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江衢准备的布料,还有几件其他颜色的布料,只是料子鲜亮一些,布料也光滑一些。
同时还有几件男人穿的衣服,被放在最下面,大约是白和袖自己添置的。
这么多年,江衢落魄之后,曾经爱慕他的世家千金恨不得以前从未与他有任何联系。即便也确实不曾有什么关系,可前半月还能羞羞怯怯与他攀谈之人,不过是他被废为庶人,便避他如蛇蝎,那感觉,着实不大好。
如今还能有人愿意为他费心一二,他竟觉得不管对方对他是何种看法,至少从未瞧他不起。
是啊,白大夫一直便是如此,不管是病患还是常人,她总是一般对待,或许他曾是不一样的,可如今有了凤之玉掺和…
江衢强行遏制自己的想法,他在心底问自己:若是没有凤之玉,你会往前一步吗?
答案是不会,他站在走的路,行差踏错一步,就会粉身碎骨陷入无尽深渊。
江淮是不得不带上,而她人…还是算了。
江淮在父亲的帮忙下,把衣服换好,这才问:“合适吗?”
“合适。”江衢笑得温和,“再试一件吗?”
江淮点头,他脱掉身上的里衣,拿起一条亵裤,又套上一件新里衣,“爹爹,这衣服真软!”
“傻小子,这世上有的是比这轻软的料子,等你…”他的话戛然而止,又化作一声叹息,转而问:“穿着如何?”
江淮动了动肩膀,“痒。”
随即又觉得不好意思,白和袖给她的衣服,他竟觉得不舒服,总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觉。
所以江衢问,“哪里痒?”
江淮便只摇头,再也不说了。
现在天气还略有些热,江淮穿着那些衣服不免有些热,江衢让他脱了,江淮摇头:“爹爹,天黑就冷了!”
看着外面离西斜约么还有一个多时辰的太阳,江衢无语的笑:“你想穿便穿着吧,只是晚上可不能热得玩冷水。”
“嗯。我知道了,一定不玩冷水!”小家伙动了动肩膀保证道。
既然他喜欢穿,江衢也不再多说,只拿起他的脏衣服,又去收了自己要换洗的衣物,去院子里洗衣服了。
*
城中药铺里。
晋王吃完最后一块点心,喝尽最后一口茶,这才问追云:“跪了多久了?”
追云侧身,对着自家主子拱手禀报:“已然一个半时辰了。”
晋王恍然:“才一个半时辰啊!”
掌柜懵了,这不是真的吧?
不是真的一个半时辰吧?他觉得自己骨头都快碎了。
而县令就很能沉得住气了,一副‘我教管下属不严,王爷您怎么罚我都对’的样子,让晋王实在不好意思接着让他跪了。
他眼睛落在那掌柜身上:“我瞧着这人很是不服气啊?”
掌柜忙跪着爬了几步,到晋王面前一边抽自己嘴巴子,一边哭着求饶:“王爷啊!小人知罪了!小人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晋王偏头看追云,“追云啊!”
追云拱手应是。
“他对着他家县令自称什么啊?”
追云一板一眼的禀报:“称‘奴才’。”
“哦?”晋王转头看那掌柜,“那他刚才对我自称什么来着?”
追云依旧板着棺材脸:“称‘小人。’”
晋王看向县令:“你掌管的百姓,都如你这掌柜这般不懂事?”
县令跪地伏身,忍着酸疼的膝盖,希望手臂的力量能分担一些膝盖的受力,“微臣定会狠狠教训这不识好歹的奴才!”
“唔,还算你懂事,知道他是个奴才。”晋王摆摆手,“起身吧,你也不容易,手底下竟出了这么个招祸的东西。”
县令磕头:“谢王爷体察。”
晋王目光看向一旁等着给他倒茶的伙计,“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扶你们老爷起身?”
‘你们老爷’四个字咬字极重,县令似乎能听到晋王直接说出口的隐语:本王对这个惩罚不满意!
县令由着伙计扶起来,虽然膝盖像是碎了一般,可他还是顶着疼痛站直身体,“微臣驽钝,只知道王爷来是为了药材,我这里不仅有百年的老参,还有两只三百年的灵芝…”
晋王扯扯唇,“小孩子才做选择,本王可比他们贪心多了!”
县令敛眸,“那微臣必然全部奉上。”
晋王“嗯”了一声,转头对追云道:“还有那张药单,给他瞧瞧。”
追云点头,从怀中取出那张药单:“这便是王爷的来意,有多少要多少。”
上面的药材可不算少,县令看得一阵眼晕,最后才勉强的笑:“没问题,微臣这边让伙计装车,给王爷送去。”
说着便摆手让伙计去装药材。
“送就不用了,我自己有人拉。”晋王起身,伸了个懒腰,“出来这大半天,耽误了不少时辰,恐怕白大夫那边该等急了。”
您还知道啊!追云默默看了晋王一眼,垂头不语。
晋王还不忘道:“去,跟县太爷算一算,这些药材该多少银子。”
县令忙摆手:“不不不!”
“这些便都当微臣孝敬王爷的。”
“那怎么行!”晋王一脸的‘我不同意’,“这里又不是我的封地,怎么能让你孝敬我?”
“今日家中奴才冲撞王爷,王爷还能这般大度,既往不咎。微臣已然很是过意不去了,还望王爷收下这些药材,权当微臣给王爷赔罪了…”
见他说的如此诚恳,晋王叹息一声,“我道县令你手下的人为何如此猖狂,原是全因县令太过和善所致,往后县太爷你可万万莫要再如此的宽和待人,以免再养出这般为非作歹的奴才来。”
“是是,多谢王爷悉心教导。”
“不必客气!”晋王摆摆手,还颇有些不好意思道:“那这药材…”
“哦哦!”县令忙指后院:“伙计已然装好了,王爷您看…”
“那打开大门,让我的人拉出去不就行了!”
一行人来时低调沉静,走的时候却是让人想忽略都难,晋王骑在前头的高头大马上,几个亲信也跟着骑马,身后拉着几车草药,既不像商户,又不像高门大户,那奇怪模样让人想不注意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