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没有和郑妍说什么。”
    申翠仔细回想着之前痛苦的一幕。
    其实她听得也不是特别完整。
    “当时我听见他一直在辱骂我，说我是破坏幸福家庭的元凶，说我不得好死，说我夺走了他的女儿。”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了，可是申翠提起的时候，她的眉头紧皱，就连手也有些紧张地开始扣起了床单。
    她很紧张。
    被打怕了。
    即使只是想起来那一刻，身体都在疼。
    仿佛她身上的伤势可以愈合，可是那一拳一脚，却永远会在黑夜中，重新找上她。
    即使已经选择了离婚，这都是一辈子的创伤。
    哪怕已经这般恐惧，申翠也为了能迅速找回女儿，努力配合着郁春燕的问询。
    “我......他应该就说了这么多，我当时的脑袋被他用力撞在墙上，一下接着一下，所以有的话，我都听不见，我只听见了这些。”
    甚至她都没有看到郑妍被带走。
    她被带走的时候，申翠早就已经昏迷过去。
    几分钟之后才幽幽爬起，再去寻找女儿的时候，女儿和郑兴业，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对了，我们现在住的房子还是我们之前一家三口的房子，郑兴业有钥匙，我去我的家里检查的时候，发现保险柜里的十万块钱已经被拿走了。”
    听到这段话，郁春燕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她和卫依目光相对，眼底都有一抹放松。
    “只要十万块钱被拿走了，那么我们就还有时间。”
    无论是从郑兴业的话语还是从不翼而飞的十万块钱来看，他好像都想要和女儿开始一段新生活。
    “车辆已经开始全省通缉了是吧。”
    郁春燕刚来，具体的进度还不知道。
    卫依点了点头，她知道郁春燕的意思。
    郁春燕怀疑，郑兴业带着女儿离开，也许是想要换一个城市，开始全新的，不会被申翠打扰的生活。
    -
    同一时间。
    郑兴业的车正停在快餐店外面的停车场里。
    郑兴业看着郑妍脸上因为碘伏黄一块紫一块的痕迹，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小妍，我知道你喜欢去餐厅里面吃饭，可是现在你脸这样，爸爸不想让其他人太注意咱们，所以你想吃什么，爸爸给你买就好。”
    郑妍看了一眼旁边的开车通道，手指指向了那里。
    “爸爸，那边有可以直接开车过去的，我们在窗口点餐就好，这样你也不用下车了不是吗？”
    郑兴业安静了两秒钟，他幽深的眸子看着郑妍。
    这也是他之前考虑过的。
    如果直接开车去窗口点餐，那么他甚至都不用离开郑妍。
    可是这样一来，郑妍便有机会接触外面，和别人求救。
    他安静地看了郑妍半晌，在他幽深甚至有些冰冷的目光中，郑妍却只是笑着看着父亲。
    若是没有脸上的痕迹，她的这个笑容会很甜美的。
    可是如今脸上有还未结疤的伤，还有碘伏带颜色的痕迹，显得她就像是一个破碎的瓷娃娃一样，即便已经碎裂，却还是冲着外界撑起一个不被影响的笑容。
    “好吧，那我们就去直接点餐。”
    郑兴业浅浅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之后便踩下油门，带着郑妍驶向了快餐店那边。
    这里的车不多，没过多久便来到了点餐的麦克面前。
    “您好，欢迎光临吃只鸡，请问想要点什么呢？”
    喇叭里面传来了温柔的女声。
    郑妍知道，在喇叭的那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若是她在麦克里面喊道她被绑架了，一定会有人注意到的。
    可是郑妍最终还是在郑兴业的目光中，笑着冲着麦克那边说道。
    “您好，我想要一个儿童套餐......”
    郑兴业开心地笑了，甚至伸出手，欣慰地摸了摸女儿的头。
    他就知道，女儿是爱他的，女儿想要和他生活在一起。
    如果不是因为申翠那个人，逼迫女儿选择了她，否则女儿一定会在法庭上选择自己的。
    因为怕影响郑兴业工作的原因，他的确诊报告并没有提交到法庭上。
    甚至连申翠都没有提交。
    尽管郑兴业现在生病了，可是当初两个人是通过爱情走进婚姻的，即使是离婚，申翠也希望离婚后郑兴业能过好日子。
    一直到离婚之前，郑兴业都在公司那边控制住了自己。
    发病的时候，申翠就帮他请假。
    总之虽然最近工作表现有所下降，但是没有人知道郑兴业患了病。
    若是法庭上郑兴业的确诊报告交上去的话，郑妍甚至都不会有选择的机会。
    法官不会将孩子判给一个情绪不稳定的父亲的。
    郑兴业心里开心，重重地拍了一下车上的喇叭。
    在周围安静的环境中，喇叭忽然声音很大地高声响了起来。
    郑妍被吓了一跳。
    她的冷汗都已经从脑门上渗出来了。
    然而却只是咬着唇看着窗外，什么也没有说。
    取货的时候，郑兴业本来用身子将副驾驶上的小孩挡得严严实实。
    郑妍却在他接过东西的时候，忽然前倾了身子，想要帮助他。
    窗口的工作人员只觉得那孩子的脸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上面的药水痕迹让她愣住了。
    她只不过怔愣了两秒钟，再回过神来，便对上了男人狠厉的眸子。
    “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粗声粗气地面对她，一脸戾气。
    那站在窗口的工作人员被吓了一跳。
    “没什么事情，先生总共是.......”
    等到郑兴业的车从窗口前离开，那工作人员才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我倒是没见过小孩自己将自己摔得那么惨的，这男人又看上去这样凶狠......不会是家暴吧。”
    这样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热心肠的人。
    即使有这样的猜测，可是一想要打报警电话，还要配合警察调查，她便忍不住放弃了心里这个想法。
    没关系，下一个见到这男人和这小孩的，肯定会报警的。
    站在窗口的女人这样想着，却没有想过，当所有人都以为其他人会去做这件事，最终的结果，便是没有任何人去做。
    “欢迎光临......”
    女人热情地朝着下一组客人喊道。
    而远处，郑兴业开着的白色轿车，缓缓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