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傅弈强行挂断,捏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
“顾朔,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傅弈尽量克制住自己,可他内心却越来越膨胀,让他不得安生,而且脊背后的冷汗在往外直冒。
顾朔在心里平了一口气,这才睨向身侧的男人,淡淡反问:“你觉得我会瞒你什么?”
傅弈眯眸,看不明白顾朔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是傻子,刚才两人的对话,周州那么明显,顾朔一直抵触不说,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夏云美到底怎么了?如果你再不跟我说实话,我们兄弟也没法做了。”
傅弈说完就转过了脸,一脸的冷漠。
车子还在呼啸地往前开,却没有明确的方向。
在听到傅弈的话后,顾朔减缓了车速,像是有意不高兴地冲他反问:“没法做兄弟了?阿弈,你可是当真的,就为了一个女人?”
顾朔的话让傅弈听着很不舒服,他回头睨向顾朔,冷言道:“是,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可她是我傅弈认定的女人,谁都不可以小看她。”
“呵。”
顾朔一声冷笑:“你认定的?你认定的女人连她去了哪里都不告诉你,看来你在她心里也没什么分量。”
这话自然让傅弈心里不好受,可他此刻脑子里是一片清明:“不要岔开话题了顾朔,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他的声音小了,仿佛受了很大的伤,充斥着悲凉:“你难道不知道,没有夏云美,就没有今天的傅弈吗?我不能失去她……”
可是,顾朔也不想失去他这个兄弟。
看到他如此,顾朔更加不敢将夏云美的事说出来,就算他知道夏云美去了哪里,他也不会说。
顾朔的声音变得更加清冷:“对不起,无可奉告。”
傅弈的胸口起伏着,冷声让他停车,他发了很大的火,顾朔才将车停下,然后看着他下了车,他气得差点将方向盘砸坏。
然后又看着傅弈上了出租车。
他马上给苏华打了电话,让他不准将夏云美的事说给傅弈听,至此,苏华也才知道,傅弈终于醒了。
就为了这事,顾朔跟苏华又闹了不小的矛盾。
可苏华也害怕顾朔的担心会成真,所以暂时也只好当哑巴。
傅弈直接打车去了夏云美店里,他下车后,远远地看着,云阁的一切似乎没什么异常,这又让他心里激动了一番,或许,夏云美就在店里也说不定。
如果她真有什么事,云阁不可能还能一如既往地看不出什么来。
当傅弈出现在云阁时,最先看到他的是思思。思思跟傅弈不熟,看到一个男人,而且还穿着病号服,瘸着一只脚,手里是随便的一根树支,她以为是哪里来的可怜人,从抽屉里拿了点钱给他,还将今天早上没吃完的另一个面包也塞给他:“拿着吧。”
这么好看的男人落魄成这样,也够可怜的了。
傅弈看着面前的东西,哭笑不得,他喃喃问道:“夏云美在吗?”
思思下意识蹙额,心里顿生不好的想法,怕是遇到什么脑子有问题的,来找她夏姐麻烦,正想赶他走的,就听到身后一声惊讶:“阿弈!”
看到他的人是温佳艺,她吃惊地跑出来,定在那:“你出什么事了?”
这会儿正好没人,温佳艺将傅弈扶进去后,就将大门关了,包括安希,三个女人围着此刻看着非常奇怪的傅弈看。
当傅弈向她们打听夏云美的事时,她们异口同声地说:“她去外地了呀。”
从她们的表情,傅弈看出,夏云美并没出什么大事,心里又是一阵高兴:“哪个城市?”
傅弈这么一问,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由安希说:“夏总并没有告诉我们她去了哪里,但跟我们说,她是去学习,并且需要很长时间才会回来,还让我们不要打扰她,时候到了,她自然会回来。”
当时夏云美跟安希交待店里一切事宜时,安希就觉得奇怪,可最终还是被她说服。现在,看到傅弈来找,她说出这些话后,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神情变得有些紧张,她弱弱地问:“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这么一问,温佳艺跟思思也紧张起来。
本身她们就觉得不对劲,这几天偶尔也会无意谈起。
看来,她们也并不知道夏云美去了哪里,她的离开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傅弈低着头,显得非常颓废。
这时,安希拿出手机打了夏云美的电话,温佳艺见她表情不对,问道:“怎么了?”
安希拧眉疑惑:“为什么打不通呢?”
这几天忙,正好也没什么事需要问她,所以也就没打过她电话,可突然就这样,让她心里不免开始担心,问向傅弈:“傅先生,你知道她怎么了吗?”
傅弈摇头:“我跟你们知道的情况差不多。”
又默了一会儿,他说:“我感觉她肯定有什么事,否则不会这么突然离开,而且还这么神秘。今天打扰了,如果有她什么消息,请第一时间告诉我,她对我非常重要,谢谢。”
他转头看向温佳艺:“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她们。”
傅弈扶着沙发站起来,温佳艺紧跟着站起:“好。你去哪里,我送你吧。”
他现在的状况非常差,脸色特别难看。
当看到云阁在正常营业,他喜出望外,充满希望,可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他如同从天上掉到了地下,状态一下跌入低谷。
温佳艺能送他是最好,他实在没力气再撑到家了。
“好。”
当傅弈说出这个字时,温佳艺红了眼眶,她何时见过傅弈如此示弱过?
也不知道夏云美到底怎么了。
傅弈上车后,靠在车上,显得特别疲惫,他闭着眼,温佳艺以为他要睡一觉,却听他问:“前几天她不是去了店里吗,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温佳艺已经启动车子,尽量缓慢地往前开。
听傅弈这么问,她回忆着前两天夏云美在店里的状态,当时还没怎么在意,不过现在回忆起来,也觉得有些跟平常不大一样:“那几天她主要就是跟安希做交接,因为要去外地学习。当时安希还说她,不就是学习,为什么要那么长时间?可夏云美也没给出一个答案,这事就那么过去了。”
她顿了下,接着说道:“不过那几天看她的样子,云淡风轻地,好像什么事都跟她无关,什么事都无所谓,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平和,一点都没脾气。”
想了想,她又说:“夏云美这个人其实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就在前两天,有一个客户故意找麻烦,她都没有发火,不仅息事宁人,事后还让我们以后遇事要沉稳,多以和为贵,说人生苦短,相识相处就是缘分,应当珍惜。当时安希还笑她因为一件事就得出了人生真谛呢。”
傅弈越听,越是觉得不对劲,他猛然想起她看到他跟陈奕舒在一张床上时,也是表现得那么平淡无奇,好似不屑争执。
她曾经是那么傲慢又妖娆活泼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变化那么大?
关键,他竟然还没有发现,还以为她不吃他的醋,他还不高兴地故意气她,跟马潇潇制造暧昧。
她说,让他那天晚上回去,说她想他了。
他能听出她是鼓起勇气说的,可喜欢的话,她若想说,嘴巴一张就说了,但那天,他听出来,明显带着忧伤。
可该死的,他竟出了车祸。
一切仿佛是冥冥中的安排,错过了他本该见她的最后一面。
此刻想着这一切,让傅弈更加心烦气躁,让温佳艺开快一点,说不定,夏云美还在家里等着她,那些留言,不过是他的幻想罢了。
然而,几日没有进来的家,竟变得跟从前稍有不同,窗台那里多了几盆绿植,所有家具都焕然一新,尤其是卧室,夏云美换了新的被套床单,颜色不同先前那样沉闷,还带着一点清闲的绿,看着让人眼前一亮,心情莫名地好。
傅弈扬了扬唇:“是她。”
衣橱里,她的衣服还在,所有有关她的一切都没有带走,唯一带走的手机却始终没有打通。
她到底去哪里,都不需要衣物呢?
还是说,一切都给她安排好了?
傅弈坐在床上,这张床留给他太多美好,他的手渐渐收紧。
突然,腿疼得厉害,温佳艺赶紧扶住他:“你还没回答我,你的腿怎么回事?”
傅弈这才说了车祸的事。
原来傅弈出了车祸,可她居然不知道,也从未听傅彦霖说过。
“这样不行啊,你还是要去医院,夏云美的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想想她会去什么地方。”
她突然想起来:“既然说是去学习,无非就是跟店里的产品有关,回头我去找找,跟那些厂家联系一下,说不定会有线索。另一方面,你也得先把你的腿治好,也好早点去找她呀。”
温佳艺看着傅弈垂头丧气的样子,实在心疼,可傅弈却说:“我有预感,她不会回来了。”
他的声音过于忧伤,温佳艺忍不住抱住他:“阿弈你别这样,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她可能有她的苦衷也说不定。你想啊,除了你,她还有亲生父亲不是,她不可能丢下她父亲不管的,你先耐心点,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这天晚上,温佳艺照顾傅弈到很晚才回家,若不是傅彦霖打电话给她,若不是傅弈也劝她回去,她是不会回去的。
最后没办法,她只好找来了陈奕舒,因为傅弈还发着烧,她实在不放心。
此时的傅家大院,只有房间亮着一盏小灯,诺大的房子,只有傅彦霖一个人,显得格外清冷。
因为他跟温佳艺时常冷战,傅家华不想待在家里,他想得开,就在外面买了个小别墅住着去了。
每天不是温佳艺忙到很晚回家,就是傅彦霖有应酬夜不归宿。
两人的夫妻生活过得如同摆设。
傅彦霖今天生日,他好不容易回来得早一点,就是想带温佳艺出去吃个饭。
自从两人结婚后,他们就很少一起出去了。
没想到天都黑了,她还没回来。
等着等着,他心里积了怒火,就想看看,她到底能到什么时候着家。
当得知她是在东院照顾傅弈时,胸口的火徒然窜上来,限定她必须马上回家。
两人在电话里的争吵被傅弈听到,自然不会为难她,劝她回去。
温佳艺站在自家门口,觉得特别陌生,尤其是房间一角那昏暗的灯光,更是让她窒息。
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喜欢把家里所有的灯都开着,因为她害怕孤单,害怕一个人的感觉。
她跟他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始终走不到他心里,他也终是无法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吐了一口浊气,温佳艺推门进去。
自从傅彦霖经常晚上不回来后,温佳艺就在楼下找了个房间睡,一个小点儿的,她觉得有安全感的房间,里面还有浴室,很方便。
她看了一眼楼上,开了下面的房间进去,丢下包,直接进了浴室。
一进这个屋子,她就觉得沉闷,想先冲把澡放松一下,因为等下,可能还有一场恶战。
傅彦霖当然知道温佳艺回来了,从他打了电话后,耳朵就一直关注着外面的车声,所幸的是,她没有拖延时间,这一点让他很满意。
只是,她迟迟不上楼,在楼下干什么?
客厅里并没人,但灯是开着的,那她就肯定回来了,而且车子还在,她更不可能回来溜一圈表示一下存在感就走。
眼睛瞄到一处房间,顿时眸色眯起,即刻下楼,来到那一处房间。
门外有锁,他轻轻一拧就进去了,听到哗哗水声,意识到她定是在里面洗澡。
这里什么都有,住着也有几天了。
傅彦霖知道人在,心也定了,坐在床上,看着浴室。
她胆子真是大了,他不在,她就跟他分房睡了。
坐了一会儿,傅彦霖勾唇起身,褪去外套,移步来到浴室门口。
随着“刺啦”一声,浴室的门应声打开,又迅速关上。
水雾中,温佳艺的身影绰绰,让傅彦霖胸口澎湃不已。
他太长时间没有碰她了,一直惦记着她的身体,怕自己不能控制行为,可今晚,也许是最好的安排,就算吃不到糖,喝点糖水也好。
温佳艺虽然知道是傅彦霖进来了,可没有准备之下,她还是慌了。
她以为,他们碰面后会大吵一架。
毕竟是女人,好久不在一起,突然这样被他看光,她还是有些不适。
但也知道她是喊不动他出去的,只好转过身子背着他。
可她不知道,他想念她的身体,包括每个部分。
傅彦霖抱着她,温软一片在怀,他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温佳艺只抿着唇,也不抗拒,可也不迎合。
只是,心脏跳得实在厉害,傅彦霖都能感觉到她在颤抖。
他知道她还在跟他生闷气,两人也并没有完全和好,她的反应他能理解,也接受。
抱着她,他的完全感就回来了。
傅彦霖还是很注意分寸,温佳艺并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
也许跟她今晚的配合有关,因为身体的原因,她一直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傅彦霖。
她也算了时间,他们是很久没在一起了,不管他在外面有没有满足自己,但作为妻子,她能做的她就做。
最后,温佳艺因为身体虚软,傅彦霖将她清洗完后,抱着出来。
他早就将温度调高,所以温佳艺一点都不冷,只是这样的面对,让她有些尴尬。
傅彦霖将她放在床上后,自己又进去,两分钟就冲好了,迅速上床将她揽入怀中。
“彦霖,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这两天傅彦霖确实因为工作忙,也很累,这会儿抱着她都要入睡了,温佳艺的声音惊醒了他,他沉了一下,问道:“什么事?”
温佳艺如实说道:“夏云美不知道去了哪里,阿弈又出了车祸小腿不能行走,他心情不好,我有些不放心,所以想去照顾他。”
“怎么照顾?”傅彦霖又问。
温佳艺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奇怪,顿时感觉不太好,就说:“什么怎么照顾,你是什么意思?”
“他受伤了你就不放心去照顾,那你知不知道我也受伤了?”傅彦霖的语气一下子硬起来。
温佳艺在他的怀里已经待不下去了,推开了傅彦霖,傅彦霖也没有挽留,任她去。
“你哪里受伤了?”温佳艺蹙眉,“你每天都不回来,我哪里能知道?”
“我是没回来,可我也没有接到过一个关心的电话,作为妻子,你觉得合适吗?”
傅弈霖说的头头是理,温佳艺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好,可转念一想,他难道就好了吗?经常夜不归宿,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难道就是对的?
她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问:“你知道阿弈出车祸的事吗?”
傅彦霖眉心拧紧:“跟你有关系吗?”
温佳艺胸口堵得难受:“你出去!”
傅彦霖侧头看着她紧拧的眉头,心里也有气,似乎只要跟他那个弟弟扯上关系,他们之间就总会有矛盾。
刚刚他们之间明明那么好……
但傅彦霖没有出去,也没有同意温佳艺去照顾傅弈。
仅仅三天后,夏云美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傅弈就已经待不住了。
此时此刻,他没有任何办法,他非常想念许飞,一个人瘸着腿去山上看许飞。
偶然抬头时,他好像看到了山对面的那座山上有夏云美的影子,他在这边疯狂地喊她,但她不仅听不见,还离他越来越远。
情急之下,他拼命往那个方向奔去,却没想脚下一落空,整个人失重地掉了下去。
悬崖深处传来傅弈痛苦的呼喊:“夏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