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捷提前叮嘱过一定要回去吃午餐,还派了司机早早在机场外面等着,所以谈听瑟没让陆闻别送自己,特意要跟他分开走。
对此陆闻别未置一词,也没像在巴黎机场时那样牵着她,只送她到了机场外。
“一会你回哪儿?”她接过他递过来的包,状似不经意地问。
陆闻别下意识抬手想看一眼腕表,左手腕却空空如也,他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把手放下,“回公司。”
“回公司?”谈听瑟愣住,“可今天是大年初一啊。”
他随意“嗯”了一声,半晌没听见回应,蓦地掀眼望过去,“怎么了?”
“……没怎么。”她怎么忘了,他像她一样没有亲近的家人可以团聚,不同的是他懒得去应付那些不远不近的亲戚。
谈听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那我走了。”
“嗯。”
“我这回不会在国内待很久,大概三天后就会回去。”犹豫片刻,她又抬眸看了看他。
“知道了。”
知道了?就这样?
谈听瑟心里不是滋味,闷闷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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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谈家时谈佳怀和谈佳念都在,不过谈听瑟一向和他们不太聊得到一起,平时关系也没有太亲近,所以打了招呼之后就各忙各的了。
饭后谈听瑟回房睡了半个下午,起床后去别墅负一层的健身房活动身体。运动时她习惯大脑放空,今天却总忍不住想起陆闻别。
离开机场以后,他们的交流就仅限于“到家了吗”、“好好休息”之类的。而从她睡觉前到现在,他已经一条消息都没再发过。
陆氏的员工过年肯定都是在休假的,结果他这个老板反而成了最辛苦的那个,大年初一就无偿加班,还是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时刻,也太惨了点。
谈听瑟坐在瑜伽垫上拿着手机,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话题。
能找他说点什么呢?
想了半天无果,反倒是严致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她不自在地深呼吸调节心情,然后才接了起来。
“到了?”严致的语气倒还和以往一样,听不出什么不对劲。
谈听瑟“嗯”了一声,“中午到的。”
又如常地寒暄几句后,电话里沉默了下来。
“他呢?”严致忽然道。
“……他回去了。”
“我还以为……”他笑着叹了口气,“你是不是猜到我想说什么了?”
谈听瑟没有回答。
“我早该察觉的,毕竟从前段时间开始,你就在若有若无地疏远我,和我保持距离。那时我还以为自己是想多了。”
严致很想问她疏远自己究竟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还是因为陆闻别,如果是前者,他还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问了又能怎么样呢?没太大意义。
有时候他在想自己的喜欢到底有多少。如果很喜欢,为什么能克制住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如果不够深,又怎么能坚持这几年。
“我只是觉得,这种事不应该拖泥带水,弄得含糊不清。”谈听瑟低声道,心里有愧疚,也有尴尬。
“你会这么做,的确证明我没有半点机会。”严致失笑,把语气里的苦涩掩饰得很好。
如果真动了心,哪能这么干脆。
“抱歉。”
“这种事没什么好道歉的,我也早预感到会有这一天了。说真的,小瑟,以你的性格能重新跟他走到一起,让我有点惊讶。或许他真的是最适合你的那个。”
闻言,谈听瑟有点出神。
是这样吗?可能是吧?
“不管怎么说,这几年谢谢你的照顾,你帮了我很多。”她低声道。
严致坦然接受谢意,“不客气。”
这时佣人忽然敲门,提醒谈听瑟一小时后还有家宴,让她趁着现在这个空档上楼梳洗一下。
“好,我马上去。”她捂着听筒应声。
严致还是察觉了,问她:“有事要忙?”
到了这一步,很多事情没必要再深入地谈下去,也算是给彼此冷静缓冲的时间,以后他们总能找到合适的相处方式。
想到这他立刻补充道:“那快去吧。”
谈听瑟松了口气,“好,那先挂了。”
她向来不擅长处理别人对自己的这种感情,更别说现在这个人是严致。虽然她的确是果断地拒绝了,但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在这种情况下和他相处。
“等等,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严致顿了顿,“虽然不知道你现在清不清楚内情,或者还在不在意,但既然是我隐瞒在先,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
“什么事?”
“之前l.s和凡颂闹出纠纷的时候,泄漏策划案的员工身份不是我查到的,是陆闻别告诉我的,官方发声明和公开赔偿也是他的意思。平心而论,这事他处理得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当初因为我的一点私心,隐瞒事实任由你误会了他。”
谈听瑟怔住。
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如果不是今天严致提起她根本不会想起来。现在猝不及防得知原原本本的内情,只让她觉得很不是滋味。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刚重逢的时候,陆闻别的确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擅长也不喜欢解释,宁愿让她往他身上扔黑锅。
好在后来他慢慢变了,一切都有了转机。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虽然现在她已经决定和他重新开始,但能消除过去的隔阂当然也是好的。
严致无奈,“这事就别跟我道谢了,本身就是我理亏。”
被这个插曲一打岔,刚才的沉重与僵硬倒是消失得一干二净。
挂断电话后谈听瑟上楼洗澡换衣服,等家宴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客厅里宾主双方玩乐的动静一直没停。她没参与,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卧室。
过了会儿,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她点开弹窗,恹恹的脸色蓦然一亮。
【腕表落在你那儿了?】
谈听瑟一愣,忙起身走到挂外套的落地衣架旁边,手探进大衣衣袋里把那块腕表拿了出来,却冷不防被铂金表壳凉得轻轻一个哆嗦。
她拿在手里盯着看,指腹轻轻摩挲着表盘,蓝宝石的水晶透盖触感冰凉光滑。
忽然,谈听瑟回过神来,脸颊微红地把手表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只不过大了太多,她手一抬腕表就直直地往下坠。
她趴在床上,捧起手机回道:【是在我这里。】
【陆闻别:你在谈家?】
【谈听瑟:嗯。】
【陆闻别:我过来拿。】
谈听瑟咬着下唇按捺住心底的雀跃,双眸亮晶晶的,发出去的文字却还要端着:【这么急着要吗?一块表而已,明天我让人给你送去吧。】
他只说:【嗯,很急。】
对她倒是不着急,可以一下午不怎么联系,结果为了一块表就要亲自立刻赶过来。她非常刻意地腹诽着,同时回复他:【可是家宴还没散。】
言下之意就是她没办法拿给他,他也不能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会被其他人发现。
【陆闻别:那让佣人转交吧。】
让佣人转交?!
谈听瑟盯着这行字瞪大眼,最后恨恨地把手机扔到一边,不打算回了。
结果屏幕却接二连三地亮起来,她别开头背对着,心里却又急又好奇,最后还是憋不住把手机拿了起来。
未读消息有两条文字一条语音,都是陆闻别发来的。
【我到了。】
【小瑟?】
谈听瑟瞪了一眼手腕上松松垮垮的腕表,表情非常勉强地点开了那条语音消息。
出乎意料的,她先听到的是风声。
凛冬中簌簌的寒风中,是男人平静又隐隐带笑的嗓音:“我到了,下来吧。”
她脸蓦地一热,一头扎进被子里笑起来,接着支起上半身飞快回复:【我把表给佣人了,你不是很急吗,她很快就出去。】
这次陆闻别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谈听瑟故意拖到最后几秒才接,接通后也没急着说话。
电话那头,风声更明显了。
“我是很急,”他故作正经的口吻,声音里的笑意却让人难以忽略,“急着见你。”
……
明明是大冬天,谈听瑟却洗了个冷水脸才下楼,可这短短一段路却让她脸又有了升温的趋势。
叮嘱佣人别惊动其他人后,她一个人快步走到门外。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那辆车,还有等在车旁边的男人。
谈听瑟放慢步子,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心跳却快得不像话。
“给你。”在男人灼灼的注视下,她隔着一臂长的距离停了下来,抬手将手表递了过去,垂着眼不看他。
陆闻别没接,一言不发地拉开了副驾的车门。
“你干什么?”她忍不住抬眸,警惕地望着他,“不是来拿手表的吗,拿了就快走吧。”
“拿东西是其次,我是来等人的。”
“……等谁?”
明知故问。
陆闻别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盯着她,黑夜很好地掩藏了他不动声色观察着她的眼神,以及那微微滑动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