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给打电话给他,他称自己在开会。
她也没有拆穿,一路尾随着那车到了“假日酒店”门口。
因为接了一个电话,再抬眼时,看到顾西峰的车已经开走,没有看到一前一后出车的两个人。
她坐在车子里很久都没动。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看到林慧从酒店里出来。
她脸上的神情有些焦急,小跑进雨里。
搭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她当时还穿着和先前看到的一样的衣服。
就在这时,顾西峰也从里面出来。
回到家里,她问过顾西峰,顾西峰言辞肯定,一直在假日酒店参加会议。
她没有证据,也不好强行追问。
而顾西峰也丝毫没有任何的破绽。
此时再想起来,总觉得疑点重重。
如果那一天是真的。
那么按时间算,沈月今年也应该19岁了……
越想,钟爱莉越惊谎。
她甚至都在内心开始笃定这么认为。
她迫不及待的往家赶。
想要跟那个狠心的丈夫确认,到底儿子和那个死丫头哪个重要。
回到家,顾西峰已经在客厅里。
厨房里的阿姨正在做饭,她进门时,阿姨出来和她打声招呼。
克制住内心的愤怒,钟爱莉走到客厅沙发前坐下。
顾西峰正在看报纸,没有和她说话。
钟爱莉心里正在一点点冰冷。
这些日子,她看着丈夫真对儿子不闻不问,整个心都快碎了。
她快受不了这种日子了。
手里的包“砰”地摔到了沙发上。
顾西峰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两个人的战争,最怕一个怒气攻心,一个冷漠无情。
吵不起来,更加窝火。
钟爱莉上前,一把扯开他手中的报纸。
一双眼盯着他。
“你还看得下去报纸吗?”
“能!”顾西峰肯定回道。
“你……顾西峰,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若白还在看守所里,那是人待的地方吗?你知道他每天是怎么过的吗?这么热的天,他受得了吗?”
她上上下下打点过,可谁都明白,这个节骨眼儿,没人敢硬趟这混水,不受欺负已经不错了,还想有好的环境,不可能。
“里面待的都不是人吗?”
“他们能和若白一样吗?那些人是什么人啊?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们若白从小都没受过苦,哪住得惯那种地方?”
“你还知道那些是什么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进去?爱莉,他有今天是咎由自取,我劝过他很多次,我以前以为,他也就是在女人问题上管不住自己,没曾想到,现在还牵涉到刑事犯罪!他既然做得出,就让他在里面待着!给我好好反省去!”
“你是让他反省去吗?你根本就是不管他生死!顾西峰,你让我把话说的再难听一些吗?这些年你除了骂他,还有什么?你只看到他的不好,有没有看到他的长处?他是你儿子,不是过路的陌生人!”
“就因为是我儿子,我才骂他,才让他自己承担自己的错误!”
“是吗?顾西峰,你不是厚此薄彼吗?你对别人怎么不这样?你唯独对若白啊?你这么偏心,你根本不配当他的爸爸!”
一句话彻底激怒了顾西峰。
他起身,指着钟爱莉:“我不配?钟爱莉,你最近在外面做了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给我的老战友、同事联系,不就是要给他打点吗?我若想干涉早就干涉了,我就念在你是我妻子,不想你难堪!但是,你也得适可而止!他是触犯了法律,不是小孩儿过家家,过不好就不玩!”
说完,顾西峰就要走。
看着他冷绝的背影,钟爱莉也不管不顾地吼道:“哈……顾西峰,你还知道我是你妻子?你还知道不让我难堪?19年前,你跟林慧那个小贱人上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
“你……胡说什么?”顾西峰转头看阿姨正从厨房里出来,愣怔地看着他们吵。
一张脸气得黑沉。
阿姨赶紧回厨房。
“怎么,敢做不敢说啊?我忍了你19年,以前我蠢,年纪轻相信你,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你根本就是在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钟爱莉你疯了,你什么话都说?子虚乌有的事你也乱说!”
“我没乱说,那个沈月的丫头,是你女儿吧?是吧啊?不然你怎么看到她后那么惊讶?还偷偷帮她?顾西峰,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娘两儿好欺负啊?有了女儿现在连我们也不管了啊?好啊!顾西峰,你既然这么无情,那咱们就谁也别好过!”
“你疯了,真是疯了!”
顾西峰气得浑身发抖。
转身就出了家门。
关门声震天响。
钟爱莉一下子跌坐进沙发里。
看着紧闭的门,顿时哭起来。
“顾西峰,你个道貌岸然的混蛋!我跟你没完!”
出了门,顾西峰什么也没带。
气得就径自往外走。
经过小区门口时,看到保安正在给媳妇儿打电话。
讨论着刚出生的小儿子,乐得合不拢嘴。
他低叹一声。
日子什么时候过得这么沉重。
他一个副书记,家里如此的狼籍。
保安看到是顾书记,说了几句就挂了。
“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
顾西峰只穿了件家居服,脚上一双拖鞋。
“哦,我出去走走!”
他微微笑着,朝保安挥挥手。
保安觉得有点奇怪,顾书记很少这时候出门还如此打扮。
就上前继续说:“您有什么事吗?顾书记,要不然来我这里坐一会儿?”
保安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今年刚生了二胎,精神好着呢。
顾西峰看着他小小的保安室,想想算了。
“小刘,手机借我用用?”
“哦,好的!”
保安小刘把手机解锁后给他。
顾西峰看着手机一会儿,便按下号码打过去。
没有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您好!”
“哦,铭溪,我是顾叔叔!”
“您好顾叔叔!”
沈铭溪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也有些疲惫。
“在家不?”
“……您有什么事?”
“哦,没事儿的话,咱爷两儿喝点儿?”
沈铭溪那里沉吟片刻说:“好!1个小时后,我去接您!”
“哎,好!”
挂了电话,顾西峰就在保安室待了会儿。
大概半小时左右,莫尘的车开了过来。
沈铭溪从车里出来。
顾西峰一眼便瞧见,跟保安小刘打了招呼便上了沈铭溪的车子。
沈铭溪看他这一身儿没说什么,将他带到了锦江路的一个家庭餐馆坐下来。
顾西峰坐下后,沈铭溪打了个电话,安排人准备了一双轻便的鞋子。
然后说:“顾叔叔,太晚了,咱们就别喝什么酒了,他这里的雨前龙井不错,就点几个菜,来一壶茶怎么样?”
“唉,好!”
顾西峰也没坚持。
其实所谓的喝酒只是一种托词。
他平日里也不太喝,这大晚上的,更不想。
只不过心里闷得慌,找人说说话而以。
他知道的人中,沈铭溪为人最为沉稳,办事妥贴。
是小辈里难得他特别喜欢的。
沈铭溪笑着让服务生准备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
房间里开着空调,扫走了一身的热气。
看到沈铭溪,加上几句简单的聊天,顾西峰就感觉胸闷好了些。
但是一旦安静下来,他就忍不住叹气。
沈铭溪看得出他心情不好,也知道这其中缘由,并没有细究。
只是等着他自己开口。
没多久,茶水上来。
沈铭溪帮他倒好茶,捏起来轻轻喝了口。
“铭溪啊!”
顾西峰率先开口。
“顾叔叔,您有什么事就直说!”
“唉,顾叔叔这辈子从没做过亏心事,也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儿!年轻的时候,我没太大理想,想着赚点儿钱,找个自己喜欢的媳妇儿过一辈子,然后生个大胖小子,这日子多好!可结了婚后发现,这人生啊,真不能计划!”
顾西峰把茶水当酒喝,一口饮尽。
沈铭溪帮他倒满,抿唇浅笑。
他笑起来很从容,淡然,也很好看。
顾西峰看着这个比儿子只大三岁,却比儿子出息多的沈铭溪,有些羡慕沈江南和赵婧。
“顾叔叔,您现在也算实现了吧!”
“是啊!是实现了!可是最终呢?铭溪,你别告诉我,若白的事儿你不知道!不然,你能断了跟顾氏的合作?”
顾西峰眼神里有一丝动容,沈铭溪微一颔首,笑了下。
“是的,我知道!这件事我有责任!”
顾西峰又喝下一口茶水,叹道:“这些不怪你,我知道都是这臭小子自找的,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如果是你,也会这么做!”
沈铭溪眼梢微一挑。
顾西峰的话再明显不过的暗示,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
包括顾若白为什么会进去。
如果这其中没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顾若白这案子,其实并不是个案。
商业间的互贿如同是一场潜规则,大家心知肚明。
但是能够作为一起典型案子来抓,这其中原因显而易见。
“顾叔叔,我是什么人您很清楚。与我无关的事儿我向来不感兴趣,但是我在意的人,我定会好好护在掌心里。月儿我从她12岁时就照顾着,我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变成一个大姑娘,好不容易盼着她喜欢上我,我对她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深。她小时候被养父虐待,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我精心照顾着,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可还是让她受到伤害!而那个人,偏偏是若白。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解释我为什么会这么对若白,我只是想让您知道,一个人可以犯错,但是不应该牵连一个无辜的小姑娘,他必须受到惩罚!”
顾西峰眼眶有些热。
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作为父亲,他真的很失败。
教不了,也救不了。
“铭溪,我听说那孩子她……小产了?”
沈铭溪的脸色微微青黑。
但很快恢复。
“我的意思!”
“为什么?你这孩子,都没和父母商量一下?”
沈铭溪喝了一口茶。
神色有些莫名的清冷。
半晌,他唇角勾出一抹轻笑:“算是和我没有缘份吧!”
“不是……”顾西峰哽了下还是没说。
他已经听说了,为这个,两个人已经分手了。
“要不要顾叔叔帮你啊?”
他觉得自己应该帮帮他们两个。
毕竟是若白的错。
“您已经做得够多了!我知道学校的事,是您交待过!”
顾西峰的脸有些动容。
尴尬的笑笑:“这事你也知道!”
他还特地交待老战友什么也不要说。
“我去过学校!”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那孩子!”
顾西峰满意的点点头。
沈月那丫头只有和铭溪一起他才放心。
林慧也便会地下有知。
沈铭溪想到那个眉眼疏离,看着他怯怯想逃的小丫头,心下一阵柔软。
唇角勾起一抹会心的笑来。
顾西峰垂下眼,只顾着喝茶水。
沈铭溪帮她倒满,他就一口喝下。
一连喝下整整三杯。
沈铭溪按下他的手:“顾叔叔,尽管是茶水,喝多了也不太好!也不早了,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铭溪啊!你不知道!”顾西峰感慨道:“你阿姨,根本就疯了!”
沈铭溪没吭声,听顾西峰继续叹道:“竟然说沈月是我女儿!她根本就是疯了!我不想回去!”
沈铭溪也未曾想到。
当年顾西峰与林阿姨的事儿,他并不清楚,也是在那次到他家后了解过。
定是有心人在其间挑拨,想想知道就是谁。
“您好好和阿姨说,会说明白的!”
“没法和她说明白,她现在根本听不进人话,像疯了一样!我要是再和她说下去,会被他气死!”
顾西峰自己给自己倒茶水,又喝了几杯。
最后没了,招来服务员又续了一壶。
待一壶茶又下去半壶,老人家才停下来。
沈铭溪接了一个电话,看着他眼角的皱纹,沉默了片刻说:“我还是送您回去吧,不然阿姨真要担心了!”
“她会担心我吗?一把年纪了,竟然那么说我!不可理喻!”
“会的!”
“不稀罕!”顾西峰冷哼。
门这时大力的被推开。
钟爱莉站在门口儿,她身边是满头大汗的秘书张宏,手里拿着一双鞋子,看到顾书记的一刻才算安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