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丢你的脸?我告诉你,顾余欢,就算你是我生的可是你姓的是顾,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现在过得很好,用不着你来可怜我。”
林琴突然发脾气,让顾余欢有些猝不及防,一瞬间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心疼林琴,还是真的如林琴一样,是怕林琴丢自己的脸了。
见她没有回答,林琴便仔细地看了看她,眼神逐渐变得温柔了许多,她们两个人真的很有母女像,只要往那边一站,一句话不说,没有人会觉得她们没有关系。
“你说得对,但你也确实错了,我是看不起你现在的这个工作,出卖自己的肉体,我更不想看到我的亲生母亲为了谋生是去做这样的工作,除非你跟我说你是真的喜欢干这一行,那我绝对不会阻止你,因为一个人的堕落是无法拯救的,我现在虽然不是什么富豪,但我至少有工作,养你不是问题,而且你也可以换一个工作啊,干什么不行,非要作贱自己?”
顾余欢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林琴说道,林琴及时地避开了她的目光,然后扭头转向另一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地吐了出来,以至于她根本看不清林琴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而林琴没想到她会这样对自己说,看来从前那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真的长大了,林琴握住香烟香烟的那一只手竟不知不觉地开始颤抖了起来。
内心的缺憾,以及这些年来乱七八糟的生活早已经让林琴变得麻木了很多,顾余欢的突然到来,无疑让林琴再一次和过去链接了起来。
当年林琴生下顾余欢的时候,顾家大失所望,威胁林琴,要么她自己离开,不要破坏顾厉声的家庭,顾家便负责养育顾余欢;要么就是她自己一个人养育顾余欢,但顾家不会承认这个孩子,随便她怎么纠缠,只有更坏,没有最坏的结果。
很显然,当年的林琴选择留下顾余欢在顾家生活,自己从此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她只见过一眼的女儿。
“你不就是个医生嘛,就你那点工资,也想养我,我看你这副皮囊还不错,有几分我当年的风彩,不如你给我去钓一个金龟婿回来,那还差不多,现实一些,到时候我再考虑退休还差不多。”
林琴暗自呼了一口气,眼神又再次流露出不羁的色彩,调侃似的回答着顾余欢刚才的话,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林琴,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她原本以为林琴如今的境地,一定是身不由己,为了生存才活得如此卑微,可现在看来,她越来越不了解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的话也说在这里了,你自己好好考虑吧,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她起身淡淡地说道,准备离开,林琴看了她一眼,不屑地吸了一口烟以后这才回答道:
“也对,我这小破地方也容不下你,怕你嫌弃,就不留你了。”
林琴甚至都没有站起来,她心中感到一丝凉意,用余光看了一眼身侧还在吞云吐雾的林琴,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而在她走后,林琴突然停住了手上吸烟的动作,站起来走向了门外,望着她离开的方法,直到看到她上了车,这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夜色下,林琴的身影显得更加地单薄了。
而顾余欢一路上回想起发生的这一切,全都给了她巨大的冲击,一直以来自己都气愤父母对自己偏心,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私生子,对于他们来说,自己差点毁了他们的家庭,他们怎么可能像对顾余瑶那样对自己呢?
想着想着,她不由得眼眶含泪地冷笑了一声,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笑话,她的自尊和骄傲,好像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人踩踏在脚底下,而她却丝毫没有办法。
可是即使这样,在没有看到林琴之前,她还是宁愿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绝不是顾父顾母口中的那个下贱的女人,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直到她亲眼看到林琴干的是出卖肉体的工作,而是还不肯放弃的时候,她彻底失去了内心的支撑。
今晚窗外的风好像比以往都还要更冷一些,她的心却一会儿烧得慌,一会儿凉透了顶,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她将车窗摇了下来,风便更加肆无忌惮地灌入车里,将她脸上纵横的泪渐渐吹干了,与此同时,她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索性黑夜之中,耳畔穿过大风,哭声夹杂于其中,这场哭泣是没有观众的。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很沉重,很沉重,自己的身体几乎就要支撑不住它了,眼看着就要到住的地方了,她反应过来,立马急刹车,停在了离家有一段距离的路边。
她现在的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让陆亦琛看见,否则他一定会问个清楚,可是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告诉他,不告诉他,他又一定会担心,所以她必须把自己伪装好,绝对不能被他发现。
她在车里整理了一会儿,并且学着镜子笑了笑,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又补争气地从眼眶里流淌了出来,于是她又咬咬牙,使劲憋住,不让自己再哭了,确认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她才重新开动车子,进了车库。
下了车,她打开手机,才发现陆亦琛已经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但是她都没有听见,估计是看她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有一些担心了。
果不其然,她才踏进客厅,就看见他坐在沙发上等自己,他看见她回来,不知道为何,总感觉她身上的氛围很是奇怪,但又说不上来,便起身去迎接她道:
“你可算回来啦,你要是再不回来,我肯定就报警了!”
“你看你,这么担心做什么,我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了,不至于走丢的。”
她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回应着,然后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