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小子,盯着床上那对肉团子一样的新生命,好奇的不住吹泡泡,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喊什么。
两位妈妈相互一笑,被逗乐。
这会陪在三个小孩身边,聊着天。
听到沈清说看到七叔,纪荷从水杯里抬眸,眼睛很亮,整体气色不算差,“他恨死我了。”
“你干爸没消息吗?”沈清皱眉问。
纪荷摇头。
沈清笑,“算了,不说这个。反正没消息就肯定是好消息,他在那边势力广阔,八成躲起来了。不要担心。”
纪荷点头,倾身,给床上吐奶的小女儿擦擦嘴角。
“他们爸爸基因非常霸道……”沈清不禁惊叹。
纪荷笑了,看看自己的这对儿女,“是啊,没一个像我。”
“长长就像了。”沈清笑安慰,又问,“你还好吗,纪荷?”
“你呢?”纪荷抬眸,歪靠在床沿,静静问。
沈清剪了短发,齐肩。
显得脸颊丰满一些。
可不知是不是有日子没见,纪荷感觉她清瘦不少,蹙眉关心问,“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沈清不好意思别着耳畔的发一笑,“都快两年了,比你可有经验多了。你才一年……”
“严格来讲几个月。”他是夏天离开的,死讯在隆冬,从隆冬算起,也就几个月。
鲜鲜出炉,烈士遗孀。
当然,现在这间屋子里有两位,正相互舔着伤口,然后彼此领悟到什么的,相互自嘲般的一笑。
“唉。”沈清拿出一块表,给纪荷看,“他牺牲时戴在手上的,伤痕满布,表盘全碎裂,仿佛在告诉我飞机爆炸时,他是多么痛……”
纪荷眸光微微晃,看着对方。
沈清的确瘦了,特意剪下来的短发,遮住她清瘦脸颊和表情,低头颤动了一会肩膀,再抬起,带泪光笑。
“我还好。你呢?”
“什么?”
“他留下什么给你?”
“一无所有。”
“……”沈清微怔,惨笑,“对不起。”
纪荷摇摇头,“没事。”
江倾牺牲于枪战之中,最后和敌人同归于尽,火光和异乡的河流成为他最后归宿。
什么都没留下。
除了那盘早就给她录好的人肉中转站视频。
“你要坚强。”沈清颤声安慰,“我知道,一开始最难以维持了,但你要加油。”
纪荷从床沿,回正身体,握着水杯淡笑,“一起加油。”
沈清哽咽一声,“好啊。”
睿睿此刻吵起来,要让妹妹起床陪他玩儿,两位母亲正神伤,再次被逗笑。
纪荷说,“他其实给我留下了很多。”
“比如?”沈清以为她会说两个孩子。
结果,纪荷一抬眸,望着她笑,“看病优先,通行工具半票,逢年过节领导的慰问,还有将来两个孩子高考的加分,学校的择优录取……”
沈清破涕为笑,笑着笑着,再次哭了。
“岁月漫长,时间治疗一切。我们加油。”
纪荷点点头,“好。”
第77章 蛊 “你这是跟我撒娇吗?”……
时光飞逝, 又一年春。
纪荷受邀到明州大学演讲。
会场设在新闻与传播学院一个报告厅,由于新书出版引起轰动,前来听讲座的学生人山人海。
会场容量有限。
很遗憾的宣布演讲终止。
校方表达了在场地安排上的歉意后, 场下仍然怨声载道。
纪荷只好戴着耳麦做了大约十分钟的收尾。
“来自联合国的数据表明,国际人口贩卖仅次于毒品和军火交易,成为第三大国际黑色产业。每年产生的总利润达一千亿美元。”
底下哗然。
纪荷在台上走着, 气度从容。
“而泰国做为全球人肉市场的中转站,却是我国第一大出境游目的地, 每年有上千万人涌入泰国观光。在此,忠告各位, 无论男女、是你还是他,大家都可能被消失。”
底下学子们嚎, “这是不是在黑泰国,人口贩卖真这么猖狂吗?”
停下脚步, 纪荷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有一位朋友,因一个非常优越的工作岗位, 被熟悉的人诱捕出境,和众多缅甸战乱邦的姑娘们一起乘船从湄公河而下,最后, 在泰国上岸,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她的同船者有被卖掉脏器、有放在暗网交易, 更多的是提供性服务,朋友很不幸,在那过程中怀孕, 又流产当天被迫接客,从此子宫受损,解救后, 回到国内摘除子宫。”
这个人是尤欣。
被成功解救后,名字还是这两字,心境却派若两人。
纪荷因此和这样的尤欣成为朋友,被允许在外讲述对方的遭遇,以此警示。
“你的书里没有提!”听众们震惊。
纪荷勾唇笑了笑。
她今天穿一件柳绿衬衣,配一条白色西裤,脸色淡然,只在唇部点缀嫣红,整体优雅知性、高不可攀。
“没有提,不代表不存在。”笑了笑,提醒,“有点超时了。”
同学们意犹未尽,呼唤她继续讲。
“希望大家,尤其女孩子,旅行至少两人以上,不要单独体验异国他乡的夜晚风情。记住,人口贩卖集团真实存在,和普通跨国企业一样,有员工、老板,只不过你看不见它。泰国,不要单独去了。再会。”
说完,挥挥手打算离去。
报告厅里瞬时炸起音浪。
校方没料到会来这么多人,打算安排到梅园操场,可天空飘起雨,只能被迫终止这场演讲。
报告厅里的学生,和没法挤进去的记者,情绪激愤。
更有八卦声音不住飞。
“你有没有男朋友?听说你有一对龙凤胎!是真的吗?”
这是一位学生发问,在业内,纪荷有一对龙凤胎的事众所皆知。
她单手轻搭台面,挑挑眉,朝众举起自己的无名指。
银色光芒闪过众人眼,她不但有龙凤胎,还结婚了!
一片哗然。
“她老公到底谁啊!”
“不知道!可能哪位大佬!掩藏的深!”
一个问题结束,另一些问题将无穷无尽扑来。
纪荷道别离场,留一室混乱给校方,头也不回。
……
出来后,细雨停。
戴上口罩,渔夫帽,纪荷将自己遮严实。
过去的一年,休了半年产假,接着一边工作一边写书,分.身乏术到做梦都是书里的内容,无暇顾及其他,至于名利这些,更不屑一顾。
反而觉得累赘。
比如现在走路就很麻烦,左拐右拐,像明星躲狗仔一样,从新闻系穿到了心理系。
路上听到抱着书本的男女生凑一起议论她的长相,还好都是夸赞,说她可以出道,接着又可惜,竟然是两个孩子妈了,无比惊讶唏嘘!
纪荷无奈连连摇头,终于到达心理系。
茂盛的紫藤树下,穿白衣黑裤像新郎官儿一样的男人在等着她,一见面,春风和煦的笑夸赞。
“气色不错。”
纪荷左顾右盼,确定没外人追来,摘下口罩,“戴口罩都能看出气色好,你透视眼?”
周开阳低头笑着,顺手扯下自己胸口别的伴郎胸花,刚从一场婚礼下来,这时调侃自己。
“这些人陆续结婚,光礼金都送出多少,可没机会收回。”
“找人结婚,马上收回。”
“我倒想……”他欲言又止。
“别想啊,行动!”纪荷笑了。
她今天心情不错。
周开阳识趣,附和着陪她笑,“会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