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老太太朝她挥挥手,看了看外面说道:“外面那些人赶过来,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快死了。但我真的不会如她们的意。”
“奶奶,还是有人真的关心您的,洛风就挺好啊。”
童晚心揉着她的背,小声说道:“你也不要太操心了,好好享福就行了。”
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对慧管家说道:“慧啊,你出去一下,我和晚心说说话。”
慧管家把门关上,老太太拉着童晚心的手用力地摇了摇,疲惫地说道:“晚心,你知道云寒去哪里了吗?”
童晚心摇头。
“那孩子……去犯险去了。”老太太拍了拍心口,长长地吸气,“我真是担心,我怕他会有什么事。”
“他干什么去了?”童晚心迟疑了一下,低声问:“真的是给心晴报仇去了吗?”
“是他妈妈。我现在才知道,他心里恨我们。”
老太太眼眶红了,轻拍着晚心的手背说道:“他妈妈去得很惨,他心里这道坎过不去……”
她从枕下拿出一叠资料给童晚心,轻声说:“你看看就懂了。”
童晚心接过来,匆匆翻了一遍,一脸惊骇,“真的有这样的生意?这不是残害人命吗?难道流浪的人就不是人?难道被拐去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太恶毒了!警察怎么不管?”
“在境外,怎么管?阮宝楼去过那个地方,和里面一个有点地位的人有点关系,听说是给她家里人买肾,所以晟云寒想让她带路。”
老太太满脸悲怆地说道:“丫头,你信我,我绝没有看轻他母亲的意思。这事都是他爸爸造的孽,但大儿媳也没有错,我不能把大儿媳赶出去……我总认为我这辈子威风了,每个晟家的人都对我服服贴贴,但其实我的儿子孙子都不喜欢我。觉得我霸道……”
她激动地咳了起来,捂着心口人往下缩。
“奶奶,没有人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啊。”童晚心赶紧给她揉背,急切地说道:“您别急。”
“这些材料你拿去烧掉,不要再给别人看。”老太太喘过气,人往后靠,哑声说道:“丫头,不要怪他不告诉你,他连我都瞒着。这种事,谁也不想一遍遍地说。”
童晚心平常会笑老太太是超专业灭火队员,但她现在笑不出来。
“这小子,原来一直埋怨我呢……我只要想想,我就觉得很愧疚。非让他接手公司,非让他回来陪我……你和他走吧,不要再管这里的事了。让他带你去别的地方,我已经立好了遗嘱,把我的一切财产都留给他。打开我的保险柜的印章我也给你,你好好拿好,亲手交给他。密码你记好了,是你的生日。”
“我的?”童晚心握着她递来的锦盒,楞住了。
“对,你的,他和你都不会忘了。”老太太深深地吸了口气,浑浊的眼泪淌了出来,“晚心,我害怕我等不到他回来……”
“怎么会,您以前说过了,一定要多陪他几年的。”童晚心扶住她,难过地说道:“您还要等着看您的重孙孙。”
“我也想看呢,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生重孙孙啊?”老太太眯了眯眼睛,人不停地抖动着,慢慢地往下滑。
“老太太?”童晚心吓了一大跳,赶紧摇了她两下。
老太太合上眼睛,好像是睡着了。呼吸特别浅,让人胆战心惊的,生怕她这呼吸突然就断掉了。
她打开锦盒,想看看钥匙的样子,结果盒子里却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此时门突然推开了,晟家人都站在那里,警惕地看着她。
尤其是看到她手里的盒子的时候,他们的脸都绿了。
“老太太睡了。”童晚心把盒子放回老太太的枕边,她有点怀疑老太太是帕金森症犯了,记忆出现了混乱。
“那是什么?”晟常苏看到了那叠资料,立刻问道。
童晚心马上就把资料收了起来,小声说:“这是老太太帮我查的丁嘉楠的资料,和你们没关系。”
“丁嘉楠?拿给我看一下。”五婶子朝她伸手。
“对不起,是我的资料,不能给任何人看。”童晚心把资料塞进自己的包里,断然拒绝。
“老太太现在神智不清,不知道是不是你偷的她的东西。”五婶子尖刻地说道。
“就算是我偷的,也轮不到你来查。”
童晚心的视线转向晟常苏,冷冷地说:“也应该是晟先生来亲自查看。”
晟常苏看了看老太太,又看看她,拧着眉说:“你回去吧,你毕竟还没有正式进我们晟家的门,这个时候在这里不合适。”
童晚心很想陪着老太太,但这些人虎视眈眈的,不可能让她留下。
童晚心没开车走远,就在附近停着。
她很害怕,怕老太太突然就没了。她的外婆就是这样突然就没了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她和老太太相处时间不长,但是老太太就是她的保护神,给了她这么多温暖,她还未曾报答。
天色渐暗了。
陆续又有晟家的人赶过来。
童晚心越来越紧张,坐立不安,又不敢下车,怕让晟家的人发现她,把她赶得更远。
晟云寒这时候已经去境外了吗?他知不知道老太太病倒的消息?上一回老太太是演戏,但是这一回看上去情况很糟糕。
童晚心的视线投向放在副驾座的包,犹豫了一下,把资料拿出来,打开车上的灯,再度翻看偿。
刚刚在里面时她翻得很快,大致知道是什么事了。
现在一页页地翻,更加觉得残忍至极。
突然她的视线停在印在其中一页的彩色照片上面,照片有四张,都是同一个人。这个人的脸有点熟悉……
她脑子发胀,过了会儿,这脸渐渐清晰……
她飞快地往后翻,果然,后面一页的照片上就有这样的照片,一个人的脚踝上纹着蜥蜴!
这是一个组
织的图腾纹身。能上树能钻洞的蜥蜴,还能变色,隐藏于我们身边,让你看不到他写满罪恶的脸。他们会悄无声息的缠上你的脚踝,绊倒你,一点点地把你吃得干干净净。
而这张脸,正是她童年时见过的那个人,他曾来看过她,送她小玩偶和棉花糖。这眉眼……她飞快地拿出镜子照自己。
眼睛,眉毛,鼻子……
这么像!
她的呼吸发紧,脑袋里嗡嗡地响个不停。
晟云寒说只要有她,那个人早晚会找过来……
是说她的爸爸还活着吗?迟早会在他面前出现?
那她对晟云寒来说到底算是什么人?
她根本不敢往下想了,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脑子里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她开始恐惧,怕自己真是这样一个残忍的人的女儿……那她血管里的血该有多黑?
童晚心的手都开始微微地打起了哆嗦,她从包里翻手机,这么地慌乱,包里的东西全都掉了出来。
砰砰……
有人敲她的车窗。她又被吓了一大跳,飞快地转头,惶惶地看向窗外。那是负责跟着她保护她的人,手里拎着几只饭盒和水,是给她买晚餐来了。
童晚心定了定神,把窗子打开,接过了饭,干巴巴地道了声谢。
“那个,有没有步慕月的号码,我有点事问他。”保镖要走开的时候,她壮着胆子叫住了保镖。
保镖楞了几秒,给了她一个号码。
童晚心飞快地关好车窗,给步慕月打了过去。
“怎么,想通了,他在哪里?”步慕月冷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
童晚心呼吸紧了紧,尖声问:“我问你,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他脚上的纹身是不是一个组织共有的?”
“怎么这么问?”步慕月的声音也立刻紧张起来,非常严厉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