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她,已经陷入了自我的挣扎中。之前的自己若非是太傻太天真,就是被哥哥爱自己这份喜悦给冲昏了头脑。
只以为爱就是爱,这之中纯粹不掺一点杂质!她总以为,只要知道哥哥爱的人是自己,那就够!但当现实一桩一桩残酷地摆于她面前,她这才细细地分析起自己的恶劣的处境来。
这一分析,她只觉得,现在的她和哥哥,像是置身于悬崖之上,稍有不慎,便会堕入身后无底的万丈深渊中。自己和哥哥,除了她内心无法克服的恐惧之外,还有太多她和哥哥都无法战胜和逾越的世俗伦理,而最难战胜的,就是眼前这对生养自己和哥哥的父母。
“小文这么优秀,一定有男朋友了吧?”
庄雨菲是个爽快人,唠叨了几句之后和舒佩文熟络了一些,就直奔主题。宁之允如万马奔腾的思绪给拉回来了一些,妈妈的意图太过明显了,傻子也能听出这之中的暗示。
“庄阿姨,你太看得起我了。像我这样,在部队里,哪来的男朋友?我妈总唠叨我,说我快成老姑娘了!”舒佩文半带羞涩地说着,眼尾扫过宁希唯,宁希唯喝着茶,假装没听见,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宁之允越听这些对话,又见妈妈巴不得马上就认了舒佩文作媳妇的模样,心里便越不好受。心里不好受,人就没了力气像个布偶一般无神无气地窝在沙发里。
宁希唯没如妈妈所愿坐在舒佩文身边,而是坐在妹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开始,他的心情确实因妹妹微变的脸色而变得大好。
但慢慢地,却发现妹妹注视舒佩文的眼光从戒备而变得虚无,一层一层的不明情绪在她那双变得黯然的美目里涌动。
这个他始料不及的变化,他只以为自己做得太过火了,顿时对自己的恶劣行为自责唾弃加厌恶起来。心疼妹妹的宁希唯再也没多想,绕过茶几蹲在妹妹面前头凑过去,摸摸她的额头,柔声问。
“允儿,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宁之允幽幽瞟了他一眼,她能有哪里不舒服吗?才没有!
庄雨菲一听,这才关心起自己女儿来。
“允儿,如果不舒服,就让医生来给你看看。”
宁之允的视线越过哥哥,看着妈妈焦心的脸孔。摇摇头。
“妈,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只是昨晚睡得不太好,有点累!”
“那要紧吗?要不,现在去歇歇?”庄雨菲关切地问,说话间,她的脸孔边多了舒佩文的一张脸。
宁之允摇摇头,就算她再累、再心酸定然不想被人看到,尤其这个人还是舒佩文。
在宁之允心目中,即使只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但已认清自己的艰难处境,也看清横在两人面前是多么艰险的路!
即使是这样,她却没有想过,她和哥哥,其实还有退路!
这条退路,就是两人的关系退回世人眼中的兄妹关系。眼前的舒佩文,正是让她退回原路的最好理由。
但固执的她,却没打算要退缩!
她即使还在抗拒、恐惧与哥哥作更亲密接触,即使了解那些世俗的阻碍多么可怕,却没有想过,要放弃这段才认定没多久的感情。
因为放弃,就代表,要将最爱的哥哥拱手相让给别的女人。觊觎哥哥盼着他青睐的女人何其多,比如眼前这个舒佩文!
她心里巨大的声音在叫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放弃最爱自己的哥哥!
窝在沙发里的宁之允,不过一转念,心里的倔强和执着,因着舒佩文那张看似关心实在却是假惺惺的脸而全部复活!
她暗地用挑衅的目光盯了舒佩文一眼:哥哥是她的,爸爸妈妈也是她的,她舒佩文凭什么身份凭空插进来争宠?
而自己,又为什么要那么傻那么笨居然自我诋毁消沉?自己用了二十二年才一点一滴积攒起的这些宠爱,她舒佩文凭什么一上场就能全部拥有,而自己却还一副要拱手相让的死相,这不明摆着是做缩头乌龟吗?
大敌当前,要做的是亮出自己最有用的武器杀敌,而不是像个无用的窝囊废般躲在一边暗自内伤消沉!
想通了的宁之允,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斗志大增。也不管平时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只是拉扯着让哥哥坐到她左边,然后一手又拉扯着妈妈的手将妈妈扯到了右边。
“妈,我是不是没睡够,所以有点头晕晕的……”宁之允半眯着眼,对着庄雨菲可怜兮兮地说。宁之允难得地在妈妈面前露出这么娇弱的样子,庄雨菲顿时乱了分寸。
看着妈妈关心慌乱的脸色,她相当满意,又拧头对弱弱地左边的哥哥说,“哥哥,化妆师说我最近的脸色好苍白,问我是不是贫血……”
对宁希唯来说,这样的妹妹的威力堪比核弹。
这两句话音量很低,而且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左右两边的宁希唯和庄雨菲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再看看她一张确实是煞白煞白的小脸,两人都着实被吼着吓着了。
宁希唯哪还记得自己要演好戏给妹妹看的事,二话没说,弯身就将宝贝妹妹抱进怀里,用公主抱稳稳当当地将妹妹抱了起来直奔楼上,边迈步还边吩咐妈妈。
“妈,你打电话让医生来。我先抱允儿上楼休息。”而庄雨菲自然也无瑕理会舒佩文了,慌忙拔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于是,不过一小会功夫,客厅里的形势大变,本来都围着舒佩文打转的几个人,现在全因宁之允的看似不舒服而闹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