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安景,人前自信大方,唯在傅良沉一个人面前卑微!
现在的安景,为了肚子里的骨肉……这个意外来到的小生命,她可以屈服一切!
谁也无法想象,被送上孤岛,她这半年经历了什么。
时光,不停的屈辱,折磨……一次次泯灭吞噬人的意志!
“我的手好了,真的!你看,长出了新的肉。”
半个手臂的男人不死心,举起他形状怪异的右手,再度要摸上来。
“救命啊!”
安景在黑夜中呼救,果断将石片砸向了男人,刚好砸在他的右手。
只听,那男人抱着右手掌掉下来的半块假肉,突然面孔狰狞,“啊!我的手,你弄坏了我的手!你赔我的肉!没有完整的身体,我怎么离开这?他们只会让健康的人离开啊...你赔给我!”
男人掉下假肉的缺口,爬出了无数的蛆虫,晃动安景身体的同时,也露出他自己破损的肚皮。
这块衔接上的假肉,是这个男人活生生从肚子上卸下来的真肉,已经长出了虫子...
能离开这座孤岛,走出这个传染病院的唯一办法,是恢复健全。
“呕……”
尽管在这个地方,见惯了随地大小便,每天有发病的传染者死亡被拖出去。
看见这些密密麻麻的虫子,孕妇体质的安景,还是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还是巡逻的几个管理人员,发现了情况,拉走了发疯的男人,安景得救。
当天晚上,断手的男人就死于了暴毙,引得整个麻风病所轰动。
麻风病所还有一条规矩,一年一次的释放日,必须没有任何人发病死亡,才能带走恢复健康的人。
这里的人不指望走出去,可他们盼着阳光照进来,盼着那一天可以得到家人的书信!
而现在,因为安景,接人的轮船返航,取消了今年释放日。
安景,成了麻风病所的公敌!
她蹲在角落吃饭,被人拿走手里的馒头,放在地上踩!
她去上厕所,被人推进了屎坑,吃了满嘴的尿和粪便!
她想找个地方呆着,也有人来推她。
“你让他睡一下怎么了?来到这个鬼地方,你还想要尊严!你害的我们一顿好饭也吃不上,我掐死你这个扫把星!”
一个带头的华人患者,揪起睡着的安景,旁边有老外用撇脚的中文附和,“看她的肚子大的不正常,不是单纯的麻风病后遗症。反正我们在这的都活不了几天,不如把她肚子扎个眼,看看里面是什么颜色的积水!”
“对,听说她还有二十几个月就可以离开这里,不能便宜了她!让她重新染上病!”
安景道歉,说了几十句她最讨厌说的对不起!
一帮精神不正常的麻风病人,仍然坏心的想要拿东西刺她肚子。
那一夜,她被凌辱,怀上了傅良沉的孩子。
不知该说老天有眼,还是无珠?
这个意外,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流着那个恶魔的血又能怎样?
也有一半是她的血!
“我看你们谁敢!”
安景死死抱住肚子,突然拿出一个藏了很久的瓶子,“这里面装满了合成病毒!谁再过来,我就让她全身溃烂,长满虫子!”
安景因为恐吓伤人,被请到了这麻风病所安全的教导室,也是医长住的地方。
容纳几百个传染病人的毒窟,只有一个医生。
“你叫安景,你的肚子,有多久了?”
性情古怪的女医长,不论冬夏,长年裹一件厚重的军大衣。她打量了一番缩在角落,灰暗狼狈,眼底却含着倔气的女人。
当摸到安景鼓胀的子宫,女医长露出了极度诧异的表情。
“我是广城医学院里的老师!我曾用病毒害惨了我最好的朋友!我的手里真的有合成的病毒!不要逼我!”
安景抿着干枯的唇皮,举起那个捡来的空瓶子,仿佛真的装了病毒。
她一无所有,千古罪人!活着的理由,救赎一个新生命,无论用什么方式。
“想生下来吗?”
见惯了各种场面的女医长关上了门,突然脱下了手套,露出一双洁白的,正常人的手,和安景的一样。
她们是同类的人!
安景浑身僵硬,这个人发现了她有孕!
女医长朝着她冷笑,“你没有病,迟早有一天,你可以活着走出去。”
“在这座囚牢里,只有我能帮你顺利生下孩子。”
安景僵硬了很久,依旧紧护着肚子,满是戒备的张口,“你想要什么?”
女医长拉拢身上那件大衣,用一双不知沉淀多少年,比安景还要灰暗的眼睛,盯着她,“别怕,我有我的目的。能不能让我帮你,就要看你的本事。”
安景走出了教导室,众目睽睽下,她拿起死去的男人留下那半截发臭的假肉,咬了一口。
咕噜,活吞进了喉咙。
要在地狱活下去,就要属于地狱!
“你们要我吃掉身上的细菌吗?我可以,什么种类的细菌都可以。你们看,这就是,我获得免疫的方式。”
安景像个病入膏盲的精神病,对着每个人,大口嚼着,好像吃着人间的美味。
所有想搞死她的人,果不其然的退避三舍,有人发出咒骂,“傻逼啊她?疯了,疯子!”
从那天起,麻风病所多了一个比病毒还可怕的女人,就是会吃人肉的安景。
在麻风病所,用吃死人的肉来换取生存,啧啧啧,比一具烂去的尸体,还要卑微没有尊严。
麻风病所,没人再特地注意不起眼的她,看见了不爽也就是打几个巴掌发泄!
谁知道接触这样一个会吃病毒的女人,会不会,也得上一个大肚子病?
日复一日,安景变得谨慎,变得极度卑微。
一点儿风吹草动,这个瘦小如猴的女人,都会抱紧一团人形的襁褓,躲进最隐蔽的地洞里。
变态阴暗的生活可以彻头彻尾,把人变成另外一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