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得未免有些激动,说完之后,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毛病的白萱缓了口气,才得以继续开口:“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不是已经同你说了?”
“单善,我这十几年安逸是偷来的,你的也一样,你看我,不就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早在千百年前,你就该功德圆满了,如今既然已经没了继续偷生的可能,我将那份圆满还给你,不好吗?”
功德圆满。
单善将这句话念了两遍,终于是琢磨出了些许不对头的地方来。
如何才能算是功德圆满?于他而言,护住了这人世间,养好了凤凰,那便已经是功德圆满,功德圆满,便该真正位列仙班——可后来发生了什么?
魂飞魄散,叫贺影幢封在了一棵生菜壳子当中才险险保住性命——若是有树心那还好说,只是,他连树心都已经给了贺影幢。
至于生菜壳子这个事情,倒不是一直叫他忽略的,上一回跟着贺影幢到贺家去,他原本也想过这个事情——既然贺家能在贺影幢出生的那一天长出那样一棵梧桐树来,便说明,树心应当依旧存在。
结果拿回也不顺利,再之后,他便遇着了白萱,两个几乎是着了白萱的道。
却没想到连白萱这个本该作为幕后boss毁天灭地存在的也不顺利。
情况怎么装怎么不好,单善也终于是忍不住了,干脆就问白萱:“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白萱懒洋洋的,依旧提不起精神,嘴上却还是不饶人:“这算什么,关心?”
单善没言语。
关心倒也算不上,但看着原本挺精神一只狐狸,忽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好歹相识一场,不闻不问,似乎也做不到。
而白萱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叹了口气:“当初你重伤我之后,我自己也陷入了沉睡,后来你贺影幢降世,你隐隐约约有清醒的征兆,周边灵气松动——但因为魂魄的撕裂让你忘了一些东西,最初的你不可能怪罪任何人,而得到了你的‘宽恕’的我,也得到了从头再来的机会。”
说完这一句,白萱顿了顿,话说得意味深长:“对天道有这样子的影响力,你怕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单善:“……不管意味着什么那不都快死了吗?”
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白萱似乎还有些诧异:“你知道啊。”
单善:“……”
他到底为什么要同白萱这么心平气和地聊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话题都开了,也没有忽然就不搭理人的道理,想到这么个状况,他忽而笑了笑:“上辈子,如若我不救阿幢,那便不可能功德圆满,如若阿幢不救我,那便是我魂飞魄散——要个续命与承认,又有什么用处?”
“我做那些事难道就是为了天道?”
难道就是为了天道?难道这人世间就不值得他护着?
难道他生来,就真的是要往既定轨道上走?
单善想不明白,但也觉得没有必要想明白。
“树心在阿幢那儿,是生是死,总还没有定数。”
只是就这么一句话,就已经明显弱了下去——这么多年了,这躯壳,也早该到了临界点。
随着光芒星点消散,就连白萱也趴了下去,再说不出什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