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魏韶武没说让穆晗一起，那就不带穆晗去了，拿起手机给穆晗发了个信息，然后放下书离开办公室。
    *
    魏韶武昨天穿的黑衣服，今天穿的白衣服。
    面对面坐着，叶诗绫特意观察他，发现他没戴婚戒。
    但她忘记他从前戴没戴了。
    她仔细回忆，回忆以前一桌吃饭的时候，回忆他教自己吹笛子的时候……似乎没戴？如果戴了，应该很容易注意到，会有一些印象。所以他和舅妈结婚的时候，连婚戒都没要吗？
    “发什么呆？”魏韶武问，“这家食材新鲜，别浪费了。”
    叶诗绫抿了抿唇，垂着头小声说：“昨晚我看见了。”
    魏韶武没受影响，继续吃东西，平静地说：“我也看见你了。”
    叶诗绫猛地抬头，惊讶又失望：“所以你出轨了？”
    “没有！我和你舅妈已经离婚了。”
    叶诗绫一惊，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离婚了。”魏韶武看着她，“这件事除了我和你舅妈，只有你外婆知道……当然，现在多了你。”
    “魏崇和绵绵不知道？！”
    “我和你舅妈商量，等他们成年了再告诉他们。”
    “你们这样太过分了！”叶诗绫叫道。她不觉得未成年就没资格知道这种事。可能大人不想影响孩子的学业，但孩子需要尊重，这种事瞒着他们就是不尊重！
    “没办法……”魏韶武微微拧眉。他前妻说不想影响孩子学习，但他知道，她还有一个目的是不想他太早光明正大地和风蕙在一起。谁能没点脾气呢？可他没资格怪她。
    “不。”叶诗绫说，“是你太过分了，你为什么和舅妈离婚？因为……因为风蕙？你三年前去燕城，那时候是不是？舅妈出国了，你就——”
    “不是。”魏韶武斩钉截铁地否认，“风蕙是我初恋，我和你舅妈结婚后，从来没和她见过面。绵绵准备出国的时候，我觉得和你舅妈反正没感情，不如干脆离婚。”
    “一起过了十多年，结果没感情？”叶诗绫觉得茫然又好笑。
    她和穆晗一起过了几个月就熟悉他的存在了，要是一起过十多年，就算没爱情，也肯定会有别的感情。舅舅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
    魏韶武顿了顿，继续说：“离婚后你舅妈出国，我去了燕城，之后才和风蕙重逢……我和她最初在一起的时候，我还在唱歌，后来退出歌坛，就和她分手了，回家后你外婆说我年纪大了，逼我结婚。我去唱歌的事让她很生气，就不想再和她作对，所以才随便找了个人结婚……”
    叶诗绫：“随便找了个人？那可是舅妈！给你生了一对儿女的舅妈！”
    “我知道这样说很过分，但我对她没感情，的确就是随便选的，换作是任何人都可以！”魏韶武语气坚决，有一种认真和固执在里面，“风蕙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也是这辈子唯一喜欢的女人。那种感觉，你不懂，甚至离开她后，我都写不出歌来了，但我现在，又可以了。”
    “对！我不懂！”叶诗绫失望地看着他，“我只知道人要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而你，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
    “你……”魏韶武叹气，“你不懂男人，男人都这样。诗诗，你别太天真了，不然你和穆晗走不到最后的。”
    叶诗绫胸中顿时积起一团火气：“他要是像你这样像我爸那样，那我不稀罕！”
    她突然有个猜测，图碧云不喜欢自己进娱乐圈，可能不仅是因为叶有成，还是因为魏韶武！
    儿子女婿都和娱乐圈的女人搅合不清，她能对那个圈子有好感才怪！
    回到家，穆晗坐在楼下沙发里看他办公室那本小说，显然是同一本。
    叶诗绫走的时候顺手放在了茶几上，忘记放回书架了，他应该是直接拿回来了。
    她走过去，坐在沙发另一边：“你不是很忙吗，还有时间看小说？”
    “科幻小说能给人很多启发，里面有很多超前的设想……”穆晗翻过一页，把书签夹好，放下书，“你舅舅找你干什么？”
    叶诗绫沉默了一会儿，没有隐瞒，说了和魏韶武之间的交谈，疑惑地问：“是不是在你们男人眼里，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我得到了最好的。”
    “……”
    穆晗坐过来，拉着她的手。
    她把手抽回去，拿抱枕抱在怀里，往后退了退，烦躁地说：“我觉得结婚真没意思！你们男人太不可靠了，出轨的家暴的惦记初恋的……”
    “我不是那种男人。”他看着她，“诗绫，你给我一点信心好吗？只要你信我，我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你。”
    叶诗绫的心猛地一跳，紧张地抓着抱枕，不敢看他，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怀疑地看着他：“你有前女友吗？”
    肯定有的，他三十岁了，怎么会没谈过几段恋爱？那他的初恋是什么样的？他会不会对初恋念念不忘？会不会为了初念放弃现在的婚姻？
    “没有。”穆晗说。
    叶诗绫一愣，呆呆地看着他。
    他直视着她：“那你有前男友吗？”
    叶诗绫心虚起来，犹豫了片刻说：“有。”
    穆晗紧盯着她，重重地说：“不许想他！”
    “嗯。”她答应得很干脆。她才不想，想也不是没法忘怀的那种想，就是大脑皮层生理性的回忆罢了。
    “想我就够了。”他说。
    她眨眨眼，呆呆地看着他。
    他靠近她，倾身压在她身前的抱枕上：“我出差的时候，你有没有想我？”
    叶诗绫慌乱地往别处看。
    “算了。”他往后一靠，“知道你害羞。”
    她看他一眼，低头揪着抱枕：“其实还是想听我说出来吧？”
    “当然。不说只能去猜——想不想，可以薅完一院子的花。”
    叶诗绫忍不住一笑，然后看着他说：“有一点点想。”
    穆晗呆住，过了几秒反应过来，伸手扯开她怀里的抱枕，一把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叶诗绫惊叫出声，尾音被他吻断。
    他有些激动，似乎想把她揉进身体里，差点磨破了她的唇。
    叶诗绫想走，他按住她，哑声道：“上楼。”
    “……”她当然知道他想上楼干什么，下意识拒绝，“不……”
    他抓起她的手看了眼表：“你该睡午觉了。”
    “我我今天可以不睡。”
    他看她一眼，眼尾一挑，带着点勾人的春意，叶诗绫感觉嗓子发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凑到她唇边啄了两下，站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往楼上走去。
    叶诗绫满脸通红，伸手捶打了他几下，他不为所动，直到进了卧室才将她按在墙上，狂风暴雨般地吻下来，手狠狠撕扯她的衣服。
    叶诗绫吓得尖叫：“窗帘！窗帘！”
    穆晗停下来，低低一笑：“是你说的啊。”
    叶诗绫一愣，这搞得好像是她主动了，她气得想踹他。
    他急忙抱起她，转身将她扔在床上，然后去关窗帘。
    …………
    ***
    下一次《华夏之声》的录制要准备三首歌，时间不到一个月，临到头还可能换歌，各方面都很紧张，但叶诗绫还是抽了一天去看图碧云。
    魏崇已经开学，高三连周末都没有了，每天早出晚归，叶诗绫没看到他。
    《华夏之声》刚播完第十期，恰好就是叶诗绫晋级战队四强的那期。
    图碧云看了两遍，让她遗憾的是，叶诗绫只唱了一首歌，别人都唱了两首。
    她说：“你唱歌还挺好听的。”
    叶诗绫笑：“只是挺好听么？”
    图碧云凶狠地瞪她一眼。
    她吓得吐舌头，心想：你得寸进尺干什么？
    图碧云在整理书房，趁着这季节还有太阳，把一些书拿出来晒晒，免得回潮。
    魏博文以前最爱这些书，现在却不在乎了，背着手在墙脚碾蚂蚁。
    图碧云叹气：“看看你外公，发现我还挺幸运，至少你和绵绵都在音乐这条路上，但家里却没人搞学术了。等我和你外公走了，这些书……”
    “外婆！”叶诗绫拧眉，好好地说什么走不走的？
    图碧云一笑：“人之常情嘛。不过你舅舅那个人不稳重，你妈也指望不上了，魏崇和绵绵还小，真到了那一天，只能靠你了。”
    “……”
    图碧云抚着那些书：“舍不得丢掉，甚至舍不得送人。不过要是没人看，放着落灰反倒暴殄天物。到时候你看着办吧，能派上用场就好。”
    “奶奶你不要说这些……”叶诗绫心里难受，抚平书页说，“我知道舅舅舅妈的事了。”
    图碧云看着她，禁不住笑：“我说你怎么突然回来呢？我晕倒那天，你舅舅回来得快，他当时是不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吧。”
    当时风蕙在泓城，如果魏韶武和她在一起，就能解释他为什么和叶诗绫前后脚到医院了。
    图碧云说：“别告诉魏崇。”
    “嗯。”
    “是我不好，老是给你们安排安排……结果没一个满意的。你妈那里我倒是没拗过她，没安排上，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反正我很不满意。”
    叶诗绫说：“我也很不满意。”
    图碧云看着她。
    她有点彷徨：“婚姻好容易失败啊……”
    “你和穆晗不会那么容易失败的。”图碧云平静地说。
    叶诗绫意外：“为什么？”
    “因为我们这些失败的人，从来没像你一样想过这个问题，都是随缘过。但你不希望它失败，你希望过得久过得好，看到身边的人过得一团糟，就怕步后尘。”图碧云握着她的肩，“不要怕，你不会跟别人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