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驰星摘下围巾,替她围在了冻红的脸上。
冲动过后理智回笼,刘璃瓦讪讪地松开手,陈驰星却恍若未觉地拿过刘璃瓦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因为隔着两双手套而不显得太过亲昵。
陈驰星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连酒店也都订好了。
出机场后,刘璃瓦先去酒店放行李。她发现首都不仅是冷,路还滑,尽管行人常走的路会有环卫处理积雪,但结起的冰却无法清除,乍然从四季如春的深市到首都,刘璃瓦一下就被这冰天雪地给威慑住了。
如果不是陈驰星拉着,刘璃瓦一出机场就已经摔好几跤了。
刘璃瓦埋怨道:“陈驰星,你只说你们这里冷,你没说你们这还这么滑呀!”
陈驰星笑她:“你不是想看雪的吗?现在够不够看了?”
刘璃瓦捂在围巾里的声音闷声闷气地说:“这能一样吗?美学上还有个距离的概念呢,好比大海里的一艘船,我远远地看它在激烈的海浪里翻腾,肯定是觉得很壮观的,但如果我是船上的人,那我肯定只想喊救命,哪还管什么美不美。”
陈驰星笑起来了,握着刘璃瓦的手也一直在抖。
刘璃瓦很怕地拉住他,小心翼翼走得像只企鹅,生怕脚底一滑他俩就摔个四脚朝天。
还好酒店有车来接,就在离机场不远的地方。
刘璃瓦来之前还是做了功课的,特地查了这个季节有哪些好玩的地方,推荐最多的当然是故宫、北海还有一些胡同,也有说不怕风雪就去爬长城的。
想到这,刘璃瓦问他:“陈驰星,这个天气还能爬长城吗?”
陈驰星看了她一眼,说:“你要想去,下刀子也能去。”
刘璃瓦弱弱道:“很难爬吗?”
陈驰星说:“市区海拔只有四十多米,我们走的坡度大概是十多度,而长城最高海拔八百多米,最大坡度八十多度,你爬上去五米可能要往下溜二十米。”
刘璃瓦老老实实说:“……那我还是明年开春再去长城吧,今天去哪玩呀?”
“你不是想来燕湖看一下的吗,那就先去学校走走,晚上……”说到这,陈驰星顿了一顿。
刘璃瓦低着头将手套摘下来,她道:“晚上你要回学校吧?”
“和辅导员请过假了,晚点去看一场演唱会。”
“真的?是哪场?”刘璃瓦蓦地抬起了头。
陈驰星侧头看着她,笑着说:“晚上你就知道了。”
刘璃瓦支着下颚,看着窗外的雪景高兴起来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酒店靠近市中心,夜景很出名,因为今天演唱会要过零点,陈驰星也在酒店开了一间房间,就在刘璃瓦房间隔壁。
一个小时路程从机场到酒店,又休息了半个小时,差不多已经下午三点了,刘璃瓦在飞机上吃了飞机餐,但吃得不多,已经有点饿了。
到了燕湖大学,刘璃瓦第一件事就是想直奔食堂,陈驰星问她:“你想吃什么呀?我们有十个食堂,每个食堂菜系都不一样。”
“听说燕湖大学的麻辣香锅和白灼虾很好吃,我想吃这两个!”刘璃瓦举起手高高比了个“二”。
“那先去吃香锅,然后去五区吃白灼虾?”
刘璃瓦伸出手比了个“ok”。
都说望山跑死马,在燕湖大学能望食堂跑死马,陈驰星给刘璃瓦看了下一点八公里的距离后,刘璃瓦决定还是等等校内公交过来。
等待公交的时间里刘璃瓦还是被冷得直跳,尽管她已经觉得自己穿了很多很多了——□□色的羽绒服、里面还有四件衣服、长裙、超级加厚并且穿了两条的光腿神器、还有加绒的雪地靴。她还带了手套和陈驰星的围巾。
也不知道陈驰星是格外抗冻还是怎么的,他一如既往是一件稍微厚一点的派克外套、里面一件打底衫和毛衣,刘璃瓦看着都齁冷,她捂着半张脸呵气,抬头问陈驰星:“你不冷吗?”
“早就习惯了,哪像你,这么娇气。”陈驰星插在裤兜里的一只手举起来,摘下头上的帽子,在刘璃瓦想跳起来锤他的时候,他手上的帽子下压,盖在了刘璃瓦的头上。
“鸭舌帽挡挡风。”陈驰星说。
他的帽围太大,连刘璃瓦眼睛都被盖住了,刘璃瓦“哎呀”一声,取下帽子顺了顺刘海,嘟囔道:“你把我发型都压塌了,我不要,你自己戴,你鼻子都冻红了,还说不冷,死鸭子嘴硬。”
刘璃瓦把帽子还给他,陈驰星却没有戴,他调解了一下帽围,重新盖到了刘璃瓦头上,并用手掌摁在她头顶,干脆道:“不许摘。”
刘璃瓦抬起一下帽檐,问他:“那你怎么办?”
陈驰星低头将派克服后的帽子戴了起来。
“车来了。”陈驰星看向路的一头说。
刘璃瓦忙低头翻包道:“你们校内车要多少钱,付现金可以吗?”
公交在他们面前停下,陈驰星拽住刘璃瓦的衣袖,拉着她往前走,无奈道:“我有校园卡,走啦。”
“啊,等我关下包包……陈驰星,你不要总是拽着我走啦!”
上了车,陈驰星刷了两下校园卡,说:“谁让你不长高一点。”
刘璃瓦最讨厌别人说她矮了,尤其是在一众北方女生的衬托下,刘璃瓦仿佛来到了巨人国。她扯开陈驰星的手,气鼓鼓道:“陈驰星,那你去找高个的陪你玩吧!”
她气冲冲地走到后排,陈驰星紧跟着在她旁边坐下,摘下兜帽,用肩膀撞了她一下,道:“生气了?”
刘璃瓦躲开他,靠向车窗,愤怒地说:“我很生气!”
陈驰星趴在前面的座椅上看刘璃瓦的表情,刘璃瓦别开头看向窗外,心里觉得有点委屈,并不想理他了。
“你知道有两只大雁为什么往南飞吗?”陈驰星突然说。
刘璃瓦无语了一会,道:“因为北方太冷了,它们要去南方过冬,这是初中地理好不好。”
“不是,是有一只大雁生气了,第二只大雁就去追,一个跑啊跑一个追啊追,就一直飞到了深市,第二只大雁飞不动了,坐在了地上,第一只大雁很生气地问它‘你起不起?’”
“你猜第二只大雁说什么?”
陈驰星故作玄虚地问刘璃瓦。
刘璃瓦不搭理他。
陈驰星张开手掌,一开一合地道:“第二只大雁说,‘对,不起!’”
刘璃瓦抿住不自觉想要上扬的嘴角,道:“这个笑话太冷了!”
陈驰星不停地张合手掌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说到第六遍的时候,刘璃瓦终于忍不住笑了。
她撞了陈驰星一下,说:“你太幼稚了,没发现大家都在看你了吗?”
“那你原谅我吗?”陈驰星用五根手指张合。
在一车人想笑又憋着的眼神里,刘璃瓦低下头,捏住了他的手,头疼地小声道:“我原谅你了,你放过我吧,我快被你幼稚死了。”
刘璃瓦手小,捏在他手上才捏住一半,她把陈驰星幼稚的手摁回他自己腿上,并用眼神警告他正常一点。
见她不生气了,陈驰星笑起来,这才“得逞”地点头。
麻辣香锅所在的食堂是不对外开放的食堂,只有本校学生能刷校园卡买单。
三点多,是一个前不着午餐后不着晚餐的时间点,除了有少部分在食堂自习的同学,食堂里的人并不多。
刘璃瓦捂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在麻辣香锅的食材区来来回回地挑选,根本不用问陈驰星喜欢吃什么。
陈驰星喜欢吃植物根茎和五花肉,最喜欢吃的蔬菜是笋,可惜冬天没有笋吃了。
刘璃瓦喜欢吃的是叶子菜和瘦肉,不喜欢吃的是蛋制品,因为小时候每天一个鸡蛋产生了阴影。
将菜盆交给阿姨后,刘璃瓦和陈驰星找了两个位置坐下,等待阿姨叫号。
深海大学的食堂是出了名的装潢奢华,和深海的食堂比,燕湖的食堂显得格外的朴素和接地气,刘璃瓦两个手背搭着,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陈驰星。
陈驰星往后仰了仰,眼神躲开她的视线,落到她身后麻辣香锅的牌子上,说:“看我干什么?”
“陈驰星,晚上演唱会是什么,你告诉我呗。”
陈驰星的视线落回她身上,他戏谑道:“你叫声哥哥我就告诉你。”
“喂,是你请我去看演唱会诶,你是主,我是客诶?你还想占我便宜?”刘璃瓦难以置信地说。
她夸张的表情太过可爱,陈驰星忍不住笑起来,用手捂着嘴,低声道:“笨蛋。”
刘璃瓦手指拍了下桌子说:“我听到了陈驰星!”
窗口的铃声响起,提醒他们该去取餐了,刘璃瓦手指向后指了指着窗口道:“快点快点,你去。”
因为都说北方的辣并不辣,一般只吃微辣的刘璃瓦特意点了一个中辣的麻辣香锅。
两碗米饭,两杯饮料,一盆麻辣香锅。
陈驰星将筷子递给她,刘璃瓦放下筷子,先举起了饮料,她说:“我们有很多年都没一起跨过年了吧。”
“从高二到今年,有五六年了。”陈驰星说。
刘璃瓦又问:“我们一起跨过多少个年来着?”
“从二年级到高一,九年。”
刘璃瓦说:“那加上今年,就是第十年了。”
“嗯,第十年了。”陈驰星附和。
刘璃瓦眉眼弯起来,她说:“没有酒,橙汁也碰一下吧,就祝这十年。”
“嗯,”陈驰星拿起果汁,在她的杯沿下轻轻碰了一下,他说:“祝十年。”
他们相顾一笑,许多的话就在这一杯里了。
麻辣香锅的聚餐可能不够正式,但也很温馨,如果是两个人的麻辣香锅,那就很浪漫。
他们会同时扯起同几根面条,会因为第一根油条应该谁吃互踩两脚,还会因为吃到花椒面目扭曲,因为对方吃得太快而暗暗较劲。
吃饱餍足,陈驰星问她还去吃白灼虾吗,刘璃瓦捂着肚子痛苦地摇头,“不行,我一点儿都吃不下了。”
“那再坐会?”
刘璃瓦又想坐会又怕赶不上演唱会,纠结地问:“几点啦?”
陈驰星看了下表,说:“快四点半了。”
“演唱会几点开始呀?”
“八点进场,九点开始。”陈驰星说。
刘璃瓦把下巴磕在了桌子上,说:“那还有好久好久,我们等下去哪里?”
“想吃小吃可以去前门大街、大栅栏、护国寺,王府井,想玩就更多了,有旅游景点,还有王府井三里屯这些商业街,离得近的附近就是圆明园。”陈驰星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