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热点》节目播出后的三天, 苟玳的手机来电就不曾停止过。想要采访他的媒体,加起来可以绕q大校园三圈。
苟玳全部拒绝了。也不出校园,每天教室、宿舍两点一线, 活得单调乏味。
“狗子, 你的狗粮来了。”仇仁拎着食堂外卖,推门而入。
“谢了兄弟。”苟玳道。
仇仁搬了张椅子, 坐在苟玳身旁, 从上到下仔细打量。
“狗子, 你最近不太对劲,有啥心思, 和知心哥哥说说。”仇仁深情道。
苟玳:“你应该去竞聘《人间有真情》节目组的主持人。”
仇仁双手从额头往后一抹,露出光亮的脑门:“我现在可是成功企业家。”
当初布岱公司工商登记时,他们两是按照80%和20%的比例持股。仇仁拿出了自己这几年省吃俭用的生活费,和找父亲要的创业基金。原本只是想陪好兄弟勇闯天涯,感受创业快乐,未曾想, 第一次就飞黄腾达,
仇仁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是啥创业小天才, 他只是傍上了创业小天才。
仇仁殷勤地帮苟玳倒了杯热水,满眼亮晶晶道:“狗子啊,你当初怎么会想从贫困县采购原材料呢?”
一直以来, 仇仁只当苟玳是学霸、技术天才。但经商和读书、搞技术不是一个领域,需要的才华并不相同。
仇仁之前不认为苟玳有餐饮业创业才华, 会同其共同创业, 一是出于好兄弟情谊, 二是希望其撞撞南墙后发现行不通, 重归研发应用软件的领域。
苟玳眼神幽怨的看着仇仁,实话实说为了破产而采购偏远原材料,仇仁估计会“哈哈,狗子你真幽默”。
仇仁掏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卧槽狗子,天上飘又上微博热搜了!”仇仁欣喜万分道。
苟玳恹恹:“这回又是什么词条。”
节目播出当晚,华夏央视带着的两个词条就上了热搜。
#天上飘#
#不止是网红店#
两个词条在热搜榜居高不下,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下热搜榜。
接下来几天,#天上飘#的热搜也时不时出现,一是节目的后续效应,二是许多名人、网红都在微博提及天上飘。
尤其是在接连数个明星晒出去天上飘吃饭的照片后,#让天上飘赚钱# 的热搜再次登顶热搜榜首位,成为一项潮流和新梗。
网红们没有去天上飘合照,那都不能叫网红。
朋友圈没有晒出天上飘吃饭,那都不叫潮人 。
为此,苟玳非常郁闷:热搜不都是买的吗?他一分钱营销费没花,微博能不能不要浪费位置?
一旁的仇仁笑眯眯点进热搜,脸色却变得尴尬起来。
苟玳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怎么?我们餐厅翻车了?”
明星不能立人设,餐厅也一样。
他们天上飘果然因为赞誉过重,被人打假了吗?
是大美食家怒斥食物难吃?
还是大名人痛斥服务简陋?
亦或火锅界同僚下绊子了?
嗯……
开心!
苟玳见仇仁不说话,接过手机,点进 #比心天上飘#的热搜。
热搜综合广场第一条。
【薛斐然v:今日的生活vlog,带你们走进最近很火的天上飘。这是我的老同学、好朋友开的店,给你比心。】
文字下是一段薛斐然在火锅店吃饭的视频。
视频拍得很用心,环境拍得格外优雅,菜色拍得极其动人,薛斐然吃火锅的模样赏心悦目且不作,只让人看了饥肠辘辘,恨不得立刻冲到天上飘与其共食。
视频的最后,是薛斐然站在火锅店的大logo前,对着镜头,歪头,眨眼,比心。
万年没发过微博的薛大明星发动态,嗷嗷待哺的粉丝立马点赞评论转发一条龙服务。
评论区也很热闹。
【哼,还今日的vlog,说得好像你经常发vlog,明明是第一次发!本老婆粉要求以后每周一条vlog!】
【老公好帅啊!老公营业啦!和老公一起!吃垮天上飘!】
【这个视频拍得好有苏感啊!】
除了粉丝和路人外,黑粉也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呵呵,从来不发vlog,看天上飘火立马蹭热度发一条,真呕。】
【天上飘开业时也没看你给其发微博呀,一看火了立马老同学,好朋友,好虚伪哦。】
【是暗戳戳的秀学历?是吧是吧?知道天上飘老板是q大,假装不经意提一嘴。你要不把q大入学通知书挂在胸前?到娱乐圈比拼学历的傻逼。】
【这边视频刚发,那边热搜就安排上了,蹭热度不要脸。】
粉丝自然不给黑粉好脸色,回击迅猛。
【全微博都在发天上飘,你咋就这么关注我儿子呢?是眼珠子抠下来绑在这了吗?】
【对呀就是秀学历,你也可以把高考成绩单晒出来呀。】
【我老公有跟你讨论培根四假想?巴门尼德的存在?笛卡尔的实体说?柏拉图通种论吗?没有怎么算秀学历呢?】
【我儿子要买热搜不会直接买带自己大名的吗?乌鸡鲅鱼。】
粉黑大战 ,路人围观,再加上薛斐然万年一次的营业,空降热搜毫不奇怪。
仇仁看着苟玳的脸色,双手不安地揉搓着。
仇仁知道两人过往,也知道薛斐然对苟玳表白被拒,更知道苟玳对薛斐然完全无意。
苟玳将手机塞回给仇仁 :“小薛客气了。我等下发个微信感谢他。”
仇仁小心翼翼地打量苟玳:“你不生气?”
苟玳:“生什么气?”
仇仁:“我以为,你会怪薛斐然自作主张。”
苟玳耸肩:“他也是好心好意。”
仇仁看着苟玳坦然的神情,瞬间语塞。
要不是和苟玳日夜相处,足够了解,他一定也会和许多外人一样,将苟玳认为是终极绿茶。接受曾经对自己表白并拒绝对象的橄榄枝,并且接受得心安理得,这是怎样养备胎终极奥义,人间极品绿茶的行为。
然而以仇仁对苟玳的认知,这家伙就是实实在在认为——他拒绝了对方,对方就会幡然醒悟退回朋友界限,之后所有的殷勤都是好兄弟仗义相助。
仇仁再次确认了一个事实:
狗子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任何正确认知!
狗子是“人性本善”的忠实拥护者!
狗子当之无愧经管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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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宁楼,512。
梁君澈坐在书桌前,一边翻着《资本市场的混沌与秩序》,一边时不时瞅一眼手机。
高天才洗完囤了一周的衣服,从阳台走回宿舍,凑近看了一眼:“行啊梁帅,最近也太刻苦了吧,前两天才在看《艾略特波浪理论》吧?这么快又换书了?以后打算当基金经理还是操盘手?”
梁君澈:“随便看看。”
梁君澈这些日子苦心钻研各类专业书籍,一来自己创建了投资公司,虽说初衷不纯,却也不想变成一个草包老总,被两个爷爷派来的人看笑话;二来自己的心上人博学广识,都说人要有共同语言才能有爱情,他可不希望两人在一起是鸡同鸭讲。
高天才随手拿起梁君澈桌上的笔记本,啧啧道:“还做笔记?也太认真了吧!梁帅你还给不给我们平凡人用知识弥补容貌不足的机会?”
高天才说着,敲了敲郑和平和翁明的床杆:“我说你们两个,梁帅大中午还在废寝忘食,你们两倒是一吃完就窝床上了。”
郑和平从床铺内探出头:“我们在q大论坛看惊天大八卦,震撼我全家。”
高天才嫌弃:“还能有什么八卦?这几天最震惊的八卦不就是苟玳是天上飘老板吗?”
几天前,《聚焦热点》节目播出,再加上相关热搜挂了一天一夜,天上飘的店名顿时无人不晓。而q大,作为天上飘老板苟玳所在的学校,讨论度更是居高不下。
苟玳作为q大极具争议性的存在,又被《聚焦热点》这种主流媒体报道,华夏央视盛赞,这几日,几乎所有q大学子的聊天话题都与其相关,q大论坛等处更是被其刷屏。q大官方微博转发了华夏央视的微博,表示作为老板学校,与有荣焉。
翁明拉开蚊帐,神秘兮兮道:“赶紧看论坛,《苟玳与薛大明星不得不说的虐恋情深》,妈的,写得太好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正在看书的梁君澈,发出了蹂躏纸页的声音。
高天才立马放下手中的衣架,搬过椅子坐在翁明床下:“薛大明星?薛斐然?快快快和我说说!”
翁明:“这帖子文笔特别好,我发给你了,你等下细细品味。给你讲下内容梗概,说薛明星高中时就喜欢苟玳,每天上下学晚自习都缠在左右,苟玳也不拒绝。薛斐然以前是混混,为了苟玳洗心革面,考入 q大,以为爱情能够开花结果,没想到被苟玳拒绝了。所有人都以为孽缘就此终结,没想到,就在今早,薛斐然发了天上飘火锅店的宣传视频!”
高天才“切”乐一声:“我刚上厕所刷到那视频了,在热搜一,没什么东西,不和其他明星发的差不多。”
翁明摆摆手,露出福尔摩斯和阿加莎同时附体表情:“年轻人,你要细品。”
“别废话,快说。”
翁明:“认真体会薛明星微博的用词,“这是我老同学、好朋友开的店,给你比心。”。称呼苟玳为‘老同学’‘好朋友’,有没有感觉刀子刺痛心脏?耳边浮现出那首歌‘还是好朋友,比恋人长久,不能牵的手按在心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好吗?”
高天才丢了个耳机到上铺:“你还是去掏掏耳,免得耳朵老出现幻听。叫好朋友,老同学再正常不过。”
翁明摇头:“哪里正常,如果我要帮你宣传,我的称呼肯定是‘我的好班长’‘我的bro’‘我们家天才’等等。用老同学,好朋友这种词,一看就是两人不熟,勉强营业嘛。”
高天才:“那就是不熟喽。”
翁明:“两个不熟的人用这词语境没错,但曾经朝夕相处又表白失败的人用这词,那是什么?是想要相忘江湖又难以割舍!是午夜梦回买醉痛哭!是多年后在你的婚礼笑着祝福!是仍旧念念不忘,却要在你和你爱人面前强颜欢笑‘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
高天才:……
高天才 :“你当初报错志愿了,该去隔壁p大的中文系。”
翁明将耳机丢了下来:“这是楼主的原话,我本来也觉得勉强,但越看越觉得有道理。虐恋情深啊!梁帅你说对不对?”
梁君澈转过头,脸色像是隔夜茶汤。
“单恋不算恋!”梁君澈咬牙切齿说完,猛地一阵酸楚,这话怎么透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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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楼自习教室。
夜风吹过老门窗,化成了历史的哀叹。
苟玳看着玻璃窗,一只飞蛾扑棱着翅膀,寻求出逃之路,却被玻璃弄得晕头转向。
难得在冬天看到蛾子,苟玳起身,打开窗,助其一条生路。
苟玳已经许久没来这间老教室自习,这学期两名学长搬出,苟玳基本呆在宿舍或图书馆学习。
手机震动了一下。
【薛斐然:我今晚艺术节压轴表演,你来吗?】
苟玳这才想起,今晚是q大艺术节闭幕,难怪本就人烟稀少的自习教室彻底空荡。
【苟玳:我不去了,怕骚乱。你加油!】
苟玳放下手机,头枕在后桌上,思绪彻底放空。
梁君澈走进教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日思夜想的人像条咸鱼一般,全身放松的瘫坐在椅子上,纤长的手臂自然垂放两侧,像耸搭的鱼鳍。
就是脸太好看了。
梁君澈想到自己手机表情包里的咸鱼图,如果鱼头换成了苟玳的脸,真是违和、惊悚又搞笑,忍不住扑哧一声。
苟玳听到声响,坐起身,看到梁君澈,有些意外:“小梁总,这么乖巧吗?”
梁君澈“哼”了一声:“怎么,还不让读书呢?”
苟玳:“怎么能,那必须好好读书,读到天昏地暗,地老天荒。”
梁君澈:……
苟玳这语气,真的很像爷爷哄孙子。乖孙子喜欢吃鸡腿?那就吃一百个!吃到腻!
苟玳:“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梁君澈心下狂喜,嘴上却道:“我才刚来教室,就不让我好好学习?”
“那你加油!”苟玳说着,就要独自迈步出教室。
真的都不哄一下了!
梁君澈郁闷了三秒,立马迈开长腿跟在身旁。
“不是要好好学习吗?”苟玳调笑。
梁君澈十分擅长为自己找借口:“劳逸结合。”
两人在老楼附近的草丛踱步。
“你怎么看起来很疲累的样子?不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吗?”梁君澈问出所有人的疑惑。
最近“天上飘”风头正盛,苟玳不该喜上眉梢?怎么反倒愁眉苦脸?
苟玳双手插兜,盯着一面爬满藤蔓的老墙,侧头对梁君澈道:“在想怎么让火锅店破产。”
苟玳话说出口 ,愣了一下,没想到未曾和别人说起的真心话,竟然如此轻易脱口而出。
大概是因为,梁君澈会给他一种安全感。来自于童年不幸的同病相怜,来自于挣脱泥潭向阳而生的生机,来自于千帆过尽后依然澄澈的双眸。
梁君澈只当是玩笑话,于是顺着苟玳:“破产还不容易,你就看着成功的方向,从他的反面极速奔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苟玳猛地眼睛一亮,瞬间有了想法。
苟玳:“感谢小朋友答疑解惑,请你喝东西?”
梁君澈根本不知自己解了啥惑,不过对方要请客,他自然不会客气:“龙舌兰莱伊酒或者罗曼尼康帝葡萄酒吧。”
苟玳:……
最终,两人拿着几罐青岛啤酒,坐在创业社活动室外的大香樟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两人酒量都不错,两罐下肚,和喝柠檬茶没大区别。
梁君澈看着啤酒瓶,思考着“借酒装醉”“借醉装疯”“借疯吃豆腐”的可能性有多大。
“树下看夜空,会感觉很治愈。”苟玳忽然道。
冬天的香樟依旧枝繁叶茂,只能透过缝隙,看到少许天空。
苟玳:“我小时候住的院子,也有一棵香樟树,和这棵差不多大。我外公很喜欢坐在树下看天空。我问他在看什么,他说在看星星。我问他为什么要在树下看,视线又不好。他说,每一颗星星都是逝去的亲人,从树下看星星,就好像叶子包围了星星,他们也有了一个家。”
梁君澈看着苟玳,那双天然带着湿气的眼睛,此刻更加莹润。
就好像他们遇见不久的那个夜晚,两个人隔着上下铺的距离,四目相对。
梁君澈猛灌了两口冰啤,没有点亮安慰人技巧的他,此刻心脏发堵。
苟玳垂下头:“你会想妈妈吗?”
转折过于急促,梁君澈几秒后才想起,他的故事里,母亲已逝。
良久,梁君澈点头:“小时候会。”
梁君澈小时候很纳闷,为什么父母长年不在身边?其他小朋友都有父母接送,他却是保姆和司机。
聪明的他很小就会上网搜索答案,答案说——因为父母很忙,要努力赚钱维持家庭,因而产生了“留守儿童”。
自认是留守儿童的他很努力,努力学习,甚至企图当童工,希望减轻家庭负担。
小学三年级的那个春节,他的储蓄罐里有了一叠红钞票。
梁老爷子担心梁君澈染上北城富二代的毛病,从不给他红包和零花钱,这叠钞票,是他参加了好几个比赛的奖金。
他找了一个大信封,将钱塞在里面,信封上画着一家三口在小房子前嬉闹的图案——这是他的美好愿景。
他在信封背后写 ——可以多留几天吗?
这些钱,应该可以抵父母几天的工资吧?
除夕的夜晚,也是父母每年会出现的几天,他将信封塞在了父母的行李箱中。
他甜滋滋地想:
或许他们可以留到水仙花枯萎的时候。
或许他们可以陪自己去北城的寺庙看祭祀仪式。
或许他们可以一起走在节日热闹的街道,吃一份热气腾腾的炸灌肠,喝一碗粘稠甜蜜的茶汤。
然而什么都没有。
大年初二的中午,他的父母同往年一般,拿着行李站在门口告别。
爷爷依旧气呼呼的呆在书房。
他愣愣地站在玄关,以为他们没有看到自己的信封,急忙提醒。
母亲,那个漂亮且风情万种的女人,指着沙发桌上的信封,和他说“画得很可爱”,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
后来,梁君澈才明白——
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份父爱或者母爱都值得歌颂的。
也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爱的产物,父母的掌中宝。
梁君澈之于他们,不过是交换自由的筹码。
再后来,梁君澈想开了。每一个人都是独立个体,都有追求自己想要生活的权利。然而他无法原谅,他们拿另一个生命做交换,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
就像那些年午夜梦回时的美好期待,和梦醒时空空荡荡的失落。过去的都会过去,他会尘封,他会遗忘,他会理解,却不能要求他释然。
梁君澈看着苟玳湿润的双眸,自嘲地笑了一声:“不想,没有什么可想的。”
不想苟玳再继续问下去,梁君澈道:“你很想你外公吗?”
苟玳将手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苦笑一声。“其实我懂,人不能沉迷于过去,亲人也不希望你过于缅怀,活在哀痛中。可你知道吗,总会有那么不经意的时刻,比如回答密保问题,‘我的外公叫什么’,比如看到街上有人穿外公常穿花色的布裤。”
苟玳又开了一瓶新酒,苦涩的闷了两口:“那个时候,所有的回忆会纷至沓来,所有的心理建设都会彻底崩溃,你会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一个事实,这世界上,已经没有爱你的人。”
梁君澈看着苟玳的表情,伸出手,握住了苟玳垂放桌面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什么也没说 。
苟玳愣了下,感受着青年的体温顺着手背蔓延。
苟玳歪着头,看身前人:“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机会让你重新遇见已故的、挚爱的亲人,你会去尝试吗?”
梁君澈头摇得像拨浪鼓。
梁家最开放的一点,就是对于死亡的话题从不忌讳莫深,梁老爷子无数次在饭桌上说过,他已经立好遗嘱,如果哪天他驾鹤西去,梁君澈应该如何做。
梁老爷子说过:“人走了就是走了,死亡是不可逆的自然法则,长生不老未必是什么可喜的事情。”
苟玳看着梁君澈:“我想试一试。”
梁君澈只当醉话,角色置换般的点头安抚:“嗯,试一试,陪我们苟玳学长试一试,八次不行十次,十次不行二十次!”
苟玳看着笑容满面的梁君澈,对方青春的朝气像一团燎原的火,照亮了安静的夜。
夜风吹过香樟树,树冠若水波荡漾,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