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起上了软轿,侯府宽敞,加上安园又是在原本的侯府上头另外辟的院子,距离就更加远了一些,如今日头正盛,虽然是春季却也不好一直在太阳底下晒着,就索性上软轿走了。
路上陆云祈似乎十分在意那秋娘和绊橙的即将到来,一路上都在问着沈南枝准备如何处置这两个人——他倒不是怕沈南枝下手太狠,而是怕她太过纵容。毕竟男人对这两个女子根本没有一点儿的感情,与秋娘有孩子是因为药物作祟,与绊橙更是从未亲近过的。
可沈南枝却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好不好!她本来就有午睡的习惯,更别说今日从一大早就起来忙活着了,在董氏那边的时候她就困得不行,还是偷偷在袖子里掐自己的手才保持着清醒的,如今一陷入那软轿里头更是昏昏欲睡,只敷衍地摆了摆手:“这些事情我自然是会处置的……”
她在出了屋子的时候已经吩咐给了丁香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心里是有数的。
瞧着沈南枝粉面泛红,明眸似水,陆云祈心里头一阵发热,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她的小脸蛋儿,叫犯困的小丫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等回了安园再睡也不迟,路上歪歪扭扭的像什么样子?”
看陆云祈笑骂着自己,沈南枝忽然心里一暖,撒娇似的钻到了他的怀中去。她知道陆云祈是个很厉害的人,从不拘泥于内宅的琐事,可今日他却与自己说了半路那些事情,从秋娘、绊橙到平哥儿,还特地地说了平哥自打出生就没有在秋娘的身边养过,但到底秋娘是他的生母,他不忍叫平哥儿没有母亲,自没有与他隐瞒秋娘的身份,平日里二人倒也偶尔能够见上一面,但因着秋娘在董氏屋中,便也不能日日相见。
说这些,不过是怕她初来乍到,驾驭不住下人,又怕自己可能会因为平哥儿的事情吃醋不快,沈南枝心中都懂,只觉得这个男人竟也有如此心细的一面儿。
陆云祈微怔,看着小丫头小猫儿似的倒在自己的怀中,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轻柔地顺着她的脊背,柔声道:“还疼不疼?”
本温情的场面,却是被着一句话打破——沈南枝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什、什么疼不疼啊!我、有什么可疼的……”
“哦,我说你早上起来时撞到了手还疼不疼,不过既然不疼的话……”陆云祈的眼睛又凉了,声音带着希冀,手上不规矩的在沈南枝的脖颈处摸索起来。
沈南枝气呼呼地一把将人拍开,可惜小丫头的力气根本无法反抗一个高大的男人。软轿到了安园,陆云祈直接将小人儿一把给扛了起来,“你们都退下吧!”一面轰走了上前来表示了几声担忧的众位下人们,一面将手里的小丫头一把丢到了床榻上去……
……
沈南枝这一午觉睡到傍晚时分才醒过来——事实上她睡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迷迷糊糊间才听见外头有人交谈的声音:
“这天色都蒙蒙黑了,咱们也快把姑奶奶叫起来吧……”
“可是姑爷走的时候才吩咐了说叫姑奶奶仔细着歇息。”
“那也不能这样呀!”这个她听出来了,是丁香的声音,“主院儿里头的人都把秋娘和绊橙送来了,姑奶奶不起来,咱们也不好发落……总不能叫人一直在院子里头候着呀,我还是进去把姑奶奶给叫起来吧……”
这声音伴随着开门进来的声音,越来越近。等丁香走进了才看见沈南枝已经醒了过来,正抱着怀里的被褥迷迷糊糊地发怔。
“姑奶奶,您可算是醒了,王妈妈把人送过来了,我瞧着您还没睡醒叫叫王妈妈先回去了,那两位正在偏厅候着呢,行礼也都叫小厮送过来了……”丁香瞥了一眼沈南枝那埋在锦缎堆里的身子,光.裸的肩头旧痕未退又添新痕,一片青紫暧昧,脖颈间只有一条殷红的玲珑如意绳,下头是一件葱黄绣葱绿鸢尾细花的肚兜。
看着沈南枝满脸的疲惫,丁香是又恼又心疼,拿了一件白娟棉的中衣给她披在了身上。
“你刚才说,王妈妈把秋娘和绊橙送过来了?”沈南枝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腰上一痛,忍不住心里头骂了陆云祈好几句。
丁香点着头,叫自己的心思回到了正事儿上:“是,奴婢叫卷碧领着她们俩去偏厅坐着了,只等着姑奶奶起来发落了呢。”
“哦……”沈南枝只怔怔地翻了个身,身上疼得不行,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扭头看了看屋中,寻不到陆云祈的影子,“姑爷呢?”
“翰林来了几个姑爷的同僚,姑爷去前头与他们说话吃酒去了,”丁香低声解释道,“姑奶奶快些起来吧,那两位可都是从夫人那边出来的,您若是叫她们等急了,只怕她们回头能告到夫人那边儿去!”
说到底沈南枝是新人,那两位已经算得上是旧人了,若是在董氏面前乖顺,回了自己的院子就开始叫人家平白登上几个时辰、摆起款儿来了,难免会叫董氏心中厌恶了。
沈南枝却是气定神闲地摆了摆手:“今日我不见她们,你去对她们说我中午吃坏了肚子,如今见不了人,去把后头的客房拾掇出来两间叫她们先住上一晚,明日待顺才回来了,我再处置。”
“这……能行吗?”丁香还有一些犹豫。毕竟初来乍到,不好第一日就这般。
沈南枝挑了挑眉头:“所以你说的真切一些嘛,叫她们信了我是真的身子不适才不能见人的,在给她们俩各包一个大的红包过去。”
丁香不懂里头的门道,只知道沈南枝做事儿一向小心谨慎,只好点头应了下来,服侍着沈南枝换好衣裳了之后才又想起什么,道:“对了姑奶奶,那个秋娘说话时问起了平哥儿来,似乎是想见他……”
“不成,我都还没见过平哥儿,”沈南枝眼睛一瞪,“她想要见,第一面儿总也要我在场的时候,免得日后她想利用这个孩子惹事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