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东西,一团一团的蠕动着,占据每个角落。
吱吱,吱吱……
每个人都有来自意识里最深的恐惧,安景也有。小小的女孩天不怕地不怕,识点事起就是个小人精了,什么毛毛虫蚂蚁,别的小朋友看见了就躲,小安景可以拿在手里把玩。
唯独,老鼠!不可以!
从什么时候起的呢?安家的老爷子死亡的那一年,房间里爬出来的老鼠,爬到了安景的鞋上,不久之后管家抬出来的尸体,成为才几岁小安景挥之不去的阴影!
人人都以为安景是安家的掌上明珠啊,可又怎知最疼爱她的爷爷死了之后,她就过上了并不太幸福的生活。
此后,只要看见老鼠就会想起爷爷死去的画面,她深深的恐惧这类生物。
可那个最喜欢的大哥哥,却还对跑来哭诉的她说,“安大小姐你当然和萤艺不一样,萤艺她出身卑微性子温顺,只能与我作伴。你若是怕老鼠尽可以去找安家的下人,我不喜欢哭唧唧的女生,出去。”
邱萤艺是司机的女儿,安景是安氏的千金,正因如此,胆小无助的邱萤艺,可以肆无忌惮在傅良沉面前求得同情与怜悯。
而安景和傅良沉怎么吐槽心底的心事,都没有办法吸引这个男人一点的注意力。
洗发室里,拳头大的老鼠到处乱窜,一根细长的尾巴从安景的鞋面上,蹭的溜过去,又蹦上了桌子!
“啊!”
安景整张脸色发白,吱吱,吱吱吱,深深的恐惧刺激人的神经……
三年前那一夜被打下了麻风针的感受再次出现,痛,头重脚轻,整个眼前陷入模糊!
“阿景,这里的火太大了,良沉哥哥昏迷,你又受了伤,那就让我帮你带良沉哥哥出去找医生。你怕老鼠在这里等一会儿,老鼠肯定很快会被火吓走了,你可小心,我们都会活着出去的……”
“妈妈……妈妈……”
一个个错乱的画面,不分时间的出现在脑海。想起儿时孤儿院的那场大火,想起了麻风病院里等待她的安望……
可怜的孩子眼角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小小的身体躺着的稻草堆上,也爬满了老鼠!
安景捂住头部,脑袋下一秒,就要炸了!
“走开,走开!”
“我让你们咬,你们咬,还咬不咬了!”
洗发室里的乞丐,被赤手撕扯开老鼠内脏的女人,吓的魂飞魄散。
走进来的傅良沉只触及了满地的血迹,他抓起了角落里,抖如筛糠的乞丐,“人呢?”
没有人发现,这道力气,几乎能拧断了乞丐的脖子,乞丐发出哭腔,“不关我事,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让她给我按摩下脖子,我不是故意把老鼠放出来的。我平时都是这么藏老鼠卖到餐馆里面去的,这个女人肯定有病,居然掐老鼠……求你们,我不体验了,快放我走!”
傅良沉在窗帘后面,发现了血淋淋在剥老鼠皮的安景。
女人的手指沾满了血液,还在继续撕拉模糊的内脏……所有的老鼠被安景捉住,撕扯成了两半……这样,这样就没有老鼠会咬她和安望了!
“安景?你在干什么!”
从没有一幕,让这个男人眼神,出现过如此的异动。
世界疯了,还是安景真的疯了?不过就是三年麻风病院的生活,坐了三年牢狱的人,也都好好的出狱重新做人。
安景为什么那么疯?她害了人该死啊……但三年的罪受了,不该疯下去!
“傅良沉,你不是说我害了邱萤艺,是世界上最恶毒的女人?你看,现在我是世界上名副其实最恶毒的女人了!……”
“傅良沉,你看看!老鼠的细菌,比麻风杆菌是不是更毒?还是你想,再给我来一针!不如,我吃给你看好不好?”
安景真就捧起那些散发腥味的内脏,她的下巴沾了血,对傅良沉阴测测的笑着。她把血物送到嘴边,下一秒就要吞下去。
毫不动容的动作,连发抖都省了,就像是经常吃老鼠肉一样。
那是她最害怕的东西!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碰到都要弹起来的恐惧之物?怎么能吃?
“安景,你给我闭嘴!”
傅良沉打落了安景手上的老鼠肉,修长的手上也沾了畜生的血,而男人浑然不顾,紧拉着那个疯了似的女人拖出了洗发室。
发廊的地上,都沾满了老鼠血,也许还混着些人血,是被老鼠咬伤流出来的。
安景看见外面的救护车时,突然回过神着急的大叫,“不去,我哪儿也不去!傅良沉,我和你两清了。”
她不能再被傅良沉送去任何地方,她不会相信这个男人,半点!
“呵呵?安景,你也配和我说两清?”
大马路上,傅良沉竟燃起怒意,不顾场合将女人摁在车头,“你的手上被老鼠咬出了洞,那些老鼠来路不明携带细菌,不想死就去医院!别脏了龙阁的地方!”
傅良沉会不想安景死?原来,又是怕脏了地方。
安景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格外凉薄,“我死了,傅先生不就能开开心心了吗?”
男人阴冷的眼眸,骤然缩紧,“安景,你就该死在那个地方!”
安景像小鸟一样被提起,扔在了劳斯莱斯的后座上。
车子,由男人亲自驾驶着,狂肆的驾驶在城市的路上,没有目的地。
躺在后座上的安景,带血的手抚肚皮上的衣服,眼眸里尽是冷静下来的孤冷。
她怎么会和傅良沉去医院?直接让她死了,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个恨不得让她死在孤岛上的男人,这一生一世都没有资格看见那条疤……傅良沉绝没资格知道安望的存在!
开吧,开吧,傅良沉,今生若杀不了你,你我就一起下地狱!
黄泉的路上,我可以让百鬼厮杀,而你要遭万鬼吞噬,来还那个可怜的小生命受的苦吧。
……赔偿她的小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