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和袖抬脚向着院子角落的小宝走去,王淳见状,眯起眼睛。
是啊,他怎么把小宝这小家伙给忘了,当时他进门的时候,许刚正要对小宝下毒手,如果真是白和袖想害菱儿,完全不用搭上她亲弟弟啊!
他紧跟上白和袖的步子,与她一前一后走到了小宝身前。
小宝正低着头看蚂蚁搬家,见地上出现一大片阴影,他抬头:“姐姐?”
白和袖温和一笑,她蹲下身子,“小宝,菱儿姐姐的头受伤了,当时只有你在家里,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小宝张张唇,最终还是道:“我不知道。”
王淳哼笑:“你不知道?我当时就是听见你喊救命才冲进来的,晚一步你都被打死了!”
白和袖一惊,她看向王淳,见他面色冷漠,不似作伪,忙回头问小宝:“怎么回事,小宝有没有受伤?”
小宝再坚强,再装作无事人,也终究是个孩子,见白和袖没有责备他,不知是心底松了口气还是后怕涌上来,他“哇”的一声哭出来:“姐姐!姐姐我好怕!”
白和袖忙抱住他,叹息一声,“没事了,他已经被抓走了,律法会制裁他的,小宝不要怕。”
白和袖哄了许久,小宝才缓下哭声,抽抽噎噎的:“我不知道叔叔什么时候来的,就听到菱儿姐姐说他不懂礼数,提亲不知道找媒人,”
“后来没一会他们就吵起来了……”
“我听到菱儿姐姐喊救命,就赶紧出去看,就见叔叔扯着她…”
小宝努力搜寻记忆,用不太流利的话磕磕绊绊的叙述:“后来菱儿姐姐咬了叔叔,叔叔打了菱儿姐姐一巴掌,菱儿姐姐头就磕在石桌上了。”
王淳越听越怒,白和袖抱着小宝,“后来呢?他看到小宝了吗?”
小宝点点头。说到自己,他有些扭捏,显然觉得很伤心:“叔叔说让我早点去投胎。”
无疑,许刚一定是以为菱儿被他失手害死了,然后又看见了小宝,想要杀人灭口。
幸而是王淳及时赶到,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白和袖看向王淳,“王公子,大恩不言谢,您往后若是用得着,我定然万死不辞。”
王淳显然没想到白和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他不自在道:“身为将军府的人,我做这等事再应该不过,何必要受了救助的人来谢我。”
白和袖起身放下怀里的小宝,深深一揖:“公子大善。”
王淳想起当初菱儿父亲的死因便是白和袖查出来了,深知她非同寻常妇人,便也起身作揖:“若这般说,我也该代菱儿向白姑娘行一谢礼。”
白和袖抬眸挑眉,虽说她看出了几分王淳的心思,却万万没想到,他竟不拘泥世俗,这般光明正大。
王淳没有多留,只托白和袖照顾好菱儿,便离开了医馆。
他还要去大牢看看许刚的供词,顺便再狠狠教训教训他。
第二日一早,菱儿吃过药便被白如意推出来晒太阳,白和袖依然在前堂坐诊,生活的狂风暴雨好似没有给这个小医馆带来任何影响。
菱儿适合静养,可她年轻,在屋子里憋不住,饶是如此,她也只在院子里呆了小半个时辰。
王淳来时,菱儿正在床上发呆。
她面色红润,静若处子,看得王淳心头一跳。
只是一开口,就破坏了这一室美好,“你怎么来了?”
王淳轻咳一声,压下脸上的热意,“昨日严刑…”
“咳…昨日许刚被压至大牢,严格审讯之下,他招供了昨日的罪行,你可要瞧瞧供词?”
菱儿来了精神,“好呀!”
王淳压下唇角笑意:“大夫说你不宜动脑,我来读给你听吧!”
“……”
他说着,也不等菱儿拒绝,便坐在了床边的圆凳上,开始给菱儿读供词。
菱儿本来不大愿意听的,可王淳读的供词里,里面半分没有提起自己,只说许刚骗赌,诓了员外家的儿子十五两金子,还醉酒调戏妇女,甚至差点将对方吓得流产。
这完全脱离了自己啊!
菱儿这一刻是真的觉得王淳此人,当真是个靠谱的人。
“那他判了几年刑期啊?”菱儿她眨巴着眼睛问。
王淳喉头一阵干涩,好半天才略哑着声音道:“十年流放,即日启程。”
菱儿目光亮了亮,赞他:“真不愧是将军府的嫡子,你当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王淳一时间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即便不是将军府的嫡子,也愿意为她奔波的,或许不会像此时这般省力气,可他一定会给她出口恶气的!
不过这话无法宣之于口,王淳只好弯唇笑笑,“不过白和袖那边怕是会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菱儿问。
不待王淳回答,外头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儿啊!有些人她是想让我断子绝孙啊!”
白和袖正把手里的方子递给病患,便听闻后院一阵嚎叫声。
她面不改色叮嘱几句,见患者家属牢牢记下,才让伙计抓药送人。
在后院撒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听闻自己儿子被判了流放,去牢里探监过的大嘴婆许母!
白和袖不疾不徐去了后院,就见大嘴婆正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嘴里还哭着喊着要讨个公道。
白和袖一到后院,王淳便匆匆忙忙凑上来,将两张纸片给了白和袖,低声道:“这是许刚的供词,你记得千万把菱儿摘出来。”
白和袖接过一看,勾唇笑了。
那头大嘴婆还在不依不饶的哭闹,白和袖冷声道:“你两个儿子都还没断气,怎么断子绝孙了?况且你即便断子绝孙了,怕是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你到这里来闹什么。”
听她这种语气,显然是半点没把自己放心上,无往不利的大嘴婆气怒不已,嘴上却半点不饶人,“你这个扫把星!当初你要带走我孙子,我拦不住,想着我还有儿子,便也没有因此跟你结死仇,便让你带走了我的心肝肉小宝。”
“哪知道你没完没了,我那小儿子刚刚跟我那未进门的儿媳妇提亲,你就怕这医馆…”
“笑话!”白和袖目光冷冷落在大嘴婆身上,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我有什么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