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进去的时候,俞明洲正坐在床边,而房间里空无一人,浴室里传来水流声。
沈羡关上门,吊着的心落下来。
俞明洲翻了个白眼,“妈的,你们就不能低调点儿?”
“她怎么样?”沈羡问。
俞明洲没好气地说:“没死。”
沈羡踢了他一脚,“好好说话。”
“妈的。”俞明洲从兜里拿了支烟点燃,“你们公开吧,我这跟着你们提心吊胆的,真他妈跟拍谍战戏似的。”
“不刺激?”沈羡勾着笑,从他烟盒里拿了一支,勾在指间转了转,许久没抽这么大劲儿的烟,还有些呛,“给你平平无奇的生活增加点儿乐趣。”
“我还得谢谢你?”
沈羡:“也倒不必。”
他抿了抿唇,“明天,我跟你去找老爷子吧。”
“干嘛?”俞明洲问:“退婚?”
“嗯。”沈羡说:“事儿我惹得,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抗吧。”
“算你还有点良心。”俞明洲轻笑。
“对了。”沈羡就着话头把昨儿从杜景那听来的消息告诉俞明洲,“你找的人从国外回来了,好像还有个小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在国外结了婚。”
俞明洲皱眉,拿着烟的手一抖,“真假?”
“杜景说他昨天在国金贸易中心看见的,应该没错。”
俞明洲的眼神变得危险,“够嚣张的啊,回来以后就到我地方上逛。”
“可能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吧。”沈羡说:“杜景说那小朋友跟你长挺像,但他没敢凑近看,以前见过,怕给你把人吓跑了。”
俞明洲:“……”
他火急火燎地站起来,“杜景几点看见的?我去查监控。”
“坐下。”沈羡瞟他一眼,“一会儿把时芊带回去。”
“你自己的人,自己带。”俞明洲说:“她可真会演啊。小神仙,你玩不过她。”
虽然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但可真会玩啊。
依照小神仙这死心塌地的样儿,怕是把命都得搭她身上。
沈羡却没理会他的劝告,“把她带到槐林街,我在那边等。”
俞明洲:“……”
操!
时芊正好洗完澡,她没换的衣服,直接穿了件沈羡的t恤,拿了条沈羡的短裤,穿到她身上是七分,反正很宽松。
她从卫生间出来,看见沈羡抽烟,她走过去从他手里把烟拿过抽了一口,劲儿太大,呛得她咳嗽了几声,她偏过脸,咳得耳朵都红了。
“这什么烟?”时芊皱着眉把烟掐掉,“真呛。”
俞明洲:“……”
“白丨嫖都嫌不爽?”俞明洲直接起身,从柜子里给沈羡拿了衣服扔过去,“洗澡去,洗完以后走。”
话音刚落有人给他打电话,说是医生来了,俞明洲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没让医生上来,还让众人都散了吧,改天再聚。
时芊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擦头发,房间寂静。
一直等到九点多,时芊和沈羡才算弄好。
别墅里已经没什么人,但怕被有心之人看到,仍旧是俞明洲带时芊到约定地点,沈羡如约在那儿等着。
时芊在槐林街换车,甫一上车就被压住,沈羡借着给她系安全带的机会,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你很会演啊。”
时芊挑眉轻笑,“一般。”
尔后,她不甘示弱地回击,“你连嫂子的便宜都占?”
眸中全是戏谑。
沈羡却不上她的当,舌尖儿从她的唇珠掠过,气息悉数落在她脸颊,“毕竟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过——”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嫂子。”
第38章 038 跟我去学校里走走吧。
槐林街是北城尚存不多的老街。
在高楼林立的北城, 这些苍朴、甚至还带着几分残破的平房就成了难得的风景线,据说在这里还残存着老北城的风貌。
胡同儿、槐树、丁香,甚至有些人家的门口还放着破旧的黄包车, 街道很窄, 无法同时过两辆车。
时芊不知道沈羡带她到这边来做什么, 但她也不问,安静坐在副驾驶假寐。
这边离平川大学还算近, 那会儿班上采风,她们总来,所以对这片很熟。
她记得自己画得最多的就是槐林街5号院门口的那棵丁香树, 这季节正是丁香盛放的时候, 车子平稳地驶过老街, 她看到了那棵丁香树,许久未见,仍旧漂亮盛放。
这会儿的老街灯光昏黄,但起了风,街上人不多, 有一对情侣牵着手走过。
而沈羡带时芊穿过老街, 最后七拐八绕,停在了平川大学门口。
时芊诧异, “做什么?”
“吃饭。”沈羡说:“你晚上不是什么都没吃么?”
时芊:“……”
她看着这个点儿仍旧热闹的平川大学, 忽然轻叹一口气, “跟我去学校里走走吧。”
-
时芊戴了帽子, 拢紧衣领在校门口等沈羡停好车。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顶时芊同款棒球帽, 这会儿帽檐往下一压,跟平常的大学生无异,尤其时芊对这里熟, 她带着沈羡熟稔地避开人群。
沈羡一直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时芊信步从侧边上了操场的看台,看台上空落落的,只隔着很远的距离有一对情侣坐着,做什么的都有。
不过大多都是一起刷手机,或者是聊天。
时芊寻了最高的位置上去径直坐下。
看台上光很暗,但风很大。
沈羡坐在她身侧,刚好坐在风口。
快要夏天,夜跑的人愈发多,右侧的篮球场也不停叫喊着。
时芊摘了帽子,脑袋倚在沈羡肩膀,“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常一个人坐在这。”
她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空灵,和晚风糅杂在一起,轻到几乎听不清。
沈羡却问:“坐在这儿干什么?”
“看。”时芊言简意赅。
沈羡没再问。
时芊便倚在他肩膀上发呆,他的身体很暖,和她不一样。
她小时候在冬天掉过一次湖,差点没救过来,从那次以后就落下了手脚冰凉的毛病,记得那会儿靳圆说她是个冷血动物,尤其是两人一起看电影,靳圆哭到稀里哗啦,而她半颗眼泪不掉的时候。
后来她学会了游泳,也不再怕落湖,但猛地跳入水里还是会觉得窒息。
她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小神仙。”
“嗯?”
时芊说:“给我暖暖手吧。”
沈羡的手握住她的。
时芊那天久违地发了条朋友圈:好久不见。
附了一张操场图,定位是平川大学。
俞明洲在下边评论:【……】
她们在看台坐了会儿,然后才去后边绕。
下看台的时候,沈羡自然而然牵了时芊的手,而时芊也没抗拒,她带着沈羡走过慎思楼、笃行楼,绕过那一片荒芜丛生、还未来得及开发、据说是未来游泳馆的地方,最后停在了西门的美术系楼。
这边都是艺术楼,如今空荡荡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教室还亮着灯,而这些对面是校领导办公楼,除了一层还亮着灯,其余皆灭。
时芊仰起头看,她指了个方向:“我原来在那儿上课。”
“你学什么?”沈羡问。
时芊:“摄影。”
她回答完之后又看向沈羡,“我记得我说过。”
沈羡:“你只说过要为我拍照。”
言外之意并没说过这是你的专业。
时芊也懒得辩驳,许是跳水的时候让她梦回童年,她整个人都很丧。
她们从校外那条马路一直走,路过盛放的丁香花,也路过荒芜的荆棘丛,绕过昏黄路灯下的南门,最后拐了一圈回到起点。
平川大学的新校区很大,一圈绕下来,沈羡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而正好这个点儿也到了学校宵禁的点,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
时芊领着沈羡往小吃街的尽头走,拐了好几个弯才来到一家麻辣烫店。
看着红色带闪的“宝藏麻辣烫”几个字,沈羡对它产生了怀疑。
而时芊站在门口问他:“你能不能吃辣?”
沈羡:“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