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怀渊倒是没有任何的辩解，他们的职业天生和罪犯就是对立的。
    被叫做牲口已经算是他遇见过的最温柔的侮辱了，他还遇见过有人指着他的鼻子，十分钟不重样地骂他。
    但是让他在意的是卫依，他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觉得卫依和你一样？卫依可不是反社会人格。”
    阮宁像是不屑于和他谈话，敷衍道：“我们是能认出来同伴的，和四叔说的没有错，卫依就是和我一样的人。”
    阮宁又一次提到了四叔。
    池怀渊直接问道：“四叔？四叔曾经和你提起过卫依吗？”
    阮宁温柔的脸上再次闪过了一分不耐，她忽然拍了下桌子，语气中充满了戾气地转过身来。
    “我在和卫依说话，你要不要......”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安静了下来。
    回过头的瞬间，她不可避免地与池怀渊的目光相交。
    她看到了池怀渊浅茶色的眸子，和眸底冷冽的目光。
    “哦，对不起刚才叫你牲口。”
    阮宁浑身的狠厉忽然在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笑了，“原来你也是和我一样的人。”
    池怀渊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的话。
    “你口中的四叔，经常和你提起卫依吗？”
    阮宁点了点头，“我正是从四叔的口中，才听到卫依这个名字的。”
    她忽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目光在池怀渊和卫依之间反复游移。
    “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那个什么，爱情，像是电视剧里面的男女主角一样，互相喜欢的那种爱情。”
    “天啊，我也想遇见这样的人，可是愚蠢的牲口实在是太多了，我没有遇见那个他，真是遗憾。”
    阮宁忽然对天上祈祷着：“老天啊，请你一定要派一个帅哥早点进监狱，不要牲口，要一个和我一样的普通人就好。”
    卫依和池怀渊都没有因为她这样奇怪的表现和语句展示出什么别的情绪。
    卫依公事公办地问道：“说回来，你为什么一直觉得我们......”
    她特别在我们这两个字上重音。
    “......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牲口。”
    阮宁善意地提醒着她。
    之后继续说道：“四叔说过，我们是进化得更完善的一批人，因为我们没有太多的情感，这都是正常的，不要觉得我们是不正常的。因为像是伤心难过这样的情感，是动物性的情感，低等情感。”
    “大家经常说的那个共情力，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为什么人类的情感要想通？为什么我要理解别人在想什么？”
    阮宁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平静得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和这些所谓的正常人相比，我们已经进化到了更高的境界。”
    “我们早就不是同一种人了，他们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更低等的生物，就好像牛羊猪鸡一样。”
    阮宁回忆起了什么，缓缓地勾起了唇角笑道：“他们杀猪鸡需要什么理由吗？不过是为了自己想要食用的欲望，那我们杀他们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只不过因为那些法律那些道德什么的，杀死他们需要一些难度罢了。”
    “但实际上，杀死他们，和杀掉那些家禽，没有什么两样。”
    阮宁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卫依和池怀渊，“那种美妙，我这辈子都没有忘记过。”
    阮宁笑嘻嘻地冲着两人说道：“我建议你们也试一试，之前我听狱警说过，你们是追捕罪犯的专家？这样的身份掩护你们的话，简直是太容易了，强烈推荐你们试一试！”
    这一瞬间，卫依有些恍惚。
    她看着俏皮自信的阮宁，竟然有些搞不懂，她究竟是在推荐自己护肤品，还是在推荐自己去尝试杀人。
    “我觉得你说得不错，我们就是一样的人。”
    她忽然听到身旁的池怀渊如此说道。
    卫依甚至都不用反应，便想明白了池怀渊的计划。
    “是啊，我们从来不知道四叔竟然是这样睿智的存在，你知道去哪里找四叔吗？我们想去拜访他一下。”
    卫依也顺理成章地接话道。
    两个人表现得都很自然，根本不像是套话。
    可是阮宁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如果你们真的有机会的话，四叔会主动联系你们的，我不会说出究竟该如何寻找四叔的，他就像是隐藏在都市中的恶魔，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魔鬼，但是终有一天，总会见到。”
    阮宁颇为神秘地说道。
    卫依早已经从她的言论中，感受到了她对四叔的盲目地崇拜和信任。
    从这种人的口中，是不可能撬出来相关的信息的。
    她就是四叔的狂热崇拜者。
    让这样的人供出四叔在哪里，不亚于告诉一个狂热的教徒背叛自己的信仰。
    没有任何可能。
    但是她们总是该试一下的不是吗？
    她感受到了池怀渊的手肘不动声色地撞了她的手肘一下。
    阮宁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她正看着门外，准备被狱警领出去。
    可是池怀渊却没有通知狱警这边的谈话已经结束，他忽然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我本来还以为你和四叔多么亲近，原来说了这么多，四叔应该早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吧，想来也是，你都已经进监狱这么多年了，四叔应该早就将你忘记了吧。”
    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装模作样地收拾桌子上的文件和笔记本。
    卫依也颇有默契地搭腔道：“阮宁，等着我们见到四叔的时候，会帮你带句话的，即使到时候真的发现四叔早已经忘记了你的话，我们也会提醒他的。”
    阮宁“腾”地一下从自己的位置站起身来，她瘦肉的手忽然掐住了池怀渊的脖子。
    外面有一直观察里面情况的狱警，见状连忙冲了进来。
    不过池怀渊早在狱警冲进来之前，便挣脱了阮宁的钳制。
    “我是四叔最骄傲的孩子！四叔亲口和我这么说的，他是绝对不会忘记我的！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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