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浩一歪头,一只眼从剧本的边缘露出来,看向门外。
但是没看到大门,所以他只能歪着身子,再歪,尽可能的歪……。
猛的按住桌子,这才避免了自己翻车的结局。
可是,剧本哗啦啦的掉到了地上。
冯小聪将头偷偷的探进门内,空旷的办公场所内没有任何一个人。
只有老板的办公室内传来幽幽的光亮。
这也是途径此地时猛然发现的。
思考了片刻后还是决定上来看一看。
但是在推开门前,她犹豫了,轻轻咬着粉唇,有些犹豫不前。
但是搭在门把手上的手却已经微微用力,发出了咔嚓的一声,大门被推开。
门已经开了,她仿佛也放下了什么,小心的将小脑袋探了进来。
然后就听到“嘭”的一声,以及隐约的哗啦的声响。
“哎哎,没事吧没事吧。”
她心头一紧,发出惊呼,小跑着跑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沈浩蹲在地上,将被摔散落的剧本一张一张的收起来。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挥了挥手,“是你啊,你叫……冯小聪是吧,来,帮个忙。”
“哦哦。”
冯小聪连忙点头,蹲下身子去和他一起收拾。
很快,沈浩将收好的剧本按照页数排列好,再用文件夹夹好,放在一边。
他坐在老板椅上,冯小聪就坐在他对面,有些局促。
双手交差叠成梯形,放在面前。
然后他突然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平光镜带上,动作回复成一开始的样子。
冯小聪更加的有些不安了。
她动了动脚,微微的扭了一下身子,手指还在揉搓着衣摆的边缘。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后,沈浩才突然开口。
“果然,我们之前见过。”
“你,”他指向对方,“也在躲着我。”
“所以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冯小聪咬了咬牙,然后将手伸进裤兜里。
慢慢的,掏出了一个……银行卡。
“对不起。”
她双手将银行卡托着放到了桌子上,“这里面是一万块,剩下的两万我会尽快补上的。”
沈浩目光怪异的看着桌子上的那一张卡片,然后微微抬头看了冯小聪一眼,他想说你在逗我。
但是还是忍住了。
指尖微微的敲打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看沈浩没有说话,冯小聪低着头,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还是有些结巴的说了出来。
“两,两年多前,我从你那偷偷的……,偷了三万,我一直在努力攒钱补上,现在只有一万,剩下的两万我一定尽快补上。”
说出“偷”这个字后,她仿佛也放开了,抬起头,直视着沈浩。
说完后又再次泄了气,头也低了,背也弯了,喘气都变的轻微了起来。
“两年多?”
沈浩咀嚼着两年这个时间,看着对方,然后猛的低头,看着她低下去的脸。
回忆了好一会这才突然出手,将对方的眼镜摘了下来。
“呀!”
她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捏着镜腿,仔细的打量着她的面容,清秀的脸似乎有些印象了。
等一下,他突然把这张脸和几个月前的那个女人结合在了一起。
于是记忆一下就回来了。
“哦哦,你不是和那个谁一起……。”
他说道一半,“啪”的抽了自己一嘴巴。
无言了片刻后,他微微低头,“那个,我对当时……,抱歉啊。”
“啊?!”
面对冯小聪的不解,沈浩没有解释的意思。
毕竟他当时给那个女人的要求是刺激点,然后她就找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冯小聪。
什么都看出来的他,只是想刺激一下,就故意没理她的本心,任由那个女人展开话术,而自己在一旁玩手机当做没听到。
然后还有些什么,反正现在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当时不是个人玩意。
目光游移向一旁,沈浩突然说道:“当初你的钱被那个女人抢了?”
“啊!?你是说白姐?你怎么知道!”
看着冯小聪有些惊疑的小脸,沈浩叹息了一声。
“你放心吧,她现在已经进去了,最起码是一个无期。”
“啊这!”
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抓了抓头发,沈浩问道:“我记得那些钱是你的学费来着,你后来怎么上的学?”
听到他的问候,冯小聪微微低下头,将目光撇开。
“当,当初不是你说的吗,想要多少自己拿。”
“我明显打不过白姐,于是只能把钱给了她,然后又回去了。”
“反正地上还有一堆钱不是……。”
她小声的嘟囔着。
沈浩再次抓了抓头发。
“话说你还是叫她白姐,啧,算了,我也看出你这个性子了。”
又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的钱实在是太多,当时自己根本就没在意少了的几摞红钞。
这点钱还叫钱?
低头看了一眼那张银行卡,顿时觉得有些刺眼了起来。
“我当时都那么说了,你拿就是,何必算偷,何必要还我。”
“这不一样。”
冯小聪抬起小脸,坚定的看着对方。
“我妈从小就告诉我,不告而取是为偷。”
“你一开始让我拿,但是我放弃了。”
“之后我回去再次拿钱,那已经是另一回事,已经算作是不告而取的范围,所以,就是偷。”
“偷就是偷,就是一辈子在身上的污点,就是洗不去的。”
“我所能做到的,只有攒钱,把钱还给你。”
看着她明亮的双眸,沈浩忍不住的捂住了脸,挡住了自己的双眼。
他现在根本不敢去看对方。
这和身份,实力,财产没有关系,而是一个人的内心。
低声骂了自己一句,然后只能憋出来一句“那什么,还算你不是太迂腐,知道回去拿钱,这事就算了。”
伸出手,按在银行卡上,手指似乎都被刺痛了。
他刚想把银行卡退回去,但是看着对方的双眸,最终还是咽了一口唾沫。
有些颤抖的拿起它,将它放在内口袋里。
“那什么,那钱我,我我,我就收下了,话说你有生活费没有。”
少女坚毅的表情这才再次变的有些羞涩,微微低头,“当然还有一点,我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
今天厂里又死了一个,三十多岁,这是这个月第二启了。
干船厂干了几年,一开始还可惜,悲哀,但是四五年下来,听到了这么多次,每年都最起码听说三两次,不是这家厂就是那个厂。
早就习惯了。
我是真的想换个工作,比如说游戏策划什么的,但是我这资历,我这水平,谁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