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天道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但重渊禁锢了它的力量和五感，不管它如何努力，它就是看不到外面……
    重渊牵起苏沁舞的手：“我们回家吧。”
    苏沁舞绷着脸推开他的手：“别拉我，我还在生气。”
    重渊垂眸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她努力凶起来的表情，稍稍一想就懂了，毫不犹豫地向她道歉：“沁舞，我错了。”
    苏沁舞睨着他，见他表情无辜，显然并不是真的认为自己错了，顿时更气了：“但你还敢！”
    重渊无奈：“我……”
    刚开口就发现苏沁舞眼底的情绪晃动得厉害，她努力板着脸却依然没能遮掩住微红的眼圈，他想敷衍过去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他张开双臂把她抱进怀里，轻叹道：“叶凌那点实力伤不了我。”
    苏沁舞从他的怀里抬头望着他：“万一呢？”
    重渊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解释道：“没有万一。他所有的实力都不是自己真正修来的，十个他都动不了我。”
    苏沁舞撇了撇嘴：“可你没有告诉我。”
    重渊乖乖道歉：“对不起。”
    他的姿态太好以至于她想再凶他都凶不起来。
    她沉默了片刻，小声嘀咕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她的修为只有半神而已。
    叶凌成为虚空魔主之后修为就彻底超越了她，此后又得到天道的法则之力，她无法预估到他到底超出了她多少。
    而他和天道本来就高出太多，她能大概知道哪个更高就不错了，他们之间具体差距有多少，她是无法估摸的。
    这就好像她剑皇看着剑宗、剑尊和剑圣一样。
    能感觉到剑宗、剑尊和剑圣都比他强得多，但究竟强多少，各自强到什么地步，却无法根据自己的实力去判别。
    唯一能做的是在他们对战时根据他们各自的泄露出来的的力量做个模糊的揣测。
    苏沁舞同样如此。
    她无法确切地评估重渊和叶凌各自的实力，她没有真正见过重渊和谁对战，也不知道天道到底给了叶凌多少法则之力。
    再加上有原著“一剑弑神”这么宿命之战的剧情，她根本放不下心来。
    重渊本想逗逗她让她开心一点，骤然听到她的心声，一下子顿住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苏沁舞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
    确切地说，他本该知道，他其实也知道。
    毕竟这么多年来她为了阻止他和叶凌一战每天不是在努力修炼超过叶凌，就是在努力截胡天道送给叶凌的机缘。
    因为她不知道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因为她不知道话本中所写的内容会不会实现。
    他却从来没有从她的角度去想过——
    站在她的角度通过她所能获得的信息去想，她等于是在认为他会被叶凌所杀的前提之下依然选择和他在一起。
    因为喜欢她，所以义无反顾。
    又因为喜欢他，所以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保护他，竭尽全力去改变他在原著里的结局。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勇敢地去爱自己所爱，又坚定地去保护自己所爱，而作为所爱的他，却只想着逗她玩。
    重渊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他紧紧抱住她，这一刻，他恨不得把她揉到自己的血肉里。
    “沁舞。”
    重渊贴着她的眉心，嗓音温柔得近乎低哑：“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
    苏沁舞仰起脸，对上他深邃的双眸。
    他的双眸倒映着她的身影，没有玩笑，只有认真，前所未有的认真。
    苏沁舞努力压制住想扬起来的唇角，哼了哼：“好吧，我原谅你了。”
    重渊忍住想吻下去的冲动，垂眸低笑：“你明知道我是话本里的反派，会被气运之子所杀，却还选择和我在一起，你不怕吗？”
    “不怕。”
    苏沁舞主动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颈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不管你在别人的世界里是什么角色，你都是我世界里唯一的男主角。”
    回宸宫的路上，神域已经安宁了下来，好像重渊和叶凌那一战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对苏沁舞来说，却是经历了最惊心动魄的一天。
    重渊赢了。
    悬在她头顶的利剑落到了实地。
    她百年以来最大的焦虑就此消失了。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用担心重渊的命运会不会走向书里的结局，再也不用担心叶凌的修为超过她之后会在她的灵魂中烙下奴隶烙印，让她永远不能翻身。
    苏沁舞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
    她牵着重渊的手信步走在白云之上，天边的金光瑞气万千，一层漫着一层，洒在七十二洞天和神殿之间，也洒在他们的身上，好像从天边一直铺到他们的脚下。
    苏沁舞站在云上，仰头望着眼前的神域：“今天真美。”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他金光之下俊逸绝尘的脸上：“你也是。”
    重渊笑了出来，俯身吻她：“万般风景不如你。”
    -
    神后娘娘殿开殿仪式如期举行。
    虚空十二魔王目睹自己的魔主自爆灵核之后，也全都灰溜溜地跑回了域外虚空，担心跑慢一步就会被苏沁舞一剑一个戳成串串，是以举行开殿仪式时，域外虚空和域外混沌的来宾都没有在场。
    苏沁舞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本来就不是请他们到神域来观礼的，她只是借他们的到来把叶凌逼出法则神柱而已。
    叶凌陨落之后，他们的去留已无关紧要。
    开殿仪式当天，道道瑞气紫霞洒满七十二洞天，一盏盏琉璃灯绽放出十色祥光犹如云锦
    铺在每一座神殿之间。
    苏沁舞穿着神后娘娘的冕服站在白玉阶前，犹如凤尾般的袍尾层层叠叠铺满脚下，金凤在璀璨的光芒之下隐隐闪现，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尊贵华丽又摄人心扉。
    但最让人瞩目的是她的尊贵之中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神性。
    尤其是当她放开神后娘娘的神息时，诸神不自觉地低下头，甚至想行礼跪拜。
    ——就好像见到重渊一样。
    苏沁舞并不知道这些，她正在端详着自己的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