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名叫thunder的夜总会装潢前卫,足有叁层楼。
正对倒t型表演台的是并列两组vip座,u型沙发一般能坐七八个人,桌上满满摆着各色啤酒、果盘、水烟、骰子甚至还有一个小型香槟山,座上却只有两男一女。
“omg!”只听叶斐尖叫,“l,我不是花眼了吧!刚才飞出来的……那是乒乓球吗?!”
时近午夜,台上表演的尺度也越来越大,现在便是一出名唤“醉闹葡萄架”的古装表演。
“应该是。你看掉在地上还弹开了呢。”louis话没说完,只见一个小红球飞了过来,忙侧身一躲。那小球落在沙发上,他便拽了张纸巾包着捏起那小红球,举近叶斐鼻尖处,“你看,就是乒乓球!”
叶斐惊叫一声,几乎是钻回了耀扬怀里。后者搂紧美人,只是笑。
louis见此扁嘴:“你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的天啊。你们香港人都玩得这么劲爆么?我在拉斯维加斯都没看过这样刺激的表演。”随着小红球不断激射,台下亦是人潮鼎沸,声浪凌空而上,叶斐直觉地板似乎都在震动。
“大惊小怪。”louis耸耸肩,“你没见过,那是因为你那个小宝哥根本就没带你去劲爆的地方。”
“小宝哥?”耀扬闻言偏头望住叶斐,问道,“什么小宝哥?”
“啊……不是什么人。”原本还向台前探着身子的叶斐身上一僵,不太自然地道,“他是我堂哥的死党,在拉斯维加斯做点小生意。我们几个上次去玩的时候,我堂哥拜托他作地陪,带我们转了几天。是吧,louis。”说着,狠狠瞪了louis一眼。
后者也知自己说漏嘴了,赶紧夸张地耸耸肩,胡扯道:“可能对你不是什么人吧。我可是念念不忘呢!”说着louis配合着做出一个含情脉脉的表情,“你也真是不够朋友,也不帮我牵线!”
耀扬失笑摇头,便未再问。而叶斐,明知louis是为了找补而故意如此说,却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下辈子你都别想!”
之后的表演尺度有增无减,耀扬时不时附耳与叶斐说悄悄话,湿漉暖暧的语调滑过她的脸颊到纤颈,似乎钻进了颈动脉,令她战栗。可好友louis还在旁边,她无论如何放不开,直推了推耀扬,往旁边挪去。
louis与叶斐的交情,几乎可以从出生算起。他又是资深玩家,对面二人怎个光景,他岂不明白。
不仅如此,叶斐为何来港?她究竟想与心里的哪个人真正告别?louis也最清楚不过。
“我打赌那个bartender对我有意思。”说着他站起身来,对叶斐挤挤眼睛,笑道,“let'sfindout!”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是louis最喜欢的中国俗语。
“我真该谢谢你呢个friend。”louis一走,耀扬便又说起粤语。
“louis?你做乜谢他?”
耀扬卷两指勾起她鬓边一缕长发卷弄着:“谢他让我更了解你喽。仲感觉同faye更亲近了。”
“我觉得了解你更多才是。”猫眼眨了眨,指了指台上的表演,“知咗你每晚都在看乜嘢!”
“咁你是屈我了,我可唔得闲每天来。”耀扬说着俯近她耳边,低声道,“况且睇嘢哪有自己做有意思?”
“天呀!”叶斐故作大惊,“你要做呢个乒乓球么?”
耀扬又气又笑,一下将她困在沙发转角正要“教育”。
“耀扬?真是你噶!”
耀扬闻声转身,叫他的人竟是被一队男男女女簇拥着的聂家少爷聂斯启。
聂斯启显然已是半醉,大着舌头道:“我当系谁边个呀!几大个座位都冇人来捧场,咁凄凉喔!”
见有来人,叶斐不好意思靠着耀扬,向远坐正。
“整间club都系我噶,费事有无聊d人来打扰喽。”耀扬扫了聂斯启一眼,淡淡开声。
“耀扬哥,唔好意思、唔好意思!”此时一个club经理堆笑上前,忙忙解释,“聂少book咗隔壁座,走错咗、走错咗!”
聂斯启却完全没理会那经理的圆场,一双淫眼直勾勾盯着叶斐:“呢个混血妹妹仔新来噶?从前未见过喔。我今天来迟咗,旁边呢个vip座是我噶。我包咗成年请班朋友玩,乜时想来都得。”
叶斐瞥了眼对方醉态猥昵,心中大恶,只勉强保持礼貌微笑。可落在聂斯启眼里,却是美人与他含笑送情,大感鼓励,干脆绕过矮桌,大一下直接坐到叶斐旁边,喷着酒气问道:“你叫乜名呀?”
聂斯启如此,说实话耀扬都是一愣——他真没想到对方敢如此唐突。这间场是他的,当着他面明撬他的女伴,当东英奔雷虎是臭四么?当真有这样脑里装屎的纨绔!
“聂少想叫人,也该叫她亚嫂。”说这话时耀扬已坐起身来,略微弓背,肘支腿上,脸上已无笑容。而周围看场的东英仔里有几个醒目的,注意到这边情况,走过来站在耀扬沙发后侧。
聂斯启却全无意识:“她咁young,乜嫂啦!大家都系friend嘛。”喷着酒气,又转向叶斐,“小姐,你话俾我知,你叫乜名。我有礼物送俾你喔!manager!”只听他大喊一声,“同我开咗一条神龙行俾呢位小姐!”
所谓神龙行,便是点上38樽唐培里侬香槟王,整间club的男女陪侍,无论正坐哪一枱都要齐齐上阵,要么举酒,要么举着拼出点酒人名字的字母彩灯,排成一列长龙连喊带叫地从舞台开始绕场一周。极尽张扬的排场,一套下来便要港纸18万。这玩法还是耀扬谂出来的,专宰人蠢钱多爱面子的富少或是外埠土豪。只没想到,聂斯启竟想以此与自己争女,耀扬此时真是又好笑又恶心。
况且,即便聂斯启点了神龙行,哪个经理敢给他上?
半晌没人接话,聂斯启顿觉丢面,大为光火,腾地站起来又来回摇晃,还是刚才那个经理扶住他才勉强稳住身形。只见聂斯启指着耀扬,阴阳怪气道:“耀扬,你系间club老细,不会有钱唔赚咁憨九吧?”
“你讲乜嘢啊!”一个看场的东英仔闻言厉喝——他们识得聂斯启,不仅因为后者的确常来,也因耀扬之前明确表示罩着他,是以这帮看场的东英仔之前已不知帮聂斯启解过几次围了,“你敢闹我哋耀扬哥,找死啊!”
耀扬抬抬手止住手下帮腔,这才斜睨向聂斯启,语气轻飘飘的:“聂少呀……”拿起桌上的zippo,一甩一甩地摆弄,“你当真知道乜嘢叫作憨九么?”
“误会呀,耀扬哥!聂少唔系呢个意思啦!”旁边的经理见此忙忙道歉,聂斯启是他最多油水的客人,但他更惹不起奔雷虎,自然拼了命地左右圆场,“唔好意思啊,聂少,店里今日嗰唐培里侬唔够数开神龙行。系我疏忽!多担待、多担待呀!”说着,给周围陪侍猛使眼色,一众人连拖带劝地将聂斯启架走了。
叶斐见一众人散了,才复开口:“roy,我哋还是走吧。”
“惊咗你了?”
“唔系。没必要惹麻烦嘛。”
“你放心,冇人敢来惹麻烦。”耀扬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不过系度的确人杂,不如去我办公室。从里面可以俯看下面整个场。”说着,他指向二楼回廊上方一大片暗色的镀膜玻璃,转瞬在她脸颊上偷吻一下,“或者……faye想看点别的也可以呀!”
叶斐俏脸飞红,咬唇道:“咁……我同louis说下,让他今晚自己玩。”
耀扬与她额头相碰,笑道:“呢边走廊尽头就系电梯,我在呢度等你。”
叶斐去到吧台边,却没找到louis,只好留话给另一个调酒师,便往电梯处去,未想经过拐角卫生间处,竟又撞见从里面出来的聂斯启。
“咁有缘啊,靓女!”
叶斐心头一恶,想侧身过去,却被对方拦住去路。
“你到底叫乜名呀?”聂斯启不忿刚才被耀扬落了面子,再者也确实少见叶斐这般容色气质的“天菜”,因此愈发赖皮赖脸地纠缠。
“叫乜名都冇所谓。请你让开。”
“你系跟咗呢个雷耀扬吧?他系古惑仔噶!你知唔知乜嘢叫作古惑仔呀?底层个烂仔呀!你跟他冇前途噶。你知我系谁么?我系丰平物流……”
叶斐实在懒得听聂斯启胡言乱语,侧身向前走,却忽而被对方抓住了右腕。
“你做乜啊?”
“我话仲未讲完,你想去边度?”聂斯启边说着,边把叶斐往自己怀里拽。
叶斐自是大惊,脑中电光火石,忆起她的小宝哥之前反复教过她,若是遇到抓住手腕胳膊的情形,为避免被强行搂抱,不可直接硬拽,而是应该立刻侧退一步与对方平行,手臂再向内拽来挣开对方。
而聂斯启显然没想到叶斐有如此应变,醉得反应又慢,竟被叶斐反拽得一头撞上了走廊墙壁,痛叫出来。
叶斐挣开束缚,撒腿就跑,转过拐角便见耀扬在走廊尽头,她几乎是扑进他怀里。
“发生乜事?”耀扬一愣,抬眼便见远处拐角,聂斯启正踉踉跄跄地大喊大叫,便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夜色般的眸子彻底沉下,安抚了叶斐几句,信步过去。
“聂少真系醉咗。”耀扬冷哼一声,对两个来探看的看场小弟道,“我记得地下室有个冷库。你哋带聂少去醒吓酒,冷静冷静。”
言罢转身,默了片刻又补了一句:“有d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