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奈独自坐在餐桌前没走,低垂脸,放在她面前的文件资料,裴赐都没有带走。
她知道这个策划书,只是其中一份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餐厅快打烊了。
服务生几次过来暗示着她,态度很礼貌。
姜奈回过神来,轻声与服务生说了句抱歉,拿起这些放在包里,走出了餐厅。
外面雨势渐小,天沉得压人心。
姜奈想不起打车这件事了,步行了两条街回到酒店。
在套房里,秦舒苒还在等她。
见人回来了,好奇的追问:“谢家那个上门婿找你什么事?”
姜奈将被淋湿的大衣脱下,搁在沙发处,年轻美丽的脸蛋除了有点白外,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平静的说:“裴赐找我谈合作,想让我跟他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给出的条件是,为我出谋划策嫁进谢家。”
秦舒苒震惊道:“他这是不打算和谢阑夕离婚?!”
姜奈沉默几秒,点点头。
秦舒苒也是好笑这些男人的德行,不愿意离婚,早当初出轨时干什么去了?
“奈奈,你没为了嫁豪门答应吧?”
姜奈正准备去浴室,光着脚踩在厚软的地毯上一顿,纤弱的身影安静到让人察觉不出异样,顿了片刻,她声音低低静静的问出一个问题:“舒苒姐,你觉得谢阑深爱我吗?”
秦舒苒不太好回答这个,怕说实话姜奈会难过,蓦地咳嗽几声道:“怎么说呢,你和谢总不太想正常谈恋爱的样子。”
姜奈平静如常点头,意示是知道了。
第40章 (忍到什么地步?...)
姜奈问完这个,就去卫生间里洗了整整一个小时。
待全身被温水逐渐浸透,才从浴缸里出来,披着酒店的浴袍。
客厅灯光半暗,宽敞的落地窗外夜景无限璀璨,细雨连成线,无声息地倾洒在了天地间。
秦舒苒开了瓶红酒,坐在玻璃前的深棕色地垫上,招呼着她过来喝一杯。
“喝点这个容易睡觉。”
姜奈走过去坐下,她酒量不太行,要喝也只能喝半杯。
秦舒苒笑着调侃她:“行,藏着心事还是少喝点,容易醉。”
姜奈白皙的手指握着酒杯微顿,侧头看向她,到底是朝夕相处了几年过来,稍微一个皱眉头,就能猜到。
秦舒苒问:“还在为了裴赐找你的事发愁?”
姜奈抿了口酒,将视线投放到了落地窗外的夜景上,想着,谈不上发愁,就是泡澡时想了很多事。
半响后,她答非所问道:“舒苒姐,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婚?”
秦舒苒的婚姻没有狗血的出轨和家暴,只有在不断的磨合中发现日子过不下去了。选择离婚后,独自带着孩子净身出户,将丢弃的事业重新捡起来。
姜奈突然问起这个,让秦舒苒还花了好几分钟去想,最后嗤嗤的笑道:“我那前夫傻逼呗,当初结婚时说内娱很乱,他希望我退圈在家做全职太太,把外面赚钱的事交给他……后来我也蠢,真信了这话,宝贝儿子出生后,把自己险些熬成了黄脸婆,还动不动被他给脸色看。”
秦舒苒是个暴脾气的,怎么能忍受丈夫三天两头对自己翻白眼?
她也实话和姜奈说:“男人往上爬的欲望就跟他想传宗接代是一样的,我前夫不用我人脉时,嫌弃内娱乱。当事业遭下滑时,又嫌弃我待在家里交际圈封闭。你说啊,哪能什么好处都让他占了?”
所以秦舒苒在孩子一岁的时候,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选择离婚。
她退出内娱两三年,又重新回来的话,很多人脉关系都淡了。
也就是这时候,秦舒苒从舞蹈学院里选中了姜奈,两人生活都遇上困境,在事业上自然成就彼此。
“奈奈,姐的前车之鉴,女人啊……再怎么恋爱脑也别放弃事业,就说我那前夫吧,前两年还回来求我复合过呢,说白了不就是看我事业有起色了吗?”
“舒苒姐,你现在压力还大吗?”
秦舒苒灌了口红酒,笑着抬手摸了摸姜奈的脑袋,乌黑的发丝从手指划过,触感是极柔滑的。
这样的美人儿,天生就该是大火的命。
她叹气道:“金钱上呢,多亏了你这颗摇钱树能赚钱。不过家里三个老人一个小孩,压力怎么能不大?最年长的都九十七岁了,家里就护工都请了三个,保姆请了两个。”
“我现在最怕的不是你整出什么公关危机,怕的是护工打来的电话。”
听到这些,姜奈沉默了很久,低垂着眼睫,视线淡淡落在酒杯之中。
她看着倒影里的自己,眉眼间逐渐长开,与记忆中那个稚嫩的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融合不到一块了。
今晚与秦舒苒彻夜谈心,姜奈在不知不觉喝光了半瓶酒。
脑袋完全放空的状态,确实是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她还有工作,闹钟响起时,再困倦也要认命的爬起来。
秦舒苒反而睡迟了,在这点上她最佩服姜奈的自控力。
接下来姜奈的行程安排依旧紧凑的进行着,一周内飞了四个城市,忙到偶尔连手机都摸不着。
她想起时,都已经是深夜时分。
手机还放在助理那边,也就没去打扰人家休息。
这样也间接性使得她玩一段失踪,谢阑深联系不到她,就会打电话给秦舒苒。
次数多了,秦舒苒也起疑心,某些时候暗搓搓试探她:“你是不是想跟谢总分手啊?”
姜奈会被问愣住,刚开始是不承认的。
后来秦舒苒问的次数多了。
姜奈在一次品牌方酒会结束后,喝多了,趴在她的肩膀上,冷不了的吐露心声:“舒苒姐,上次他把我从申城送回来前,我跟他之间已经出现问题了。”
第一次出现问题,是她在外婆家楼下,主动说想给他生个孩子。
谢阑深那时反应很平淡,当晚就没有碰她了。
姜奈说实话特别在意这点,因为会让她有种害怕的错觉:谢阑深是不是从未打算与她白头偕老?
从年底至今,她克制着自己的情感,故意不频繁的跟他联系。
姜奈想知道,谢阑深能忍到什么地步?
事实证明是她单方面唱独角戏罢了,谢阑深联系不到她,就会找秦舒苒要她的工作行程表。
每次两人通话,从半个小时变成了十分钟。
又从十分钟,变成了三分钟……
姜奈心想,早晚有一天连三分钟都会没了,谢阑深不会再打来。
当晚她被秦舒苒扶回酒店,又是扔到浴缸里洗干净一身酒气,又是灌解酒药。
折腾到了后半夜,姜奈才在柔软雪白的被子里醒来,已经被换了一件长袖的睡衣,全身软弱无力地趴在床沿了会,才伸出手去摸索着薄凉的手机。
昏暗无光的卧室里,屏幕被微微点亮。
此刻正显示凌晨四点半。
姜奈养成习惯去翻看通话记录,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翻几下都舒服。
等她恍惚的神智终于回归,才跟突然反应过来似的。
正要退出,一条新的微信消息跳跃了出来。
是迟珠的。
姜奈指尖先点开她的语音:「那个送你花的谢临,好绝一男的,快看我给你发的视频!」
谢临还在申城?
姜奈自从剧组拍完戏,就好一段时间没再见到他了。
视频下载成功后,姜奈随手点开。
是一个三层楼的豪华别墅里,里里外外灯火通明,像是在开派对,而谢临在早春这种寒冷的天气,竟然穿着单薄的t恤和长裤,悠闲坐在泳池边喝菠萝汁。
镜头往下转,姜奈才注意到泳池内有一群奇丑的鱼。
谢临将修长苍白的手腕上名表取下,一条直线扔进了水中,周围似有人在起哄着什么。
几秒的视频很快结束。
姜奈见迟珠又发来语言消息,于是便继续点开:「谢临把价值百万的名表扔到泳池里,说只要尤意想办法捡上来,今晚就赏脸睡她一回。」
这个寒冷的天气跳进泳池里,肯定是要感冒的。
但是迟珠想说的却是:「日哦,谢临这种极端变态性格一定是童年很不美好吧,你看到那鱼没?有上百条!听谢临说是食人鱼!!」
“……”
姜奈给她回了个消息:「尤意去捡手表了?」
迟珠:「看在我还要演她爸公司女二号的份上,被我用心良苦劝下了。」
过了五六分钟。。
迟珠又发消息过来:「完了,谢临说对我很感兴趣。」
姜奈:「你报警吧。」
迟珠:「妈呀,我一点都不想跟谢临这种死变态睡,谁知道他床品怎么样,有没有点特殊癖好,姜姐姐……帮我想个脱身办法,求你了。」
姜奈:「你在什么聚会上。」
迟珠那边很快发了个定位地址过来:「你不会是帮我报警吧?」
姜奈没回,将定位转发给了顾明野的微信上,问他有没有朋友在这个聚会派对上。
深夜这个时间段,好在顾明野还没休息,发了个问号过来:「?」
姜奈指尖快速编辑了一段话,称自己有个女性好朋友被谢临为难,想找个人把她带出聚会。
顾明野的消息很快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