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小提琴厂一开业就会面对如此的“灾难”,瞬间她所有的憧憬全都被击碎。
大概在两个月前,她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一个大订单,整个工厂都如火如荼地在赶工。结果做出来的小提琴,全部都有瑕疵。
等春霞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那批订单的货已做完了。巨大的仓库里,堆满了有瑕疵的小提琴。站在仓库的那一瞬间,她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
小提琴厂不仅用了她所有的积蓄,而且她还从银行贷了不少钱。要是厂出问题了,不仅仅是把她打回原形这么简单,而是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一直以来春霞都觉得自己很能干,在她的认知中就是只要自己肯努力,肯 想办法,没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
种地的成功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信心,这让原本没有冒险精神的她,踏出了冒险那一步,可谁都没想到这一步将会让她万劫不复。
坐在木椅子上,春霞的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她内心很自责,也很难受,这个时候她才“恢复”了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样子。
厂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春霞还没有告诉家里人,她不知道怎么去说,也不敢说。
何许听着她平静地讲述这一切,可心里却无比地难受。此时他才明白,眼前的这个姑娘承受了多么多的东西。
何许多么想帮助春霞,可是他却不知道怎么去帮。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最终春霞站起身来和何许道谢,紧接着说要离开。
“你要哪?”何许担心地问。
春霞苦笑了一下说:“回家吧……许哥,我没事的。”
说完春霞就出了烧饼店的大门,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月亮静静地挂在天空和街道上的路灯相互呼应。
对于一个学历不高的平凡农村少女来说,想要在这个变化速度极快的环境中跃起,那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而失败又常常在朝夕之间。
春霞因为自己一开始的成功,而变得自负,恰恰也是这没有经验的自负让她一败涂地。
这一次她算是真正地碰了个鼻青脸肿,真正地明白了什么叫做“自不量力”。
如今的问题不是春霞能不能挺过去,而是他能不能跌倒了再爬起来。
不过此时春霞显然已经没有了爬起来的念头和决心,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像一只被野兽追打过的小白兔,在夜风中颤抖着瑟瑟发抖。
无论她之前再怎么厉害,可她终归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当失败过后,褪去光环,才让她回归到了本真。
何许担心春霞,所以给她父母打了电话,也没有隐瞒把事情始末都告诉了对方。
父母得知事情之后,两人的第一反应担心的则是自己的女儿,至于工厂倒闭,欠的贷款,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夜晚,春霞父亲披了件棉袄,拿着手电筒就从家里出发去找女儿去了。
春霞沿着马路不知走到了哪,她忽然走不动了,坐在马路牙子上,埋头痛哭,尽情地倾泻着自己的悲伤。
而就在这个时候,父亲佝偻着身子,手里拿着泛黄光的手电筒,朝着马路的另外一头走来,看到女儿在那痛哭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走了过去,将身上的棉袄脱了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感觉到动静的春霞抬头看到父亲的艺术家,她更加难受,猛地就扑进了父亲的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扑进了这个能够让她遮风挡雨的怀抱。
父亲轻轻地抚慰着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任由春霞在自己怀里哭泣。许久,春霞似乎哭累了,父亲才缓缓开口说:“回去吧,你妈给你煲了你最爱喝的鸡汤。”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春霞顿时才明白,自己是失败了,但并没有被人抛弃。无论什么时候,家人永远是自己的港口。
被父亲扶着站起来的时候,她的腿忽然有些麻了,差点摔倒。
见状,父亲索性直接把手电筒递给了她,蹲下身直接将她背了起来,唱起了小时候经常唱给她听的儿歌:“小姑娘,你为啥哭?哭成了一只大花猫,大花猫羞羞脸,夹着尾巴到处跑……”
……
何俊再次和周总见面的时候,没有任何一句客气话,就好似在审问犯人一样。
而周总此时终于认识到了什么叫做“百密必有一疏,家贼难防。”的道理,他怎么也没想到小王就这么轻易地把他给卖了。
看着眼前的何俊,他心里有些心烦意乱:“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执意要把我告上法庭,那我们只能庭上见了。”
何俊冷笑了起来:“你不觉得可笑吗?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从一开始我什么都不懂踏入这个行业,到如今可以说都是你一手提拔的。但是你却为了利益,将我踢出局?”
“呵……”周总苦笑了起来道:“你以为我想吗?你也不看看现在公司的发展和市值,当时怎么也没想到这家公司最后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要是我能够未卜先知,我根本不会给任何人入股的机会。”
“何俊啊……”周总吐出一口烟圈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的想法很简单,就两条路。第一,要么你把我告上法庭,我得到制裁,而公司也彻底到此结束。第二,按照你原有的股份价格,我把钱给你,这件事到此为止。”
何俊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颊,一时间有些感叹。都说人在利益面前会变得无耻,今天他总算是领会到了。
要是换作以前的何俊,他还真会选择第一条路。可现在,他明白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自己不得不放下心中所谓的“正义”,而去选择妥协。
见他不说话,周总也明白了,于是把事先准备好的支票拿了出来,递给了何俊:“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而我不一样了……”
说完,站起身走出了这家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馆。
始于这里,结也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