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炸毛,什么叫没看见?呸——他也没有想看你的心思好吗?
“我不过是想来给你烧水。”云起顿了顿又道,“不需要就算了。”
林阿奇嘿嘿一笑,随即又反应过来:“你这个臭流氓!我洗着澡呢你在一边烧水顺便偷看吗?”
云起:?
“没有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就是不是偷看,是想要光明正大的看?”
云起:我裂开。
“我真没有!我现在就烧水,热了我就出去,这总行了吧?”
林阿奇点头:“那还差不多。”
云起刚松一口气,又听她道:“不过这水都已经烧好了呀,说到底还是寻个理由想偷看我?”
云起手指攥拳,我恨!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跑来帮她烧热水?
把云起气走,林阿奇开心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鸭子,将它放置灶台边,待将热水冷水一块倒进洗澡桶里,才将小鸭子放进水里。
自己洗澡还要玩玩具,这可不能让云起知道。
舒舒服服洗完澡,将小鸭子擦干重新放入怀中,收拾完厨房回到屋中,蓦地想起祁攻打地铺之事还未解决。
方一来到两人屋中,才发现师父已经帮他们弄好了。床榻下铺了两层夏日的竹凉席,再往上铺了两层被褥,还有一个厚被子是用来盖的。
对比床上只有垫一个盖一个的情形,这睡地上似乎也不错。
祁攻再三朝林遮相道谢,林遮相嘿嘿摆手:“垫的都是老被子不怎么常用的,要是不舒服还可以再添。”
祁攻恭谨抱拳:“多谢老先生,这完全足够了。”
从前翻山越岭宿在郊外也不算什么大事,能有间屋子挺好的了。
云起立在一边不语,见到林阿奇湿发裹着条大毛巾,靠在门框上看热闹,他微微敛眉,三两步上前拉着她来到烘头发的小炉子前。
“嗯?做什么?”林阿奇乖乖坐下,云起顺手将她长发散下,接过毛巾轻轻摩擦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好?”林阿奇微微扭头看他,见到的只是一张无甚表情的脸。
云起擦头发的动作未停:“答应了你师父要好好照顾你。”
“哟——”是吗?林阿奇把玩一缕头发,水珠顺势而落,滴在手心,凉凉的,有些湿意。
“哦我知道了!”她目光炯炯,盯着云起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
“你知道什么了?”他动作很利索,自下而上慢慢擦着,此刻正要擦到她脑袋,林阿奇随着他的动作,小脑瓜一晃一晃的。
烘干头发这事他又不是没做过,今日这么火急火燎的还能是为了什么?
“一定是你见着我今日痛揍胖墩,你心虚害怕了,所以要干点什么来弥补从前的愧疚,好让我对你手下留情。”
哼哼,林阿奇得意一笑。
云起却没好气的戳她脑门:“转过去。”
林阿奇不恼,小腿在椅子上来回荡,椅子被她摇得吱呀吱呀响。
“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少女背对着他偷笑,笑着笑着放声大笑,也不知是想到什么了才如此开怀。
“我练武数日,也有让你害怕的一天呀?是不是看见我武艺高超势不可挡,劈山盖地英勇一往,所以你害怕得要给我烧水擦头发,以此证明你对我的崇拜哈哈哈……”
云起将毛巾一转盖在她胡思乱想的脑瓜上:“你想多了。”
他起身环顾一下林家,与以往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多了些冬季供暖之物。
林阿奇眼睛被布挡住看不见,仍是凭着直觉蹦起来,走了没两步一脚踩进炭盆里,热灰瞬间烫得她嗷嗷叫。
忘了这是冬天了。
云起眼一紧,拽着她坐下:“伤着哪了?”
“呜,热得跳脚。”林阿奇苦着脸扯下大毛巾,披头散发又耷拉眉眼,活脱一个不满惆怅的小女鬼。
云起无奈,抓起一只小脚看了看:“还好,只是皮面有些红。”他起身快步离开,祁攻和林遮相听着林阿奇的鬼嚎,也快速出屋来到她跟前。
“怎么回事?”林遮相瞪大眼睛瞧,一时半会也瞧不出个什么名堂,“有点红,要不明日叫喜稳婆给你看看?”
祁攻没忍住一笑:“为何要找稳婆?”
林遮相耐心解释:“这喜稳婆只是个称呼,她……”
一到家就矫情满满的林阿奇呼痛,惹得林遮相暂时停了话头过来哄她。
小走狗也汪汪着跑过来咬她裤脚,林阿奇眼眶含泪,自己真是从未这么委屈过。
祁攻挠挠头,王爷哪去了?
没过多久,端着盆清水的云起过来了,将盆放在地上,不由分说就拽着林阿奇的脚往里一放。
冰冰凉凉的水漫过伤处,惹得林阿奇又是一阵鬼喊。
林遮相自觉别过脸,小徒儿的嗓音真特别,如有音程婉转绕梁三日之感。
祁攻离得最近,此刻只觉耳朵聋了。他最闲不住,此刻便借口出去看看鸡鸭逃了。
云起忍耐一会,待得她不喊痛了才解释道:“被烫过后要是想好得快一点,不想受疼,就老老实实用凉水冲一段时间。”
林阿奇瘪嘴:“真的吗?”
林遮相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师娘也是这么说的。”
少女吸吸鼻子,听得云起一阵胆寒。这人怎么回事?屋里屋外两副面孔呢?
之前肋骨断掉也没见她这么矫情……怎的被烫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突然就小女子状态起来?
他看了眼林遮相,到底是家人在侧有撒娇的资本吧。
清洗上过药膏后,林阿奇才道不要喜稳婆看,林遮相也是满口答应,反正依着她来就行。毕竟年纪大了,这耳朵也受不得累了。
送她回到屋中,林遮相捡了本故事杂烩给她讲起来,哄她睡着了才回屋熄灯就寝。
祁攻八卦的靠在云起床榻一角:“林先生对林阿奇真好啊,她都这么大了还给她讲故事。我娘自我七岁过后就不给我讲了。”
云起挑眉:“你七岁?”
“是啊,我那时候就已经被选中陪你一道去习武了,我娘为了锻炼我的独立,特地断了晚上讲故事哄睡的环节。”
云起放下手中书,拉过被子躺下头枕着胳膊细想一会,良久才低声道:“是啊,那时候真小,转眼间都好久没去过那边了。”
祁攻七岁就断了故事书,他更小,五岁便没有娘亲在身边哄着睡觉了。
对比之下,林阿奇是多么幸福的孩子,不管多大,永远有疼爱她的师父师娘做后盾。回到家中也仍是那个矫情可爱的小女孩。
但他与祁攻,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祁攻吐吐舌,王爷这是又想起那些事了:“不过,王爷要是想回去看看,也未尝不可。”
云起淡淡扫他一眼:“夜深了,早点睡吧。”
说着翻过身,面朝里闭上眼。
祁攻叹息一声坐到褥子上:“那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想去就去,说不准林阿奇也想去呢。”说着便躺倒,拉过被子盖上,“这样真暖和,可比客栈更舒服。”
虽是自言自语,但云起全都听见了。
林阿奇也想去吗?
他忽的睁开眼,一双棕眸在黑夜里莹润闪动,颇有一番触动。如果她愿去,那自己又还能找什么理由不去呢?
左不过是她闹着要去玩的,可不干他的事。
云起心情大好,弯唇一笑,闭上眼沉沉睡去。
乡下天色亮的不早,大清早的,山间雾蒙蒙的,远远望去似是披了一层纱衣。
然而林阿奇善不赖床,第一个蹦起来,简单洗漱过后便拖着小车车准备出门。
云起和祁攻自幼习武,早起练功是常事,见到林阿奇要出门,不由一怔。
“你要去捡柴?”云起拧着手腕整理衣角。
林阿奇看他们一眼笑着道:“对啊!操持老本行方为正道。”
“捡个柴也能称得上正道了?”祁攻失笑,“我也去!”
云起一顿:……
他能说不去?
三人很快来到最近的一处大山,林阿奇左拐右拐,云起察觉到一丝异常。果然,下一秒,林阿奇就拉着祁攻,兴冲冲的往一处去:“就是这!我就是在这里发现云起的!”
祁攻面色讪讪看向自家王爷,云起脸臭的可比当日牛粪更臭。
他当日搜寻也经过此处,只是没想到那伙人会把他埋至此下,于是搜索失败路过又溜了。
没想到……
“他那天有多可怜你知道吗?他真是我见过最孤苦无依的人了。”林阿奇跟他小声嘀咕着,然而这一切并未逃过双耳灵敏的云起之耳。
“我想啊,要是不救他出来,他可能要荒死在山上,本大侠可是个好汉!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于是我根本没犹豫,上来就横扫大牛粪,大力掀木板……”
听得她吹嘘自己,云起倒也不恼,大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英雄梦,女子也不例外。
下一刻,林阿奇就从怀里掏出自己送她的半块玉佩:“这个就是他送我的,好看吧?连你也没有呢……”
祁攻摸摸脑袋,看向王爷的目光怪不好意思的:“是啊,我没有呢。”
那可是娘娘赠予王爷,叫他以后遇着心上人递上前聊表心意的。
云起羞得霎时脸红,这个口无遮拦的臭丫头!你怎么什么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