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珏起身，朝里面一步步走去。
    鲜血的红色与奶油的白色混在一起，在他的脚下发出黏腻的声音。
    慕珏在客厅与卫生间的转角处，找到了贺启川。
    “小川！”
    ‘当啷——’
    话音刚落，贺启川手里的刀掉落在地。
    他脸上带着伤，全身上下满是喷溅状的血液。
    而贺勇就躺在不远处，皮肤已经呈灰白色，脖子上的动脉处有两道深深的刀口。
    “哥……哥……”贺启川眼中满是惊恐，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我杀了人……我……杀了……他……”
    慕珏蹲下身将他拥入怀中，像以往无数次那般，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小川不怕，有哥在，有哥在。”
    贺启川冰凉的面颊贴在他的脖颈处，不断的呜咽着，显然是害怕到了极致。
    这一刻，慕珏发自内心的痛恨自己。
    一年前，贺勇落入他精心布置好的圈套，长时间沉迷女色与赌博，欠下巨额赌资。
    贺勇没有钱还，女人便诱惑他回贺家去骗。
    反正贺家这么多年来对贺勇的家暴视而不见，甚至还会对沈玉母子落井下石，慕珏当然不会心慈手软。
    他把女人包装的很好，像一个实力雄厚的女企业家。
    慕珏租好了办公场地，伪造了所有公司手续。
    一开始贺家人还存着小心，后面几个月拿到高额回报后，就把全部身家都投了进来。
    贺勇拿了钱继续的去赌，曾经在澳城一晚上就输了几十万。
    三个月前，贺家的钱被挥霍一空，女人也在慕珏的安排下消失不见。
    贺家人拿不到利息，找上了贺勇。
    贺勇表面应付着，结果连夜逃去了外省。
    贺家人发现找不到贺勇时这才发觉上了当，立刻报警。
    慕珏本以为贺勇再也没机会找上沈玉和贺启川，但终是百密一疏，酿成大祸。
    他不知道贺勇是怎么找上门来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贺启川已经杀了他。
    ‘系统，我要使用主技能。’
    系统瞳孔巨颤，【宿主，使用主技能，你就会被困在这个位面。】
    慕珏惨然一笑，‘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顾忌这个吗？’
    他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
    但现在他的生命里真的出现了这样一个人，让他不计一切代价，只想护着他。
    系统凄然的阖上双眸，两滴眼泪顺着面颊留下。
    【使用代价，十年为期。】
    慕珏修长的手指抹去贺启川脸上的血痕，笑着道：‘好。’
    一分钟后，他发出一声闷哼身形微晃，然后缓缓睁开双眼。
    慕珏此时的眸子已经变成了一片湛蓝色，他抬手握住贺启川的肩膀，声音发冷道：“看着我。”
    贺启川面色惨白的抬起头来，在慕珏的眼睛变成灿金色时，神情瞬间恍惚起来。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将会在你的脑中消失，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以后还会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在等待着你……保护好自己……”
    慕珏说了很多话，而贺启川的神情越来越恍惚，在最后听到一声响指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慕珏护着他的头，将他平放在地上。
    然后面色平静走去卧室，拿出两张银行卡走到沈玉面前。
    慕珏蹲下身打了一串手语，沈玉瞬间面色剧变，然后拼命摇头。
    她焦急的回着手语，眼泪成串的落了下来。
    慕珏脸上浮起苍白的笑容，用唇语慢慢道：“他可以没有我，但他不能没有你。”
    沈玉无声的抽噎着，哭的全身发抖。
    慕珏拍了拍她的肩，打手语道：“小川不会记得是他杀了贺勇，瞒着他，这辈子都不要说。”
    沈玉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泪流满面。
    “以后我不在了，好好照顾他。”
    慕珏把两张银行卡强硬的塞到她的手里，“户名是你，密码是小川的生日。”
    半个小时后，慕珏打车去了学校。
    推开宿舍门，高翔他们几个正在打游戏。
    他笑着打了声招呼，三人看到他却脸色大变。
    “鹌鹑，你，你这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高翔吓的结巴起来。
    舍长立刻上前翻开他的脖领，“快跟哥说，伤在哪儿了？”
    慕珏拍了拍他的手臂，面色平淡道：“求你们一件事。”
    “啥事路上再说，现在赶紧去医院啊！”李帅急道。
    慕珏摇了摇头，“没机会了。”
    一个小时后，他走出了宿舍楼。
    舍长三人眼神发直，个个面色苍白，连站都站不稳。
    慕珏拖着行李箱，仰头吐出一口雾气。
    【宿主，你……】系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笨蛋，哭什么。’慕珏看着夜空，眼神空洞道：‘死都死了那么多次，还怕这个吗？’
    【那不一样。】
    慕珏低下头笑了一声，‘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选的。’
    系统心痛如绞，颤声道：【无论多久，我陪着你。】
    慕珏微微扬起唇角，眼眶一阵发热，‘谢谢。’
    半个小时后，慕珏返回了小区。
    他把行李箱放在门口，输入密码进了门。
    沈玉已经按照他的嘱咐，将一些东西收拾干净。
    他将自己在家中的衣物整理到另一个箱子里，其他带不走的，就让沈玉扔掉。
    周围的监控探头已经被他干扰，警察调查的时候不会拿到直接证据。
    做完这一切的慕珏，亲手给贺启川换了身衣服，然后坐在床边看了他一夜。
    天亮后，慕珏抬手摸了摸他微凉的脸颊。
    “本来是要时时刻刻护着你的，现在恐怕做不到了。”一滴眼泪顺着慕珏眼角落下。
    “好好过你自己的人生，最好把我忘了。”
    慕珏俯身在他额上落下一吻，眼泪从眼眶涌出，落在贺启川的眉心。
    就在他要出门时，沈玉跪在了他的面前。
    慕珏握着她的手臂将她托了起来，打手语道：“阿姨，这都是我自愿的，你不用愧疚。”
    沈玉眼中满是血丝，心痛到撕心裂肺。
    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心安了。
    “不要来看我，就当我死了。”慕珏说完这句话，将一个纸条塞到她的手里，然后转身离去。
    半个小时后，他走入公安局大门。
    “我叫慕珏，我杀了人，现在来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