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查出来有哪些富贵人家爱买农具了吗?京中富贵人家田地不少,去那批量买农具的应该也不少吧?”
林阿奇好奇打量他们,顺手给二人倒茶。
萧重自然道谢接过,流郊却耳根子一红,支吾着道谢,接茶的手指都微微发抖。
“……”
林阿奇咬着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云起轻咳一声,道:“继续。”
萧重一饮而尽,擦擦嘴角又言:“富贵人家是很多,但是各家各府都爱打上带有自家标志的姓氏,以免下人务农时拿错,刻印对他们来说要不了多少钱,因此大部分的富贵人家都选择加刻印。”
林阿奇皱眉:“昨晚事情紧急,你们把铁锹扔进院子里,有没有注意上头有无刻印?”
“没有。”
林阿奇微微泄气,没有啊……
萧重见她误会,急忙改口道:“是铁锹上没有。”
林阿奇嘴角抽得更加厉害:“铁锹上没有岂不是更难查了?”
云起一笑:“傻丫头,大部分人都刻印了,只有少部分人选择没有刻印,找来订单账册一查,不是更好排出吗?”
林阿奇以手撑脸:“只怕没那么简单,要是长公主府的人故意推脱,或是别家买了没有刻印,岂不是更好栽赃陷害?”
这倒也是个问题。
“不用担心。”二愣子流郊开口,满脸正直,“我把小风郡王身边的王管事对牌一并扔了进去。”
“好样的!”林阿奇抚掌大笑。
这家伙,萧重都没你干得漂亮。
流郊耳根子又莫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对了,那十二具女尸也是你们一晚上挖出来,支帐篷白帆陈列的?”
萧重看流郊一眼,后者开始红脖子:“是我叫人做的。”
“干得好!”
林阿奇兴致勃勃拍了把云起:“你该给他们加工资才对。”
云起挑眉:“为何?”
“你看你下属办事多机灵勤快啊!为受害者平名清冤、为大云守护正义公道,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云起微微一笑:“是哦。”
他眸光皎洁如星,淡淡放在两位下属身上,一边的祁攻摩拳擦掌,林阿奇,你真是好样的!居然还不忘给我们加工资。
“林小姐主动愿意给你们加工资,还不快谢过林小姐。”
祁攻没感觉哪里不对:“谢谢林小姐!嘿嘿……”
“嗯?我?”林阿奇一指自己,我是让你给他们加工资诶!
“以后就劳烦林小姐掏腰包了。”
云起弯唇,轻抿浓茶。
“没关系。”林阿奇大方一笑,“就从谢邻之包扣吧。”
反正你送去前线的账本到现在还没算齐呢。
云起摇头,这丫头,真是半点亏都不吃。
他都为前线做了多少贡献了?怎么还要从谢邻之包扣?那不还是扣着明王本人的吗?
“你们王爷呀,就是做好事不爱留名。”
林阿奇在两位新人面前侃侃而谈。
“其实他就是谢邻之包的幕后大老板呀!”
哦——
“多谢王爷!”
二人齐齐抱拳拜谢。
云起笑得牙疼。
他养这么多亲卫容易嘛他?
给一个亲卫加工资是加,给无数亲卫加工资也是加。
于是明王爷的账上支出又多了一项——奖励办事又好又快的亲卫。
哼——
云起捧着账本笑得心口疼,可面上一派祥和。
小丫头,这些,以后可都是要你来还的。
现在做的了主,希望你以后也可以为明王府做主才是。
云起合上账本,突然有感——有人替他花钱的滋味也挺不错。
京城异案闹得人心惶惶,林阿奇在一片不安中收到了谢霭的来信。
“云起!云起!好消息!”
还有什么消息比她花自己的钱养亲卫更好?
“汪汪!”一只大狗追随而来。
云起开门执手而立,眼瞳瞪大,还未来得及出手,眼睁睁看着少女被天秀绊倒。
一人一狗摔在地上,天秀还吐着舌头闹着她玩。
少女非但不恼,所幸今日穿的衣裙颜色偏暗,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摸着狗头玩。
那封信随着激起的风飘至廊下,打了个弯飞往更远处,仿佛势要离这二人远点才好避免被尘土染脏。
云起失笑:“天秀——”
“诶?你怎么叫狗不叫我?”
林阿奇蹭一下跳了起来。
天秀不服,主人就是叫它怎么了?
“汪汪!”
机灵狗干机灵事,甩着尾巴叼起信件跑到云起跟前,眼巴巴望着这个身材颀长,倜傥不群的男子。
云起点头一笑:“不错,天秀很有眼光。”
他伸手正要去接那信。
林阿奇却徒手一捞,从狗嘴里夺过信:“不给你看了!”
一人一狗:“……”
娇气包蹭蹭蹭跑得比狗还快,天秀眼看就要咬到那人裙角了。
“砰!”的一声巨响,大狗吃了女主人的闭门羹。
“汪汪!”天秀朝云起那头委屈叫唤。
云起弯唇揉揉它的狗头,轻轻叩门:“阿奇——”
“我眼睛瞎了听不见!”
“……”
“先开门,不是说有好消息吗?”
“没有!有也不告诉你!”
“那我走了?”云起莫名抬眸看门一眼,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屋子里的林阿奇听得直瞪眼,这就走了?
一人一狗齐齐欺负她,就这么走了?
“哗”的一下,门被打开,林阿奇一腔怒火还未释然,一只大狗便扑面而来,哈喇子舔了她满脸。
“我去……”
不是说好了走了吗?
云起唇角一弯,眸光深深,长身玉立,目光中藏尽狡黠。
少女与狗玩得欢乐非常,泠泠笑声回荡在王府一角,为这座宽宏大院尽增人气鲜甜。
那封信就放在桌几一角,天秀和她闹够了不忘正事,突然一窜,叼了信凑到云起跟前,云起信手拈来,天秀摇着尾巴好不快乐得意。
“好家伙,感情你还是帮他啊?”
天秀瞧瞧云起又看看林阿奇。
这两人不都是一样吗?
大狗过来咬林阿奇裙角,她虽不介意弄脏,但还是介意新裙子被天秀咬破。
几番争执拉扯便作罢,她老老实实跟着天秀的步伐来到云起跟前。
天秀晃晃脑袋,爪子拍拍云起,咧着嘴又看向林阿奇。
两人一时有些发懵,天秀干吗呢?
见两人没有进一步动作,聪明如它,天秀开始着急了。
它“汪汪”两声跑出屋门,朝王府外头窜去。
“随它去吧,狗都是爱跑的。”林阿奇抬抬下颚,脾气一时被天秀逗没了,“谢姐姐写给我的,他还问你好了,你看看吧。”
云起展开信,挑眉间有些诧异:“她拿回了掌家权?”
“我就说谢姐姐是最厉害的!”林阿奇得意一笑,“她在裘灯的帮助下潜回了谢家,使劲浑身解数拿到了父亲的遗书,遗书一亮,加上她姑姑力挺侄女,谁还敢跟她做对?”
“她的二叔与后母肯就此让步?”
信件上寥寥几句,更多的还是谢霭托人传话。
“当然不至于此。”林阿奇让开路,云起跟着大步入屋。
“她的后母定然不肯,谢霭回来,她怎么还有立足之地?于是嫁给了谢霭的二叔做填房呢。”
林阿奇给他倒茶,云起接茶的手一顿:“如此招数,倒看不出来聪明点。”
林阿奇一笑:“这恰恰是损招呢。天底下谁不看这种笑话?偏偏那二人觉着甚好,在谢霭闹大前就办了婚事,明面上还是个姨娘呢。”
“那谢家……”
“谢霭有个远房祖父,是上几辈的亲戚了,那边发展的家族产业恰恰是供京城这边的锦缎,他最看不得的便是恶人欺压良女,再加上他与谢霭的祖父是旧交,一来二去,便愿意给谢霭担保,扬言只要谢霭掌家,他便拿出百分之十的红利支持谢家茶业。”
“百分之十可算这位老先生平生的积蓄了。”云起面色平静,手指微屈,摩挲茶杯间,心里已算好了数。
“你怎么算得这么准?”林阿奇一笑,一掌拍在他肩头,震得他手中茶杯内的滚水淌了两滴出来,好巧不巧荡在虎口,泛起一片红印。
……
云起默默抬眸看她,那丫头浑然不觉。
“的确是他一辈子的积蓄呢。谢姐姐真是好运来了,有这么给力的祖爷爷撑腰,又有父亲遗书在手,再加上姑姑打听到消息,宁愿担着被夫家修弃的风险也要保她重回谢家……”
“各种阴谋阳谋在实力面前,都算不得数了。”
少女杏眼明亮,说起别人的故事来,宛若自设其中,怡然自乐。
“这其中说起来,还是谢邻之包的名头最大。”
她捧着脸,一双星星眼看向云起:“谁让谢姐姐是出面人呢?”
云起莫名被她瞧得脸热,微微挪开眼:“是,你谢姐姐最厉害。”
“谢姐姐与官府打交道自然是不在话下,为前方战士支援不断也是实情。”她挪了挪身子,眼神离他更近。
“但是王爷你才是最厉害的呀!”
少女眼神坦然,话语诚恳,这么直白一夸,倒让云起耳根子软,差点如流郊那二愣子一般红起来。
云起只看她一眼,那目光太过炽烈,仿佛下一瞬便能将他融化。
云起飞快挪开眼神:“没有。”
少女轻笑:“王爷才是幕后最大的老板,只出钱出力不留名惦记。”
好像哪里不太对……
“就像天秀一样吃了屎也不会到处跟人说呢。”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