的怀中挣扎了出来,满脸的不满,道:“你才是狐狸呢。我就是欺软怕硬……也是有气节的欺软怕硬,你见我何时随意欺辱过旁人了?若非是邱大人与你是难得的忘年至交,我才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骂人呢!我可是宁愿付出自己贤良温柔的美名,也要替你报答邱大人早年间对你的恩情的呀……”
“日久见人心,你是什么样的人,外人总会明白的。”陆云祈的声音软了几分,但还没等沈南枝开始感动,男人又面色一变,冷声道:“但是,你不该对那两个太好了,那秋娘这些日子倒是愈发勤快了,你尽然也肯叫她服侍你男人梳洗?”
“我早晨起不来……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你的妾室,就算服侍你又有什么问题呀?”
沈南枝呆呆地看着陆云祈,又呆呆地笑了笑,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踩到了男人的雷区。
只见陆云祈面色一沉,忍不住便低声吼骂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为着自己多睡一顿懒觉,便把别的女人往你相公身边推!怎么别的女人都知道与相公的小娘妾室斗上一斗,偏你,我若是再不说说你,你是不是要把正房奶奶的位置也拱手相让了?”
“这个,肯定是不能的。”沈南枝正色道。
陆云祈却是阴冷的一笑——这小丫头说不准是看中了正房奶奶能睡觉才不肯让的!
其实沈南枝很委屈,她不想让陆云祈觉得自己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可是没想到何陆云祈反倒更不开心了。她又不是傻子,自己喜欢的神仙哪里舍得拱手让人呢?可是一切……不都还是为了这位不好伺候的神仙嘛!
她叹了口气:“嗳嗳,我、我以后不这样了行了吧?我日后定然好生管教府里的人,就拿出今日实打实的功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