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
    王旭心中震撼，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那名老人。
    妖魔的拟人态和人类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是真正的人族，而不是妖魔化形。
    但对方身上，却不是武者的气息，而是一种王旭从未见过的异常气息，带着一种缥缈之意。
    “你是谁？”王旭心中凛然，杀意凝聚，就算对方是人族，他最大的秘密被看穿，对他也依然是一个威胁。
    谁知道这名老者，会不会把他的人族身份透露出去？谁知道他有没有恶意？皈依妖魔的人族，在这诸天万界，四方宇宙之中不知道有多少。
    只要有一个不对，王旭必然会发起毫不留情的攻击。不过老者气息古怪，又能看穿他的真实身份，让他无比忌惮，要知道法古拉都发现不了啊。
    “我是谁？这个重要吗？你我同为人族，又同时被困在这处空间监狱之中，我是谁又有什么意义？”老者摇头嗤笑一声。
    下一秒，他一双神目金光闪烁，上下打量王旭一周，不断点头，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最后，他突然抚掌大笑：“哈哈，奇思妙想，思路清奇啊！夺舍一条魔龙，重生妖魔大世界，这简直是最好的伪装，为什么我当初没想到呢？
    如果当初我用这种方法猎杀妖魔，也不会被发现，抓进这该死的监狱！”
    王旭没有丝毫放松，依然冷冷的盯着老者：“你到底是谁？”
    他右手直接按住龙神剑的剑柄，一点点抽动剑身，锋利的剑意凝而不发，随着剑身拔出，一点点撬动周围的虚空，引发一片扭曲的无形剑意……
    “哈哈，想和我动手是吗？那就来吧，让我看看老夫进入妖魔世界这么久，第一个遇到的我族强者有什么厉害手段！”老者哈哈大笑，跟个疯子一样。
    王旭没有任何犹豫，龙神剑瞬间拔出，一道剑光撕开虚空监狱的黑暗，化作一道细线，直切老者头顶，欲把他一剑斩成两段。
    “哈哈！可以！没有让我失望！看来老夫也要活动一下了……”
    老者大笑声不止，似乎更加兴奋，他盘坐原地未动，一道金色剑光却是从他眉心射出，速度超越了闪电，瞬息剑和龙神剑本体撞在一起。
    铿！
    刺耳的剑吟中，王旭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收回龙神剑，剑身上竟是存在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缺口。
    这老者到底是谁？
    那道金光又是什么？
    王旭惊骇不已，要知道这老者可是盘坐原地动都未动啊。
    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身形不过微微一滞，已经再次冲了上去，整个人化作一片黑影，围绕老者疯狂攻击，龙神剑转瞬间或刺或斩或劈或挑，斩出数万剑。
    然而老者依然盘坐虚空未动一下，那道不过一掌大小的金光围绕着老者，防御的滴水不漏，抵挡住了王旭的每一剑。
    咔！
    不知斩出了多少剑，龙神剑终于不堪重负，突然间折断，粉碎在虚空，王旭身形爆退，终于放弃了攻击，他明白对方掌握了某种力量，他根本无可奈何。
    “你到底是谁？”王旭沉声道，一字一顿。
    “哈哈哈……”老者哈哈大笑，御使的金光停滞，王旭这时才发现，那赫然是一柄闪烁着金色光泽的小剑，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似乎组成了某种奇异规则的能量回路。
    “老夫是谁？老夫是仙界古剑仙，号九劫散人！现在我说了我是谁，但你又知道我是谁吗？不知道，所以，何必一直问？”老者笑道，盘坐不动的身躯缓缓起来。
    他看着王旭，一招手，那柄金色小剑顿时如同孩子一般欢呼雀跃一声，飞入他的掌心。
    他另一只手抚摸着剑身，目光变的柔和：“辛苦你了，这么久没有出来活动过，现在……去吧！见血再回！”
    嗖！
    话音刚落，小剑已经重新腾空，化作一道金线，瞬间飞向远处的十几名魔神，几乎眨眼之间，就穿透了这些魔神的身体，然后掉头，再次撕裂，之后再掉头……
    转眼间，这十几名魔神就被小剑撕成了粉碎，化作无数道碎肉，漂浮在虚空。
    “这……”王旭看的微微一愣，倒不是震惊于老者多强大，而是震惊于这柄小剑攻击的单调性，似乎只有纯粹的物理伤害，他好像高估了这名老者的实力。
    当然，就算只有物理伤害，这柄小剑也拥有极大的危险，尤其是在破坏兵器方面，他的龙神剑可是新炼制的，结果硬生生的被小剑给打成了碎片。
    仙界？
    古剑仙？
    九劫散人？
    王旭心头默然，诸天万界太大，人族虽然相对妖魔弱小，但在广义上却是无比庞大的一个族群，他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族世界，但看九劫散人的实力，这个仙界即便不比太阳武界强，也绝对弱不到哪里去。
    “哈哈哈，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老夫在困于此地数十万年后，竟然还能遇到一名同族，真是天道垂青，天佑我人族……”老者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浑浊的泪水就从眼角滑落。
    “数十万年前，妖魔入侵我人族世界，屠戮亿万族人，我和其他仙友在封印第一波妖魔之后，为了彻底解决这个天地浩劫，就主动身入妖魔界反击，当时和我一起的有近十万仙友，那是大战后剩下的所有仙友……
    我们以为，妖魔们的损失只会比我们更惨，但等真正踏入这个世界，我们才发现残酷的真相……真惨啊！我们就像是蝼蚁，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现在，只留我九劫一个散人苟活！！”
    九劫散人眼泪落的越快，脸上笑容就越是灿烂：
    “哈哈哈，但终究天佑我人族，天佑我人族三界，亿亿万苍生，在老夫这个散人即将身死道消之际，遇到同族……还是一个如你这般特殊的同族！”
    他在笑，在狂笑，却哭的无比令人伤心。
    突然之间，他笑声，泪水，全都止住。
    一双眼睛，沉默的盯着王旭：“告诉我，数十万年之后，三界……还在吗？我人族的家乡，还在吗？”
    一瞬间，王旭沉默了。
    他发现，九劫散人除了他自己出自的三界，根本不知道还有其他的人族世界。
    该怎么回答？
    是说真话，还是告诉他一个谎言？
    良久，王旭终于缓缓出声：“三界……还在！”
    他决定，说出一个善意的谎言，然后，在告诉对方另一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