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奇捏着信的手指有些抖:“不是吧?师娘发现了?”
云起凝眉细瞧:“应是没有。”
他指着一处:“若是发现了,便不会刻意问你在家是否安好。当然,不排除故问。”
林阿奇讪讪一笑:“那就是没发现没发现……”
林遮相掀起衣袖:“阿奇啊,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现在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身上也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就不用担心师娘找你麻烦啊。”
还是师父最好了呜呜……
林阿奇瘪着嘴蹭到师父边上示意他看:“师娘说过年前一个礼拜回来,到时候叫我们去村口接她。”
“那是自然,每逢过年,你师娘哪次不是大包小包的拎不完?我们就去村口守着她便是了。”
林阿奇一笑:“好!”
等待过年的日子总是漫长的,呆了没两天,虽然时不时还是见到朱达那个草包在林家附近躲躲藏藏寻找“黑衣人”的模样,但这并不妨碍林阿奇借机嘲讽他。
“咱们家好像多了只看门狗。”
小走狗:?
“不是说你啦!”林阿奇蹲下身揉揉小走狗的脑袋,小狗伸出舌头舔舔林阿奇的手指,“是说门外那个呢,每天都来,可比你守家勤快多了。”
小走狗听得似懂非懂的,还朝篱笆外朱达的方向汪汪了两声。
“所以以后少去找别的小狗玩,知道吗?要不然就有别人取代你的位置啦。”
林阿奇抱起小走狗,愉快往屋里去,后知后觉的朱达冲到门口,狂拍院门:“林阿奇你骂我?我不听!林阿奇是个黑熊精!黑熊精它黑爪子,扒你娘的裤衩子……”
林阿奇脚步一顿,拎着扫帚冲出了门。
虽然她没见过亲生爹娘,但师父师娘就是她的再生爹娘,朱达这个贱骨头,嘴学着她三分了啊,真是一日不打上房揭瓦。
云起拦都拦不住,只见胖小子朱达连滚带爬的往朱家方向跑,林阿奇大扫帚舞得虎虎生风,追在后面怒吼着:“朱二狗他儿子,你鬼叫什么?”
眼见着扫帚就要戳到他屁股了,朱达哀嚎一声脚崴扑倒在了地上,尘土落了一身。
“林阿奇打人啦!林阿奇真的打我啦——”
这一嗓子吸引不少在屋外玩耍的孩童们的目光,瞬时就有大人拉着孩子们来瞧热闹。
“哎哟朱达你在这躺着用衣服扫地呢?”
“她打我!她打我!”朱达指着林阿奇血口喷人。
林阿奇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哪只手打你了?”
朱达睁眼说瞎话:“右手!就是右手打的我!”
林阿奇拎着扫帚站在道上确实奇怪,不过近几日刮风,村里人轮流出来清理道上杂物也是常有的,因此无人质疑她拿扫帚是要揍朱达。
“我右手打的你?”林阿奇突然一笑,惹得朱达心惊胆战。
“你休想不承认!我可倒在这呢!大家都看着呐……”
“我可没见是因为她揍了你你才倒的地。”云起站到林阿奇身前,冷冷一言,却引起众人思索。
“是啊!我们一来你就倒地上了,谁知道是什么原因呢。”一位甚是看不惯朱达几次三番欺负自家孩子的大叔开口,立即有不少孩子附和起来。
“阿奇姐姐没有打他,他们只是追着在玩老鹰捉小鸡。”一个小孩童言稚嫩,指着地上的朱达道,“他就要被老鹰捉到了,所以耍赖趟地上。”
“你!”朱达气得直干噎,胸口一阵气闷,他都要被林阿奇揍死了,他们居然还帮她说话?
“看见了没?”林阿奇耍耍扫帚,转起圈来灵敏又惬意,“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撒谎成性,终有一天捞不着好。”
朱达爬起来边哭边嚎:“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是恶魔猪……”
林阿奇举起右手,众人才瞧见她的手掌是红的:“师父的箱子旧了,我正上漆呢,他方才说我右手打他,可曾见到他衣服上有红色?”
众人一瞧,那根扫帚上的确有红色印记,不过都快干了,想必她要是真的打了朱达,那他身上肯定有快干的红印。
朱达自己都傻了,他浑身上下狼狈之外只有灰土,哪有半分红印?他干嚎得更厉害,口中只会喊着:“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告诉我爹……你们都是恶魔猪呜呜呜……”
嚎着便一路往朱家的方向去,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恶魔猪?亏他说的出口。”
“他自己最像恶魔猪吧哈哈哈哈……”
林阿奇耍着扫帚放回身后:“多谢大家了,不过方才的确是因为他口出恶言羞辱我娘,我才会拿着扫帚出来揍他,倒也没碰着他一分他就躺地了。”
“那还真是没出息,连女孩子都打不过。”
众人又是一番大笑:“口中羞辱人家娘亲算什么本事?干脆拿根扫帚同你一起打才是。”
林阿奇笑过,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怀好意。还敢惹她,给我等着!
入夜,趁师父睡着,林阿奇换上那身黑衣,瞧瞧摸开屋中门锁。
“要去哪?”云起声音冷不丁响起,吓林阿奇一跳。
“嘘,我要去教训朱达。”
云起点头,黑暗中的眸子愈发明亮:“我也去。”
二人行走在冬夜冷风中,林阿奇缩缩脖子:“为什么要同我一起呀?该不会是怕我打不过他会吃亏,让你少了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云起摇头:“只是看不惯有人问候你娘亲。”
林阿奇顿住脚步,黑暗里云起只见她表情徒然夸张:“真仗义啊!要是有人问候你娘亲,我也是第一个不能忍的!”
云起扶额:“这倒大可不必,没人敢问候她。”
林阿奇嘿嘿一笑:“万一嘛。”
两人疾步来到朱家院门口,与溪林村别家早已熄灯相比,朱家可谓富贵至极,这么晚了,廊下灯笼的火依然未灭,红烛轻摇闪着光亮,给夜色添上一点温意。
这也恰好方便了夜行的云起和林阿奇,两人摸着墙跳进院内,又轻轻探到朱麻脸的闺房。
从前朱麻脸邀请林阿奇来过房间玩,不过脂粉味太重,在朱麻脸百般嘚瑟下把林阿奇逼走了。
现下旧地重游,林阿奇还是不得不往鼻子里塞点布条。云起也甚感要窒息,不在家中还这般熏屋子,也不怕把嗅觉熏坏?或是鼻子已经不灵了才不管不顾做这些愚事?
“那边。”林阿奇伸手一指已经黑了灯的一间屋子。
朱达的屋子只在朱二狗的临近处,现下还可瞧见朱二狗屋中被烛光映照在窗上的人影,两人静悄悄踱步来到朱达窗前,是这不错了。
林阿奇敲了敲朱达的屋门,里面果然传来朱达生气的声音:“谁呀?”
半晌却不现他脚步声。
林阿奇又去敲门,这下朱达终于没好气的骂骂咧咧上前开门。
结果门一开,院子里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廊下红灯笼被风一吹,荡呀荡的,一阵冷寂爬上心头。
朱达吓得立即跑进屋“砰”一下关上屋门。
林阿奇偷偷笑,差点没忍住出了声。
云起玩心大起,也学着她去敲门。
这下不管怎么敲,里面的人都不肯出一点声音,趴在窗户上细听,还能察觉到朱达躲在被子里闷闷哼哼的声音。
林阿奇甚觉没劲,才一次就吓成这样?这也太不好玩了吧。
于是二人合伙去敲门,一阵一阵又似有规律,朱达狠起劲来,拎起一个夜壶砸向门口,一阵碎片碰撞哗啦声,尿骚|味瞬间蔓延开来。
林阿奇傻了眼,刚从熏香那逃出来,又入尿熏中……这可真是,难以言喻。
云起见目的已达到,拉着林阿奇快步回到朱麻脸的屋中。
朱二狗被儿子那边的动静惊扰,飞快起身开了门冲过来:“达!达!你怎么样?”
朱达哭声传来:“爹!有鬼有鬼!”
朱二狗心中一个咯噔,不是吧?他刚办了那件事,这么快就有鬼魂找上门来了?
阿弥陀佛——朱二狗心中一阵祈祷,猛地又拍门:“达啊,你先把门打开让爹进去啊!”
朱家有小厮跑来询问怎么回事,朱大大也闻声赶来查询情况。
众人不约而同都闻到了眸中味道,互相对视一眼,皆捂住了口鼻。
“朱达!快把门打开!”朱达缩在被子里不敢动,迟迟不肯下床,最后小厮撞开门,一脚踩在碎瓷片上,连带着随后|进屋的朱二狗一块滑倒,几人一同摔在尿液上……
场面大乱,嚎着叫着的声音响彻朱家。
“谁在门口尿尿啊?腥死了——”
“快别乱蹭了!甩二老爷身上了!”
林阿奇哈哈大笑,扯扯云起衣袖:“快走快走!这一家都太逗了!”
云起也莞尔,难得许久没有捉弄人这般开心了:“朱达此番应该吃了不小教训了。”
林阿奇哼哼:“那可不一定,就他那德行,还得多吃几次才行。”
两人心照不宣,两道黑影悠哉悠哉翻墙出了朱家。
即使走出十米,依然能听见朱家的狼哭鬼嚎声。
“朱达尿床了,还不快把他抱下来换衣裳?”
小厮苦着脸求饶:“抱不动小公子啊……”
这朱达是疯了不成?尿了床就把夜壶扔了?这是什么新的骚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