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帘随力而飞,一张油腻大肥脸映入众人眼帘,在场之人无一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林阿奇头一个没忍住,看了一眼就大声道,“恭喜恭喜啊!”
喜婆反应也很快,立即抛洒钱币集洞房福,围观之人也都渐渐回过神来一边道“恭喜”一边抢地上的福利钱。
林阿奇意思意思捡了两个,拉着谢霭飞快逃了。
“你方才瞧见了没?”谢霭心有余悸,离开新房好几步,仍拍拍胸口回头看了一眼。
“我从过见过那么壮实的女孩子。”林阿奇这是实话实说,分了一个钱币给谢霭,难怪胖得四个人抬不动,原是那苗曼身材膀实的原因。
“这得是吃多少包子才能吃成这样呀?”肥硕异常的大脸蛋|子,一对耳朵犹如招风耳,尽管梳妆打扮艳丽尽盛,但仍然遮盖不住她油腻微黑的鼻子。
实在是……
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对她的感觉。
谢霭噗嗤一笑:“据说她是新郎官的表妹,说不准刘大媳家乡水土好,养的女子都壮实吧。”
林阿奇想了想刘大媳的模样,郑重点头:“说不准就是这样!那我可不要去——”
两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的跑到前堂吃喜酒,林遮相早就落座同一帮同龄人聊开了,林阿奇便拉着谢霭坐在女眷这边的一桌。
很快,陆陆续续的女孩子们见到林阿奇,都自发的围过来要与她一桌,有少了位置坐不下的,还特地搬了小杌子,挤也要与林阿奇挤一桌。
“林阿奇,你为什么要去包子铺做掌柜呀?”
“就是闲来无事就去玩咯。”林阿奇挑眉。
“那你一个月挣多少呀?我也想去,弟弟来年就要入学堂了,家里凑不齐学费,我娘天天骂我没有你有出息,谁家女孩能当掌柜都可了不起呢。”又有一女孩道,眼神羞涩,可语气有点醋。
“我没挣多少,老板就是让我跑跑腿,也挣不了几个钱。”
林阿奇打着哈哈,她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孩子,就算真的要招人,也不可能再招个女孩子的。
“那谢姐姐呢?谢姐姐不是管事的吗?你能不能替我跟老板求求情,让我也去啊?”这个女孩子明显是不信林阿奇的话,于是转战找谢霭了。
谢霭温柔一笑,离得林阿奇更近了些:“我手有点凉。”
林阿奇立即握着她的手揣进了怀中抱得紧紧的。
谢霭又是一笑,这才望向问话的女孩子:“我也挣不了多少,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你家弟弟有困难,上学之事尽可以让你爹爹解决,怎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如我们一般抛头露面赚钱呢?”
这话说的巧妙,林阿奇得意弯眉,不愧是我的谢姐姐。
“这怎么是抛头露面呢?大家羡慕都来不及呢。”
“没有没有,都是琐碎杂事罢了,不值得羡慕的,我还羡慕你悠闲自在呢。”谢霭柔柔一笑。
真老板就在她们跟前坐着呢,她哪敢说话?
换题很快又岔开,有人问起林阿奇去哪玩了,怎的这么久不见?林阿奇一一编瞎话答了,总之她编故事的能力很强,不论说什么都是张口就来,逗得大家喜笑颜开。
女孩子们说说笑笑,这边一时好不热闹。
桌椅都是从各家各户租借的,溪林村有人专门从事此类打点工作,只要啃付钱,自有人乐意帮忙装运。
刘富贵舍不得花这个钱,便叫了兄弟侄子们,全家老小一块上阵,足足借了三天才凑齐。
因此有的桌席高一些,有的桌席矮一些,看起来参差不齐,如一座座高低不平的小山般围拢了刘家屋子。
大冬天的,院中早早的拉上了挡风布,大家围坐一团 除了冷些,倒也不失热闹之意。
酒桌上的饭菜倒如平时吃的差不多,肉各桌只上一盘,其余的都是素菜,但各种各样加起来也有八样之多,取个吉利数字倒也不错。
林阿奇吃得很饱,待谢霭细嚼慢咽吃饱后,林阿奇才跟同桌的女子们告别回家。
“看她们神奇的样!”先前想要去包子铺干活的女孩子不屑撇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婚事主角呢。”
旁的女孩子都不接话,谁不知道她羡慕嫉妒林阿奇呢。
林阿奇挽着谢霭,两个人悠哉悠哉往林家方向去。
“方才酒席之上,我观察了一番,有一个人很符合我们需要的人选。”林阿奇挠挠脑袋。
“搬运货物的?”
“嗯,是村里一个举子,上回包子老板来找麻烦,他也在场。”
“哦,是那个土衣小哥。”谢霭对他有些印象。
“他也是刘家子弟,今日是来帮忙的。我观今日说话办事很有分寸,在洞房里见到新娘丑态也没有太做出难堪之色,还对刘仁道喜,看样子是个稳重的。”
谢霭当时一心被苗曼震惊,实在没有她的玲珑心去注意为包子铺选人,这样一想,林阿奇真是个不错的老板。
“那待得打听清楚了就去问问他愿不愿意来店里帮忙吧,价钱给高点也行。举子毕竟还要考秀才,挣点零花钱不为过,只要别太好面子就行。”
读书人总归是有份矜持的,要是不好好读书跑来干重活,指不定被人传成什么样呢。
林阿奇神秘一笑:“他不会的。”
“瞧你这自信模样,我都要疑惑你是不是早就与他商量好了才告知我一声呢。”
林阿奇撒娇往她怀里撞:“没有没有人家没有——”
谢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天本来就冷,你再这样我就要被你黏|腻冰死了。”
林阿奇哈哈大笑,躲过她嫌弃一推,快速跑进林家院中。
翌日一早,两人照例早早来到谢邻之包准备开业之事。
冬日太冷,林遮相开始不出摊了,只在心情好时偶尔出来为人算上一卦,这会子他闲得慌,喂过了鸡鸭小走狗,便锁了门往包子铺去。
谢邻之包占地很大,林阿奇包下了铺子后面连带的一个小院,屋子收拾一番还能住人。
林遮相闲来无事,也会在孩子们休息吃饭时替她们守守铺子,累了便去后面歇息。
刚来到包子铺前,就听得里面吵吵闹闹的,一道女声又厚又沉,若不是女子特有的转调在那,林遮相都要以为里面进了恶男欺负阿奇了。
三两步进了包子铺,林遮相只见一个胖妇,插着肥腰对面前之人指指点点,这么一大清早的就来挑食?
林遮相嘴角紧抿,面上沉定,看不出情绪。
“师父,你来啦!”被指点的女孩子一点也不慌,见到师父来了,还笑嘻嘻的跑过来迎接。
“你就是那算命的?”胖女子,不,已是妇人打扮的女人斜觑着豆眼,不屑的瞧着这个老头。
林阿奇这下是真的怒了,谁见到师父不称一声“林师傅”?怎的这个苗曼长得随猪脑子也如猪?
“你亲娘没教过你礼貌就麻烦你回炉重造一下再出来张开你的粪口,没点文化水平就不要轻易出来恶心人!毕竟昨天的晚饭还没消化掉,容易从不该出来的地方出来。”
在场之人:……
苗曼一时被她的伶牙俐齿弄得回不过神来,她这是在骂她吧?
“林阿奇,你别给脸不要脸!”
“是我给你脸。”林阿奇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大力气,居然运用巧劲就将苗曼的胖手腕翻了个转,压着她动弹不得,“我的铺子,你以后甭想再进来一步。”
说着就撵着她出了屋门。
谢霭从后院举着扫帚跑了出来,这才发现林遮相来了,而林阿奇与苗曼已经立在了包子铺外。
这是怎么回事?
冬日清晨天还未大亮,如此朦朦胧胧的光线下,谁也没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苗曼出了屋似是不敢置信,林阿奇是怎么做到把自己撵出来的?
“林阿奇!你这个不要脸的!你自己勾引男人就罢了!居然还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你看我不跟你拼了!”
“什么玩意?”林阿奇懵了,“我抢你男人?你脑子进屎了没排干净吧?”
林遮相也怒了,侮辱他可以,但绝不可以欺负他的乖徒儿。
谢霭也十分生气:“你胡说八道!她才没有干出这种事!”
苗曼见他们终于急眼了,此刻肥脸一阵抽搐,反正大家都没看出来她肥脸之下是在笑。
“那这是什么?”她扔出一个小袋子砸在门框上,一阵弹跳滑进了包子铺的地砖内。
林阿奇定睛一看,是她送给刘仁的蜜饯,怎的他没吃?他不是吃光了吗?
饶是林阿奇再懵,此刻也想清楚了来龙去脉。
她冷笑道:“你似乎是搞错了,这是他卖给我小狗,我用蜜饯抵消而已。”
“什么小狗?”苗曼傻了眼,“你们居然还有小狗?”
谢霭扶额,看来这位新妇是真的不聪明。
林遮相也强压下怒气,且看林阿奇怎么说。
“他于前几月卖给我一只狗,我用蜜饯当作钱两抵消,你若是不喜欢蜜饯,我大可以再给你小狗同类银钱作了。但你平白辱我清名,还得向我道歉才是。”
苗曼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拿到林阿奇给的银子后旋即明白过来:“不对!若只是抵消一只狗的价钱,那他为何死活不肯让我吃蜜饯?”
林阿奇淡定抄手:“因为狗是他卖给我的,不是你卖的。”
苗曼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凭什么?我是他媳妇,凭什么不给我吃?”
“因为你那时还未嫁过来,那是他婚前的财产。”
苗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